王靚穎(陜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
音樂文化的區域性研究是中國傳統音樂專業的研究熱點之一,著名文化地理學者陳正祥曾經指出“區域研究是研究一個區域的地理、歷史、文化、政治、經濟、人口、產業、社會、宗教、民俗以及藝術等等,故在內容上頗和中國的方志相似。”[1]與此同時,蔡際洲先生通過“學科理論、分布狀態、傳播變遷、歷史淵源、生態環境”[2]五個方面,將幾乎所有與區域音樂文化相關的研究都進行了深入分析與研討。
自然地理環境對區域文化影響深遠,從地理上看,陜西位于中國的中部,陜北地形西北較高而東南較低。[3]眾所周知的是,陜北歷史上曾經是著名的革命根據地,也是中國黃土高原的中心地帶。如今陜北專門指陜西省榆林市和延安市,因其都在陜西的北部,所以得名。由于黃土高原獨特的地域性特點,以及動蕩的歷史變遷使得陜北音樂具有原創性、多元性等濃厚的地方性色彩。
戲曲是一種獨特的文化形態,說書作為戲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說書藝術在我國傳統文化中流傳已久,學者普遍認為其起源可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西周時期。相傳西周宮廷樂官瞽朦是我國傳統說書職業的先祖,而關于陜北說書的記載最早見于清代的《榆林府志》。
陜北說書是流行于陜北民間的一種說唱藝術形式,因其通俗易懂的特征,故而便于傳唱,也因此深受當地人的喜愛。最開始,這只是窮苦盲人生存的手段,通過說書藝術來解決基本的溫飽問題,他們用民歌小調的形式演唱一些廣為人知 的傳說故事,在那之后逐漸吸收融合當地有關的藝術形式,逐漸形成獨具特色的“陜北說書”。
從語言表達上看,由于陜北說書是陜北特有的民間藝術,其主要面對的是當地的聽眾,因而,白話方言是它的主要傳唱工具,使用到的文言詞匯非常稀少。[4]同時其中的唱詞具有非常濃厚的當地生活氣息,例如對于古代英雄的描述是:“頭大如斗,眼賽銅鈴,口似血盆、牙賽鋼錐,捶頭一攥炒菜盆,兩只老腳賽門樽”。這同時也體現著陜北說書的區域性特點。白話方言的使用,拉進了百姓間的距離,增進了親切感。
從表演形式上看,說書人一般懷抱三弦或者陜北曲項琵琶,一人單坐,一只腳上綁著栓板,在表演過程中,栓板作為伴奏樂器配合說唱。因此,對于說書人的全能性要求很高,不僅要能說能唱,會伴奏,同時還要聲情并茂的表演。這種表演形式的優勢在于演出場地要求不高,多為陜北農村,可在庭院炕,抑或在田間,聽眾從幾人到幾百人均可;而其劣勢在于,說書人在表演對話時影響因素過多,不能做到繪聲繪色。
從陜北故事的內容來看,有很多傳統的書籍,其主體一般都是基于民間傳說和愛情故事,其中代表性的長篇故事有《花柳記》、《搖錢記》、《觀燈記》等,同時,短篇故事《張七姐下凡》也廣為傳唱。20世紀40年代以來,根據當時的國內外環境,許多以革命斗爭為題材的新書目被接連地創作出來,比較有代表性的作品有《劉巧團圓》、《毛主席說書》等。總體看來,陜北說書選取的主題內容,大多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并根據時代的變化,逐步更新取材。
從陜北說書的曲調上分析來看,基于其“說”“唱”與音樂的有機的結合,陜北說書藝術號稱具有“九曲十八調”。豐富的曲調雖然本來就足以滿足各類場景、場面的需要,但本著精益求精的發展態勢,許多說書藝人還在表演的同時,借鑒了許多相關的音樂形式,并將其有機的應用到說書表演之中,通過這樣的方式,使得陜北說書的音樂表現形式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5]陜北說書藝術將“說”與“唱”交替使用,“說”來交代故事背景,平鋪直敘,而“唱”多為情節中人物的角色表達,帶有豐富的情感色彩。“說”與“唱”的綜合運用,豐富了陜北說書的藝術形式,塑造了一個又一個豐滿的藝術人物,使觀眾有著深刻的視覺和聽覺體驗。
建國之前,陜北說書藝術的主體傳承方式是盲藝術家的口傳心授。這些老一輩的說書藝人一般不僅是眼睛看不到,而且由于條件有限,很多人沒有機會進行知識的學習,缺乏基本的生存技能,因此陜北說書這種民間藝術在盲人極其狹窄的圈子里不斷發展,依此來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在后來的整理過程中,由于整理者不熟悉當地方言,對故事內容難以分辨,其訛誤在所難免,如《轉靴記》“靴”誤作“學”、《九美圖》“美”誤作“梅”、《白綾記》“綾”誤作“翎”等。《雙釵記》“釵”誤作“才”,也符合著出陜北方言ch/c區分不明的特點。
如今比較知名的專業管理團隊有延安曲藝館和安塞縣民間藝術培訓中心兩個機構,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臨時班社、家庭班社和單獨行動的藝人,這些社團和藝人在真正意義上承載著陜北說書的保護和傳承的歷史使命,也是這項工作不二的主力軍。據不完全統計,其總體上約有團隊40個,在榆林、延安及陜北周邊省區內共有陜北說書藝人1000多人,藝人平均年齡在55歲左右,其中男藝人所占比例極高,達到了基數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初中以上文化程度占百分之五十左右,而約100人具有獨立創作的能力,縣、市、省級代表性傳承人共有10名左右,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只有2名。陜北說書全部傳承的傳統書目約500多部(段),創作書目700多篇(段)。由陜西省文聯、文化廳、藝術館、省曲藝家協會、延安市文化局、曲藝館、曲藝家協會和部分縣相關部門通過各種形式舉辦陜北說書培訓班近十期,受培訓藝人近400人次左右,舉辦陜北說書大賽五次,獲獎者達300多人次。[6]
首先一個重要問題是有目標、無計劃。其實陜北說書藝術保護的提出,很早之前就已經提出,但現狀卻是表演者老齡化十分嚴重,文化層次的局限性對于陜北說書的傳承非常不利。其次,另一個重要的問題是經費少,難維護。從事說唱的演員不論是常年堅持演出,亦或是只是尋常兼職都難以憑此維持生計。[7]這充分說明了陜北說書項目的保護,需要有充足的經費做基礎。最后,由于陜北說書對于表演者的要求非常高,不僅要會說能唱,還要精通伴奏,可以栩栩如生的表演,并根據親身體會和現實故事進行再創作,這不僅僅考量著傳承者的技藝,同時也加大了選擇傳承者的工作難度。
研究中發現,在市場經濟的前提下,市場是根本,如何吸引更多的觀眾認知戲曲是根本中的根本。當今“大數據”已悄然伴隨著信息技術革命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微博、微信等網絡新媒體更是被大家所普遍接受,但陜北說書利用網絡新媒體的傳播還略顯滯后,例如,以“陜北說書”為關鍵字的微信公眾號還不足二十個。與流行歌舞相比較而言,陜北說書面臨的處境越來越困難,但陜北說書作為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區域性研究有著重要的作用,因此如何讓陜北說書更加適應時代潮流、更加迎合市場這一問題就非常重要。在此情況下,我們首先要建立合理的基層保護措施,給予適度的經費,保證陜北說書的傳承與發展,鼓勵創作新作品,參加電視等媒體活動,擴大其知名度。
河南省電視臺的《梨園春》欄目對于豫劇的傳播與發展起到重要的作用,2004年底,年僅4歲的孔瑩幸運地摘得了少兒組金獎的桂冠,并且通過這個平臺走向大眾視野,走出中國,走向世界,引領了更多的青少年參與到豫劇的學習和傳承中來。最近幾年以來,通過與各大衛視聯合舉辦戲曲晚會的形式,豫劇得到了空前的熱度,并越來越被國內為廣大觀眾所熟知和喜愛。
無獨有偶,應請進來、走出去,為宗旨的百樂會相聲劇場的邀請,來自陜北的藝術家們為觀眾獻上了“陜北說書”的精彩表演。東北西北的曲藝融合交流,不僅提升藝術審美,更是一種文化交流,2006年5月陜北說書被文化部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名錄。總之,尊重區域文化,傳承陜北說書,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與義務。
注釋:
[1]陳正祥《中國文化地理》,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3 年版,第 23 頁
[2]蔡際洲《音樂文化與地理空間——近三十年來的區域音樂文化研究》,《音樂研究》,2011 年第 3 期。
[3]“ 陜 北”, 百 度· 百 科, https://baike.baidu.com/item/%E9%99%95%E5%8C%97
[4]狄馬.陜北說書:民間敘事文學的活化石[J].書屋,2009(02)
[5]王小莉.論陜北說書表演中的“說”與“唱”[J].延安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6,30(04)
[6]百度:http://www.sohu.com/a/74777774_119541
[7]欒桂娟.先于曲藝音樂研究方法的思考[J].中國音樂學,1988(03):7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