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卷

董鈺

生根。發芽。

四周黑漆漆的。我并不清楚自己在哪里。我舒展了一下身子，周圍濕濕的，軟軟的。泥土？我蹬了蹬腿，泥土醒了。

“哎喲，小家伙，怎么剛醒就開始鬧騰？”

“不好意思，請問我是誰？”

“哈哈，你是曇花呀！”

哦，原來我是曇花。我有些失落，一時間有說不出的滋味。我不知道我在哪兒，來自哪里，但我的腦海深處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的花只能開放兩小時。

頓時慵懶下來，我不想，也不敢生長，我害怕，害怕剛看見光便長眠了。我有些想哭，但我并不知道我的眼淚會從哪兒流出，又會流向哪里。

“孩子，好好生長吧。誰都難免一死，但在死之前總得完成自己這份答卷吧。”泥土說。

答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現在我能做的似乎只有生長了。

出土。開花。

我努力伸展著自己，將腿伸到最長，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半個月，我的腿碰到壁了。這是什么？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也沒興趣知道，現在的我，只想知道何為答卷。

我努力地向上生長著。向上，向上，再向上，貌似出汗了。我的手和脖子很酸，馬上就要支持不住了，但我知道，快到了。因為我好像聽見了外面的聲音，一個稚嫩的聲音。

終于，我來到了外面！雖然我還是看不見，但是感受到了陽光，陽光的味道真好。但是，什么是答卷？我依然未發現，只好一股腦兒地向上攀著、躥著。耳畔總有一個稚嫩的童音，似乎在對我說話，但我怎么也聽不清。

就這樣，我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已長成了一個花骨朵兒。我繃得緊緊的，真想下一秒就綻放，下一秒或許就能知道答卷是什么了。

愿望，成真了。月光灑在我的身上，我享受著它的沐浴，怒放著。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但我聽到了。

“妞妞，妞妞！曇花開了，開了！”一陣歡呼伴隨著輪子滾動的聲音，我知道，我定是被人圍著。

“曇花，好美！”

是那個聲音！我有些激動，雖然聲音很弱，但我聽清了。我咧著嘴笑，我想與他們一同分享這份短暫的快樂。

可四周驀地安靜了，取而代之的是隱隱傳來的哭聲與警報聲。

我有些不知所措，努力地開得大些再大一些，卻始終無濟于事。

十點了，該謝了。四周早已沒了聲音，那個童聲也再沒出現，我就這樣靜靜地萎縮、凋落。有些畏懼即將面臨的無止境的黑暗，但更多的，是內心的充實感。

我想，我找到了我的那份答卷。

[【邊邊插嘴】]

本文以擬人手法，以曇花短暫而燦爛的一生來闡釋“答卷”的主題，寫法雖然算不上新鮮，但至少不會千篇一律，加上流暢的文筆，生動的敘述，終能脫穎而出。曇花從“生根，發芽”“出土，開花”到“萎縮，凋落”，雖然結果只是曇花一現，短暫而美艷，但它經歷了完整的一生，實現了生命的價值，提交了一份完整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