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雪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
信息爆炸的時代,你有沒有思考過,每天獲取的信息從何而來?是的,他們來自于成百上千個公眾號、APP以及視頻、直播,背后的生產者呢?你是否有那么一絲察覺,有些信息,并非自己真正感興趣,而是披著流量外衣精心設計過的表象?誰在操縱?
微信公眾號10萬+的閱讀量,快手、虎牙直播間的百萬打賞,知乎Live喜馬拉雅的付費課程人數,無時無刻不在主宰著自媒體人“跌宕起伏”的命運。“流量就是金錢”的商業信條,不斷在大V、網紅、名人身上得以驗證。“咪蒙”頭條廣告報價75萬元/條,網紅游戲主播“PDD”簽約費高達5年3個億,張凱律師一篇推文光打賞就140萬……
應該清楚,不管是平臺媒體、機構媒體還是個人媒體,在這個日趨成熟的龐大產業中,社交、內容、電商等自媒體矩陣的崛起,一年300萬自媒體從業者的“趨之若鶩”,看重的已然不是新聞的原始使命,而是妄想借助流量,不費吹灰之力,在“一夜成名”“三天暴富”后撈到點什么。
而這逐利求名的路途中,必然夾雜著無以言說的“秘密”。
從前,馬克思書寫《資本論》、徐靜蕾寫博客、無數個人站長,是自媒體。今天,一個人原創、復制轉載、若干人組建公司,也是自媒體。十三年前,曾創下8000萬點擊量的“老徐的博客”,應該是人們最早認知自媒體的切口,那個時代,流量被幾個有限的平臺把持著,創作者只要離開平臺,影響力就會跌到谷底,平臺對此有恃無恐。
而在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世界風向似乎變了,從微博、微信占據自媒體高地開始,市場不再是某一類自媒體“獨霸天下”:頭條、一點、網易、知乎、uc、喜馬拉雅、優酷等,全部一擁而上,就這樣,曾經弱勢的內容創作者,突然拿到了“選擇權”,大平臺就不得不用資本說話了。
今日頭條宣布10億補貼作者,企鵝號宣布12億補貼作者,大魚號宣布要拿20億來補貼作者,百度則宣布會有百億分潤。“平臺為什么比拼補貼,本質上還是拼人氣、拼內容。”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楊鵬教授分析,平臺補貼模式,看起來新潮,實質與傳統“以發行量、收視率”衡量的廣告經營模式相差無幾,以創作獎金、廣告分成兩種形式對平臺訂閱號、短視頻予以扶持,總體人數不設上限,誰拉來的流量多,誰的內容好,誰就有高提成。
按理說,“多勞多得”的良性機制,可以鼓勵作者產出更多優質內容,可以促進自媒體矩陣在機構化、聯盟化、產業化上日趨繁榮。比如,今日頭條就借著2億元內容創業投資基金,四處撬動優質作者,估值從5億美元飆至120億美元,一時風光無兩。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平臺入局內容分發大戰,巨額平臺補貼的意義,不再純粹,徹底淪為“招攬作者”的噱頭。今日頭條千人萬元計劃被坊間詬病,被指沒有兌現;百度所說的“百億分潤”,大多數作者拿到的卻是“杯水車薪”;嘴上說著鼓勵從0起量,所有機構、個人不設限,到頭來卻分了“三六九等”。
杭州直播網紅“小語嫣”透露,收到的粉絲打賞,平臺抽成60%-70%,經紀公司抽成剩余金額的50%。也就是說,100塊的打賞,主播實際只能拿到15元,甚至許多平臺還有“綜合底薪公司再與主播六四分成”的規定。
2018年8月5日,斗魚、熊貓等直播平臺的高顏值美女主播遍布在China Joy的各個展館。
層層盤剝的薪水,對于眾多內容創作者而言,卻是他們全部的“飯碗”。他們期盼借著黃金時代的紅利,穩賺不賠。但往往在“真金白銀”旋渦中,迷失了自己。一位中小V內容創業者這樣描述自己:想要生存,寧愿違規也要多入駐平臺,同樣內容發布五六家,靠簽約補貼和流量收益變現。
而那些巨額的補貼,跑到了誰的口袋?有自媒體人表示,其實很多平臺的補貼獎勵,大都流向了巨大流量的大V和持續生產優質內容的網紅手里,也就是“頭部流量”。何仙姑夫就是這樣的“頭部自媒體”,它在2010年以做搞笑、影視穿幫視頻起家,憑借《麥兜找穿幫》系列短視頻帶來高流量,最高時一個月拿到10多萬元分成。這個數字即便在今天,仍不是小數目。
而當巨額補貼無法起到“公平以待”的效用時,平臺就醞釀了另一種特殊的補貼方式——承擔高昂的違約金。虎牙兩年內挖走斗魚多達15個流量主播,除了要花高達千萬年薪挖來韋神等主播外,還先后承擔了“云彩上的翅膀、虎神、爐石主播不二”高達千萬的違約金,免去主播跳槽的后顧之憂。
“挖墻腳”的代價,沒有人去質疑“值不值”。畢竟,于主播而言,哪個平臺不重要,誰給的錢多跟誰走,于平臺而言,一個頭部主播的價值,遠不止千萬級那么簡單。“粉絲一般會跟著主播轉換平臺,挖主播就是挖用戶。”北京經營主播經紀培訓業務經理胡云說,一個主播的去留可能會帶來300萬至400萬的下載量或者卸載量,與之相匹配的上百萬元甚至上千萬元簽約費,平臺也就出得心甘情愿了。
然而,不公平的競爭,帶來的隱患又不得不重視,為其買單的不是平臺,很可能是那些“捧為明星”的內容創作者們,近日,原觸手主播“入江閃閃”,因違約跳槽被拘留,并支付違約金2272019元及承擔執行費25120元。去年11月,極限爬樓黨吳詠寧,為了流量變現不惜鋌而走險,付出了年僅26歲的生命。他們,在逐利的迷霧中丟掉了自己,代價無疑是巨大的。
羅振宇創辦了羅輯思維,通過販賣二手知識,引領知識收費風潮。
如果不能扭轉惡性競爭帶來的“痛楚”,轉為深耕內容、主攻創新的良性爭鋒,也許,在這場“燒錢大戰”中,平臺或創作者,終將無法全身而退。
平臺補貼模式,顯然無法滿足大多數自媒體人的生存現狀,一部分人開始轉戰“內容+電商”。對于這種模式的解釋,中山大學傳播與設計學院院長張志安認為,一種類型是通過內容實現低成本引流,建立電商社群變現;另一種是單純做爆款文章,通過平臺投放廣告來賺錢。然而,在流量和變現的誘惑之下,灰色低俗內容的泛濫、抄襲洗稿的屢禁不止,“高質量、原創性、不可替代的內容生產將成為行業發展的桎梏。
桎梏在于,粗放式野蠻生長的大環境,沒有人再為新聞導向“搖旗吶喊”,迎合讀者,成為唯一標準。桎梏還在于,競爭白熱化的“爭奇斗艷”,許多寫手為一個10萬+、百萬人氣,殫精竭慮,不惜踩踏紅線;必須看到,桎梏中突圍的自媒體大號,以“低俗”為紙,“抄襲”為筆,化身為一朵朵謀利的“白蓮花”,上演了一出出同情心包裹下的“金錢把戲”。
“別再吃了,有毒”“注意安全,地鐵站被淹”“權威專家披露,超過140多種疾病與全身性濕氣有關”……你是否被老一輩頻繁安利過“關懷式謠言”,是否驚訝于他們對“胡編亂造”的深信不疑?自媒體時代,“謠言止于智者”似乎不再是金科玉律,以謠博名、以謠博利已成為少數自媒體繁榮的手段。
內部人士透露,一些影響力的醫療大號,看似菩薩心腸,實則是利用讀者的善良和關切牟利。假借科普教育的幌子,以研究文章、患者自述等形式炮制發布,騙取點擊量,賺取動輒幾十萬的廣告費。“這些服務性的文章,除了通過廣告費盈利,目的還是讓你參加線下銷售活動,把粉絲轉為客戶。”
甚至,謠言傳播環節也有明碼標價,有APP對注冊用戶轉發文章帶來的閱讀量按照每次0.1元的價格進行分銷性質的“獎勵”,讀者不經意的轉發,其實是在為謠言制造者免費“打工”。
楊鵬教授認為,“碎片化時代,愿意思考的^越來越少,所以有圖有真相、故事性更強的謠言,更有說服力。如果謠言中再夾雜些陰謀論,或者擊中了網民的某些痛點,蠱惑民眾,也就不在話下了。”
而比編造更可恨的是剽竊,《2016自媒體行業版權報告》調查顯示,近六成原創自媒體曾遭遇過內容侵權,微信公眾號上侵權文章達859405篇次,手機百度44094篇次等。“張貓要練嘴皮子”是一名微博視頗原創,提起營銷號氣憤而無奈:“營銷號并不生產內容,而是在平臺上四處盜取搬運,這種流程化操作速度快、數量大,原創生產力明顯趕不上剽竊的速度。”
當然,還有更高級別的剽竊,比的不是速度,而是抄襲的功力——洗稿,本質上與“洗錢”差不多,實質就是變相抄襲。套路是把別人的創意、構思、標題等搬了去,從頭到尾涂抹、改寫一遍,乍看不同,但其實核心觀點雷同,很多時候抄襲爆款的“洗稿文”打上“原創”標簽,搖身一變又是一篇“10萬+”。
比如,自媒體作家毛利,指控“胖少女晚托班”在自己原創稿件上“薅羊毛”,再比如,六神磊磊怒懟另外一位同行周沖,長期洗原創稿,而且還是個慣犯。
正因原創難,持續原創更難。抄框架抄思想的洗稿,才被認證為性價比最高的商業模式。試想一下,一年365天,按照日更2000字/篇計算,一年要寫73萬字的密集工作量,這將迅速掏空一個普通人三十年的知識經驗。
更何況,對于他們來說,寫字不是信仰,賺錢才是。“多篇10萬+一出,人就紅了,自然有公司接盤。”毛利說,“胖少女晚托班”洗稿文中,有13個廣告,每條報價3萬,粗略算下,已經賺了幾十萬了。更戲劇的是,如今她一個頭條廣告報價8萬,遠高于毛利,這顯然不是一個人的力量。
據媒體爆料,在“速度與流量”的擠壓之下,自媒體自有一套“洗稿產業鏈”,通過網上招募兼職人員,利用偽原創軟件,一鍵復制粘貼修改,十分鐘就產出一篇爆文,而且成本相當低廉,千字10到30元。
“自媒體達人”黃昆,就以“搬運”文字為生,每個號穩定一天收益200-400元,月賺3萬。這讓許多老實做內容的自媒體人很苦惱,“花了三四天寫的深度稿,被二三十個賬號洗稿,我的閱讀量120萬,洗稿的反而500萬。”毛皓說,抄稿子,實質上是分走了原本屬于我的80%流量及廣告收益。
新瓶裝舊酒,原創者得不到維護,造謠、洗稿者卻名利雙收。近年來,多數平臺雖然加強了“版權保護”,但仍難以揪住它們的“小辮子”,目前看來,法律上的難以界定,維權也大多停留在道德譴責,有利可圖、門檻低、法外之地……譴責之后呢,仍然擋不住有人想邁進這片灰色地帶,分一杯羹。
當洗稿者、抄襲者、造謠者都能以法律怒懟原創者時,是非對錯已然顛倒。
人們對于自媒體的要求越來越高了,碎片化的內容已然無法滿足受眾,2016年,分答、知乎live、得到等平臺大爆發,知識付費便伴隨著現代人的知識焦慮而走紅,誰都希望花更少時間,快速獲取更多知識。
“知識付費”的本質是內容付費,它存在的意義,在于改變以往互聯網內容以免費為主的“刻板印象”,強調個體戶的知識價值及商業價值。在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楊鵬教授看來,如果不是這一點的話,那么以往時代買書、交學費、給專業人士支付咨詢費,在廟會花錢看手相算命,也都是“知識付費”了。知識付費作為一種經營手段,只不過是扭轉自媒體“不賺錢”的工具罷了。
這一說法,在知乎Live上一條略帶諷刺的提問,得到了印證一你在知乎上聽過哪些坑爹的Live?提問一經發出,迅速引來100多萬的瀏覽量,千條評論的吐槽:“掛羊頭賣狗肉,內容與主題嚴重不符”“都是從網上找來些段子,只是想賺快錢”……
“唯利是圖”一直是眾矢之的,有網友吐槽,自己在某平臺購買了美妝和美體課程,看上去比較正規,點進去才發現,沒說兩句,就開始了化妝品和健身用品的廣告推銷,“真感覺這個錢白花了,但又沒有申訴的地方”。
而內容同質化,不僅出現在平臺與平臺間,也有分享者問的自我重復,信息重合率高達40%的付費課程,冠以兩種不同名稱,意圖最大程度地斂財。某“網紅”外科醫生前段時間突然回答了大量婦產科、皮膚科等專業問題,“跨界”研究無可厚非,可很快有網友發現他涉嫌抄襲別人的回答。
為了更快更多地“圈錢”,知識付費還出現了新的玩法一分銷機制。比如當用戶在朋友圈分享該課程鏈接,朋友在該鏈接處購買,用戶本人便可獲得收益。一級分銷60%收益,二級分銷30%收益,并且無論本人是否購買該課程都能夠參與分銷。
2017年,千聊就因分銷機制被微信封殺,不僅設置一二級分銷10-30元獎勵,還有裂變組隊PK賽,獎金最高達2萬元。而在朋友圈刷屏的“新世相營銷課”,也因二維碼分享、發展下線、獲取傭金的病毒式營銷,硬生生把9.9元的課程,炒到了54.9元,購買人數達%696人次。
不管是行業大V還是專業權威人士,當所有人都想來插一腳,知識付費便只剩下“付費”,難言“知識”。網上復制粘貼點內容做個ppt就可以叫價值百萬課程,開個直播跟用戶閑聊,也叫問答直播。陷入式營銷推廣,美其名曰:“xx速成課,學成后月入過萬不是夢”。
據了解,知識付費已然形成了盜版產業鏈,有人花0.88元買知乎live556期的內容,35元就買到了1700G的付費課程,一些價值上千元的付費內容,盜版僅售20元。其中包括教育、心理學、營銷、英語等多個類目。維權騎士創始人陳斂說,目前,專門以“盜版維生”并已成氣候的團隊超過兩三百個,而個體運作的則不計其數。
在知識付費熱度日漸消退的背景下,這只是一個縮影,卻恰恰說明了自媒體亂象的演變路徑。當知識產品刺激越來越多的“二道販子”涌出,內容生產者的角色正由知識服務商變為知識中間商。
即使是大V,也難逃外界對“碎片化、娛樂化、收割粉絲”模式的詬病,比如羅振宇,雖然其一直自詡為知識服務商,但所傳播內容更多的是二手知識;比如Papi醬作為生產娛樂的大V,咪蒙作為一個團體的發聲領袖,站在權威人士的制高點,販賣并非“干貨”的知識,總歸顯得不那么專業。
即便諸多亂象,也擋不住如今的自媒體,有著“萬眾矚目”光環加持,其對大眾認知思維的“滲透性”“領導性”,從中國青年報社社會調查中心一組問卷中,得以驗證。在2003名受訪樣本中,59.6%的受訪者坦言,在爭議性事件上的認知,受自媒體影響最大。
冠以“意見領袖”的角色擔當,引領輿論“翻云覆雨”的幫襯,自媒體高度商業化便有了出處。嗅覺靈敏的資本一方,主動出擊,向自媒體頻頻拋出“橄欖枝”,意圖建立“賺得了錢”且行之有效的“商業模式”。
知名育兒自媒體“年糕媽媽”獲6000萬B輪融資,主打內容+電商;“一條”獲京東、東博資本領投C+輪融資,估值5億美元,以電商+短視頻出擊;動漫自媒體“快看漫畫”獲1.77億美元D輪融資,融合了內容電商、知識付費和IP衍生開發。模式千變萬化,但形成一以貫之的“商業模式”,似乎還未有定數。“如果非要尋求一致‘模式的話,往往是傳統盈利模式移植到互聯網經濟領域,專注于經營手段的變化,即‘變現模式”。楊鵬認為。
變現模式也好,未有定數也罷,都意味著游走在灰色地帶的亂象,短時間內將得不到解決,比如侵權難以界定,維權成本很高,法律不夠健全,平臺措施滯后,甚至倫理道德層面的缺失。
近兩年,踐踏商業倫理的事件仍頻頻爆出,去年雙11,天貓與京東“互黑”,9700篇網帖,500多個賬號,同一時間發出。幕后操控者是掌握著“北京美芙”、“上海堯趣”等四家公司的“黑文”頭目陳戰峰,通過自建寫手隊伍、購買外部大V、在各網絡平臺注冊上千新媒體賬號、并組織數萬水軍賬號,制造并迅速擴散黑文,達到操控網絡輿論的目的。
“寫黑稿,可比一般的廣告‘來錢快,一個上百萬,一個幾萬塊,你選哪個。”公眾號運營者王星邊碼字邊分享盈利模式,一面炮制真假摻半的稿件,以宣傳合作費謀利,另一面以對方要求撤稿刪稿為要挾,賺取利益。“只要錢到位,保證黑文滿天飛。”這是許多個“陳戰峰”開張攬生意的宗旨,換句話說,受害者,下一秒可能就是“下黑手”的一方。
更有,吃人血饅頭的自媒體做派,理應人共誅之。有消費死者的,“二更食堂”利用“空姐遇害”編纂色情幻想,微信公號“格姐”運營者,群發歡慶“遇害空姐閱讀量已超百萬”的。有蹭熱點撈金的,張凱律師利用疫苗熱點虛假陳述,頻頻更換二維碼斂財140萬的;有挑撥情緒的,“江歌案”中將自己置于審判者地位的“咪蒙”,用“殺氣騰騰”一詞描述劉鑫之舉,疾呼“以命償命”。洞穿底線,摒棄人性,難道這是一個流量大V該樹立的“道德標桿”嗎?
是他們不清楚操作有風險,會挨罵、會封號嗎?不是,但比起流量,這顯然算不了什么。流量代表金錢,數據代表富裕,在多數自媒體的認知里,沒人關注是比挨罵更悲慘的事,為此,他們甘愿冒風險。
而冒風險的口子,被撕得越來越大,幾近令人發指。“涉黃賭毒”教唆青少年反對“民粹主義”,無一落下。7月31日,斗魚主播陳一發曾在直播中,公然調侃南京大屠殺、東三省淪陷,更戲稱游戲^物在“參拜靖國神社”。
去年12月,北京警方夜查多家賣淫嫖娼違法“俱樂部”,自媒體公號便出現了包括多位網紅、投資人在內的“涉黃名單”。甚至,就在一星期前,百家號剛剛清理了21個借“滴滴奸殺女乘客一案”惡意炒作的賬號,違規內容4153篇,標題更以“私照流出”博眼球。
可見,在沒有編輯,沒有標準,沒有倫理道德,只有“唯錢至上”的思維脅迫下,與這些“屢教不改者”講“倫理自律”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人人皆記者”的時代,縱然網絡原生內容再繁榮,作為傳統媒體從業者,在這點上,萬萬不敢茍同。
“自律不能指望太多,不能預期太高,畢竟資本‘惡的力量很難仰仗道德力量去扭轉。”楊鵬教授告訴《新民周刊》,社會管理者已經認識到了嚴重性,法律法規對平臺、媒體、用戶的責任也越發鮮明,從近年來一些傳播機構被約談,一些個人用戶被行政處罰,都在指向一個趨勢:誰盈利,誰享有權益,誰就應該承擔與之匹配的社會責任。
當然,還有更高的要求,自媒體傳播行為能夠符合社會主流價值標準,形成全社會的良性互動。而這個愿望的達成,必將建立在“商業模式”的規范之上,建立在社會人人自律的基礎之上。至少,傳統媒體一直秉承的職業倫理不該拋諸腦后,探求事實真相、關注公共事務、秉持人文情懷;擁有一審二審三審的嚴于律己,才能時刻保有理性、客觀、公正的“清醒自持”。
即便身處江湖,金錢也不該是唯一的信仰,這是對自媒體最誠懇的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