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的留白藝術

陳檢葉

在陣陣蟬鳴聲中，我讀完了《瑯琊榜》，驚心動魄之余驚覺微涼的憂傷，策馬而過。

一卷風云《瑯琊榜》，講述了麒麟才子梅長蘇為萬千赤子忠魂雪冤的千秋情義。結尾處，海晏卻輕描淡寫地寫道：“不，不是起風了，而是這宮墻之內……風從來就沒有停過”。我合上書，蹙緊眉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就這樣落幕了？

怎么就以一陣宮墻之內的風結束了呢？我還不知道那素顏白衣、遙望狼煙的梅長蘇躍馬揚鞭何去何從呢，我還不知道那愛穿白衣的南境女帥霓凰郡主是否還會在寒枝殘雪之下迎風而立，我還不知道那個總是在東宮素室中夙夜不眠的蕭景琰會不會隨著歲月流逝不再伏案大哭，我還不知道那個頭扎寶藍發(fā)帶的黑衣少年飛流會不會鬧著藺晨去找一向溫言哄他的蘇哥哥，風云瑯琊，海晏將赤子之心給了林殊，將浩然之氣給了蕭景琰，將仁義給了蕭景睿，將曠達給了言豫津，將榮光給了霓凰，將疏狂給了藺晨，將純粹給了飛流……為何，為何卻不將一個柳暗花明的結局給我們呢？至少，至少寫一點后續(xù)或者番外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我看了《菜根譚》中的一句話：“滋味濃時減三分讓人食，路徑窄處留一步與人行。”我恍然大悟，海晏一直沒有為《瑯琊榜》創(chuàng)作新的番外、前傳或后續(xù)，大概是想書中的人物自由地生長，留給讀者們發(fā)揮無盡的想象，這也許就是故事的留白。讓我們滿懷少年意氣，唱了曲慷慨悲歌，風颯颯，雨瀟瀟，心如三尺青鋒，欲出鞘而不得矣。突然覺得，這留白，果真沒有白留。

想想中國的山水畫家，會在一卷長長的宣紙上，在大片的空白中，隱隱繪出那些寂寥的山，虛無中的真實顯得更加深邃，換而言之，為人處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留白即余地，用一種溫和的方式與人相處，在做任何事時，進一步，退三分。古人云“處事須留余地，責善切戒盡言。”海晏的留白，國畫家的留白，都告訴我們：留人寬綽，于己寬綽；與人方便，于己方便。

留白的藝術就好比有時月滿光華，圓滿無缺，卻不如那一彎空缺的弦月讓孤獨者窺視人生的真諦；有時滄海浩蕩，無端無涯，卻不如那渺小的一涓細流讓思想者探索生命的奧秘；有時紅塵喧囂、擁堵繁華，卻不如那寂寞的一片空山讓歸隱者頓悟宇宙的深意。

海晏的留白如一縷陽光，恰巧流進我的心房，真真沒有白留。我已斟滿一杯留白，微醺于那一卷瑯琊風云之中，樂盡陶陶。

（編輯：王瑩）

《瑯琊榜》是一部熱門電視劇，許多粉絲在“追劇”，很難得作者能夠靜下心來，去看原著，在書香氤氳中，一剎那領悟到海晏老師的留白藝術，宛如佛教里面的“頓悟”。這篇議論文比較規(guī)范地“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文章提出“就這樣落幕了”的問題，細細探究，一瞬間領悟到，結局留白，就是為了給讀者留下極大的想象空間。通過論證藝術的留白，再次深化主題：人生其實也需要留白，在留白中感受到生命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