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越
如果不去游歷世界,就無從知道精神和情感寄托的內涵;而一旦游歷了世界,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重回那曾經的美好了。當我們開始尋求,其實我們已經失去。
教室的干凈玻璃上映著枝葉茂盛的合歡樹,地面撒下點點斑駁。透過玻璃,同學們頑皮地模仿著老師搖頭晃腦,于是原本連貫且富有書卷氣的動作便成了八十年代陳舊放映機投出的卡頓電影。齊讀的書聲衍生了無數個聲部,就像老師領著學生徜徉在知識的海洋,最后卻只有老師一人上岸,還得回去把學生們一個個地撈上來。可是每位同學都在努力地跟上大家的節奏,嘴型極其到位,以致于小小的臉上有了褶皺,擠得不見了眼睛。
紗簾半掩著時光的流逝。
五年時光悠悠而過,依舊干凈的玻璃上,折射出了不似以往純凈的笑容。兩個女生走在繁花似錦的合歡樹下,她們沒有想到,還有一個安靜的男生,在教室里獨自看書之余,把眼光投向了窗外。我也曾經在合歡樹下與同伴玩耍,那里曾留下了少男少女們的歡聲笑語。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懼怕流言。這樣的自己,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陌生到只能用第三人稱。
我似乎丟失了自己。
我不能就此丟失自己!我開始尋找:重新漫步校園泥土芬芳的小徑,稚氣未脫的瑯瑯書聲入耳,綻放自我的姿態映入眼簾,那是曾經的我;小男生小女生毫無顧忌地手牽手趕赴集會,無邪的歡笑聲播撒一路,那就是曾經的我;學弟學妹們提著大包小包與身材毫不相稱的零食,你啃一口我的炸雞翅,我啜一口你的娃哈哈,這難道不是曾經的我們嗎?
我試著將手伸向之前埋藏合歡樹種的磚隙,盡管那里還是臟兮兮的。這一次,我面帶微笑,心懷虔誠。細小的水泥縫里,鉆出一棵倔強的幼苗。或許它只是一棵生命力頑強的野草,或許它來自別人一個無意的舉動,但它永遠是我心中載滿回憶的合歡樹的縮影。原來離開之前,我沒有忘記在心里播下了種子。
現在,它發芽了,仍保留著那份稚氣和純真。我隨時可以回頭,可以轉身,回到最初、最真的美好年華。
我帶著滿身的疲憊,感嘆曾經的單純,反省浮躁的自己。
我想我找到了那個丟失的自己。
放慢腳步,等一等身后的靈魂,等一等最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