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巖嶺上的吐綬鳥

霞 子

“越山有鳥翔寥廓，嗉中天綬光若若。越人偶見而奇之，因名吐綬江南知。”這是唐代詩人劉禹錫贊美一種鳥的詩句。根據(jù)詩意，我的理解是說浙江一帶有一種鳥，嗉囊中能吐出光若絲綢似的東西，人們見了都稱奇，叫做吐綬鳥，名聞江南。

這種奇鳥我從沒有見過。

我相信很多人也沒見過。

2017年11月，我卻有幸拜訪了這種鳥，還參觀了專門為這種鳥建立的科普主題館。這個地方位于浙江南部風景秀麗的烏巖嶺國家自然保護區(qū)。這種奇鳥就是被列入國際瀕危鳥類《紅皮書》中“最瀕危種”的“鳥中大熊貓”黃腹角雉。

圖1 《中國鳥——黃腹角雉》郵票，最初發(fā)行于2002年2月1日，面值80分

圖2 發(fā)情期的黃腹角雉雄鳥（鄭方東供稿）

黃腹角雉屬于雞形目雉科，是我國的特有物種。其體大如雞，灰褐色的羽毛上布滿白色的珍珠斑點。到了交配季節(jié)，雄鳥為了吸引雌鳥，就會從喉部膨脹垂下如錦似絹的彩色肉裙，艷紅的底色上是翠藍色的條紋，交錯有致，絢麗嬌艷，遠看如同繁體的“壽”字，非常喜興。更有意思的是這種鳥的頭上還有一對翠藍色的肉角，平時隱藏不見，求偶時高高豎起，如同戲劇中新科狀元的帽插金花，有一種喜上眉梢的傲驕。因此，這種鳥又被稱做“壽雞” “吉祥鳥”。

此鳥主要分布于浙江、福建、湖南、江西、廣西、廣東等地區(qū)，曾一度被認為已在野外滅絕，直到1981年被杭州大學的諸葛陽教授在烏巖嶺重新發(fā)現(xiàn)。當時，這里的黃腹角雉種群僅有約50只，處于瀕臨滅絕的狀態(tài)。為了保護這一珍稀物種，國家林業(yè)局把這里定為中國唯一的黃腹角雉保種和科研基地。

烏巖嶺自然保護區(qū)位于浙江南部的泰順縣境內(nèi)，屬于亞熱帶溫室氣候區(qū)。這里是浙江省第三大河流飛云江的發(fā)源地，保護區(qū)總面積18861.5公頃，森林覆蓋率高達92.8%，生物資源非常豐富，被譽為“生物王國”“天然生物基因庫”，環(huán)境非常適合黃腹角雉繁衍。自1984年起，中科院院士、著名鳥類學家鄭光美教授帶領研究團隊對其進行了長達20多年的系統(tǒng)研究。經(jīng)過幾代科研人員的努力，現(xiàn)在黃腹角雉已達到500只以上，是人們已知的最高種群密度區(qū)了。2010年3月，烏巖嶺被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授予 “中國黃腹角雉之鄉(xiāng)”稱號。

黃腹角雉是一種很有趣的鳥。

每年春季是黃腹角雉繁衍后代的季節(jié)。雄鳥求偶時不僅會吐綬喬裝，還會用一套復雜的動作表達滿腔的熱情，對著雌鳥快速閃動著雙翅，頻頻上下點頭，肉裙左右搖擺，不時發(fā)出呼喚聲。要是雌鳥站立不動，雄鳥就會認為雌鳥有意，更加亢奮地炫耀；要是雌鳥不理不睬或轉身離去，雄鳥就會沮喪地停止徒勞的追求，艷麗的肉裙也被收回去了。

黃腹角雉是一種比較笨拙的鳥，飛不高，還不太會做窩。它們常用廢棄的鳥巢孵卵。為提高它們的繁殖率，保護區(qū)的管理人員不僅會種植一些它們喜歡吃的交讓木，還會在樹上做一些人工巢，并在巢下的樹上采取安放驅(qū)蛇藥、老鼠夾和帶鉤刺防護鐵絲等措施，防止天敵入侵。

黃腹角雉的孵卵任務是由雌鳥單獨完成的。雌鳥一般產(chǎn)2～4枚卵，它們是稱職的媽媽，非常戀巢，很用心地呵護著。遇到陰雨天氣，雌鳥會幾天不吃不喝地趴在窩上，唯恐一旦離開卵會受涼。晴天時，雌鳥每次出巢覓食也僅用約半小時的時間，便匆忙回來守護。聽管理人員說，如果鳥蛋受涼孵不出小鳥來，它們?nèi)詴佬难鄣匾恢狈跸氯ィ幌窈芏帏B那樣舍棄，趕快去再生一窩蛋。這也影響到這個物種的繁衍。

雛鳥需經(jīng)過大約28天孵化才能破殼而出。蛋很容易被天敵盜食，天敵有蛇、鼬、貍、鼠、豹貓、松鴉、猴子等，因此繁殖成功率只有10%；再加上黃腹角雉體形大、飛翔力差，特別是人類非法捕獵等原因，讓這種充滿浪漫色彩的鳥幾乎滅絕。

孵卵的過程雖然兇險，但小雛鳥一旦出殼就渾身布滿羽毛，第二天就可以飛下樹去跟隨媽媽覓食了。鳥媽媽們會三兩家集結成群，偶爾也會有雄鳥加入進來，一起抱團養(yǎng)護雛鳥，直到第二年春天雛鳥能獨立生活了才解散。這是黃腹角雉用團結協(xié)作補拙的智慧呢。

關于這種笨笨的鳥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同去考察的陳曉東老師說，聽說這種鳥遇到危險時能把蛋夾在腋下飛走，攝影愛好者們曾用攝像機定點日夜拍攝，但并沒拍到這一神奇的瞬間。善良的陳老師還很認真地琢磨黃腹角雉是如何用翅膀夾著蛋飛行的，似乎寧愿相信這種奇鳥有神奇的躲避危險的能力。我很喜歡這個神話般的傳說，也真心祈禱黃腹角雉媽媽能帶著孩子成功逃離危險。可惜，這不過是個傳說，并沒有人親眼所見。

這次到烏巖嶺沒能拜訪到野外的黃腹角雉，但幸運地看到了保護區(qū)繁衍的黃腹角雉，并參觀了位于烏巖嶺山上的黃腹角雉主題館，還結識了為我們講解的烏巖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管理局宣教處長鄭方東先生。時間雖短暫，烏巖嶺美麗的風光、清冽的泉水和負氧離子爆表的優(yōu)質(zhì)空氣，卻讓我久久難以忘懷。

“泰順的空氣是甜的。”

這是我的真切感受。

無獨有偶，前些天認識了四川省唐家河國家自然保護區(qū)的馬文虎老師，說他們那里有紅腹角雉，并發(fā)來圖片，讓我大飽眼福。紅腹角雉的肉裙和黃腹角雉幾乎一樣，只是色彩相反，是藍底紅道，一樣的吉祥喜興，令人見之不忘。不一樣的是，紅腹角雉的數(shù)量比較多，且會在地上營巢孵卵。

鳥兒們是如此美麗，我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神奇。

有奇珍異獸的地方總是充滿神奇的故事和創(chuàng)作的靈感，我想，也許哪一天能在保護區(qū)住下來，好好觀察一下這些天賜人間的珍禽，或許能為它們寫一部童話呢。

《播火錄》趙致真 著北京出版社，2018年9月

這本書是作者為電視片《播火錄》寫的文字稿。該書以廣闊恢宏的視野、引人入勝的故事、深邃明澈的思考，重現(xiàn)了近代科學史上先驅(qū)和巨匠的精彩點滴，以及他們?yōu)殚_拓人類知識疆界做出的奮斗犧牲。該書著意突出“互聯(lián)網(wǎng)+”的功能，讀者掃描書中的二維碼可觀看14集“科普大片”，并瀏覽下載1400張珍貴圖片和全部文本，從中讀到不一樣的科學史。

“《播火錄》&互聯(lián)網(wǎng)+”研討會在北京召開

2018年8月10日，“《播火錄》&互聯(lián)網(wǎng)+”研討會在北京召開，會議由北京出版集團主辦。參加會議的有《播火錄》作者趙致真、科普界研究專家、新聞出版界專家及北京出版集團相關代表。與會專家一致認為，趙致真學術修養(yǎng)豐厚、研究縝密、考證嚴謹，肯定了《播火錄》中制作精良的視頻及豐富珍稀的圖片的價值。各參會者也就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紙質(zhì)媒體的創(chuàng)新與傳播進行了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