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書銶的詩

羅書銶

身外一片云

久別的客船，是一支笙簫

空闊江邊，唯有風挽著我

來去空空

寂寥深處，有巨大的夜

占滿了異鄉城市，遠處

響徹著老式柴油機的發動聲

渡船盡頭，是一個念著佛的人

無邊的風，吹散了船頭上的秋葉

吹落了這一輩子的春光

身前黃土深厚，身后無窮的泡影

都不曾帶來什么，也將不帶走什么

只是人間的膚色，加深了一點點

那里面藏著的，多了幾分憂愁

無須盎然，也沒有抱怨

春光再艷，只是身外的一瓣桃花

飛跑于楊柳和荷花之上的

唯有兩岸日漸稀薄的云朵

故鄉

一轉身，就躲過了深秋

那段洶涌的情結

無邊無際的蟲鳴，落在瓦罐

豐厚的雨水，沖洗了內在的病痛

我試圖反復忘記這個詞語：故鄉

高度的白酒燃燒后，卻無法拒絕

孤零零的村莊

垂直地立在我的跟前

頹廢的河流

挖下去又是深秋

小之又小的深秋啊

為何揮之不去

有些纏繞，綿綿不絕

古祠鐘聲撞擊遍地的松針

族譜清亮，村莊的顏色

已深入我的肌膚

光與塵

讀書之余，便是靜坐

對面小樓，飄來一只黑色蝴蝶

翅膀下藏著一首悠遠的歌

歌里，似乎盛滿了光與塵

新的，舊的；舊的，新的

布滿了低矮群山，無邊松林

在落日中抽出一段光陰

我們開始整理記憶

兒童年代的塵土，堆積到了中年

校園課桌上陽光依舊

只是寫春天的人，換成了一個小毛頭

化工廠的不遠處，立著一枝臘梅花

不香也不苦，像一個安靜的小伙

面對一場春雪，勝似一縷春風

快要溢出來的光啊，混雜在塵土中

一閃，一閃，接著就是一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