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的溢出（組詩）

閆文盛

感覺的溢出

起居地，長生賦，豈非感覺的溢出？

湖邊明月生繁花，繁花已落，造化空無。

我們以此深抵感覺之境。

是一個個下午，局限性降臨。

我們抱著殘缺之瓶，注滿全部的流水。

那天與地，形與心都在寧靜里。

夢幻遠了。

故人遠了。詩歌與那闊野，遠了。

李白遠了。

殘陽西落，照亮了李白。

草木遠了，星塵如同灰火。

罩住了草木。

我們如同降生，如同漲滿，如同巷道。

在不眠之中，我們遠了，遠了。

在空空的天地中。

在空空的不眠中。

在空空的夢中。

在空中，我們溢出。我溢出。感覺溢出。

天地間一通雷鳴大鼓。

欲雨

世界鏡像萬千

但我們看到的太少了

這視線里的種種

便是我們生活里的熱愛和靈魂的種種

在我們的時代里

海水洶涌或者靜謐

就像你敞開的內心里的種種

我有時只能聽到時光里的種種

但我們的靈魂混亂

就像天地間的蒼茫

那未來的事物

它們是我們輾轉去往各地的初衷

但陌生的愛太少了

這南方的海與北方夏季里的海

其實并無任何不同

大約有十年光景

我就老成了眼前這樣……

他只是我在無限中挖掘出的某人

某某人

予我予愁

予我予愁

予夜予晝

予黑白予灰

予寂靜予亡靈

我唯我予

不唯我存

唯我夜與晝

不唯我書

我的各個部分的心靈

我的智識是我的心靈的一部分

我的靈魂是我的心靈的一部分

我的工作和寫作的永恒

構成了我的心靈的一部分

我的凡人生活是我的心靈堅實的一部分

我的象征構成了我的心靈的一部分

我的預言色彩和無時不在的自我背叛

構成了我的一部分

我的迷惑和恐慌是我的心靈的一部分

我的各種生活的動機

我的每一次長途旅行的動機

我愿意入世生活的動機

我希望能夠超脫整個塵世的動機

都構成了我的龐大而光明的心靈的一部分

我對于大師的熱愛和卑微的蔑視

構成了我的一部分

詩歌之于我像整個草坪之于寥廓的原野

像一顆小星子之于整個太空

像一只狐貍之于整座森林

像山谷之于整個山脈

像我的各個部分的心靈

之于我的心靈的全體

總之我的時間構成了整個時間的一部分

總之我所在的時空構成了

整個宇宙流逝的一部分

我在生活著

各個維度上的我構成了

我的完整靈魂的一部分

如果我死了

我的死構成整個流逝的一部分

我并非毫無意義地死了

但我也并非毫無意義地活著

我的述說之于生死本來的價值無存

但它們共同構成了我愛這個世界

以及我恨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我的各種歌聲構成了

我在大荒之中的寂靜和沖動的一部分

夢境中

我的夢境中有連綿的峰巒

無涯的洞穴

有鬼神操縱的另一個系統

黑苦的燈籠

我是我的夢境中的鬼神

我看不到我所操縱的系統

我是我此生所做的一個夢

我在我的夢境中的黑色棲身

我的睡眠很重

我每一天都在夢境里度過一生

我的每一生都未曾蘇醒

我的每一個夢都建光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