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行政執法中收集提取的證據能否直接投入刑事司法程序中使用,是一個關系到行刑能否實現無縫銜接的重要問題,法律明確規定部分實物證據在進入司法程序中仍能發揮原有的作用,而言詞證據則有所不同,但從法理視角來看,只要符合證據要求均可當作證明案件事實的材料加以利用。下面將從理論與實踐兩個層面對相關問題展開敘述。
關鍵詞:行政執法;刑事司法;證據轉化
一、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中證據轉化的基本概述
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在理論上的細微界限并沒有完全斬斷二者在處理案件上的內在牽連,致使違法與犯罪案件之間的移送程序日趨密切。某些行政違法行為在性質上構成犯罪后,則移送至專門的偵查機關進行處理。由于我國行刑銜接證據轉化制度存在立法上的缺失,導致專門的刑事偵查機關對移送的行政證據如何使用無章可循,進而導致司法實踐中的做法各異:“對于同是行政機關收集的證據,有的直接作為刑事證據用于司法活動;有的以此為線索進行相關的調查收集;有的則以證據形式和種類為標準分別采用不同的方式轉化后使用。”不同地區的做法各成一體,嚴重沖擊了司法的統一性。為此,2012年修改的《刑事訴訟法》設置專門條款來解決這一問題,并于此后出現了一系列配套的司法解釋,使該項規定趨于完善。但實踐中仍存在急需厘清的一系列基本問題,行刑銜接證據轉化制度的法理基礎為何?新法的規定是否意味著所有的行政證據都可以毫無限制的進入刑事司法程序?對上述仍存在諸多質疑的問題進行認真梳理和詳細闡述,以期該項制度能夠在司法實踐中發揮應有的作用。
二、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時證據轉化的法理分析
(一)證據收集的不可重復性
在相關法律對證據轉化問題作出規定之前,對于行刑交叉案件,實踐中多采取重新收集的方法以使行政證據的形式“合法化”。但是,證據的唯一屬性決定其一旦收集提取便固定下來,收集程序和證據本身均不能再次重現,如果不能對行政證據加以利用,就會導致刑事案件的證據體系存在缺失,進而對最終結果的說服力產生強烈沖擊。迫于這種壓力,法律規定特定的證據種類可以在行刑銜接中直接作為證據使用。
(二)保障訴訟效率
公正與效率是訴訟的兩大價值目標,刑事訴訟活動不僅要保障程序和結果的公正性,還要避免活動的緩慢進行,否則正義目標也難以實現。對于行政執法程序中收集的證據,如果其穩定性較強,不易受內在與外在因素的侵染,那么在進入司法程序中的再次收集就是形式上的簡單重復,證據本身并不會產生實質性改變,只會造成對審判時間的無故拖延。
(三)保障經濟效益
經濟效益理論“指所有的法律活動和全部法律制度都以有效利用自然資源、使社會財富得到最大限度增長為目的。”對于行刑銜接中的證據轉化而言,一方面,符合特定要求的行政證據直接被投入到司法程序中作為證據使用,可以簡化司法機關調查收集證據的程序,減少重復活動造成的資源浪費,節省國家對訴訟的成本投入,提高經濟效益;另一方面,明確的證據轉化制度為司法實踐提供了統一的標準,避免出現同案不同判的現象,能夠彌補案件處理上的瑕疵,降低錯案帶來的經濟耗費。
三、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中證據轉化的基本問題
(一)證據轉化的范圍界定
新《刑事訴訟法》第52條第2款以枚舉的方式對證據轉化的種類做出了規定,立法者將其嚴格限定為物證、書證、視聽資料、電子數據四類,但是在明確列舉了四類證據之后又加了一個“等”字,這引發理論界的相關學者紛紛揣測立法者的真實用意,也掀起了一股對“等”字真實含義的討論熱潮。在我國法律中,“等”屬于例示性規定,包括“等內等”和“等外等”之分。“等內等”僅作列舉之后煞尾之用,并沒有真實含義;“等外等”則表示列舉未盡,仍有更多。對“等”字的不同理解進而引發了對證據轉化范圍的不同界定。一部分學者認為“等”字應該按照煞尾的意思來理解,可以說這種限制性的理解方式能夠有效防止任何行政證據都毫無限制的涌入司法程序,帶來事實認定上的巨大風險;“同時也避免引發刑事司法活動倒流進入行政執法活動,出現刑事司法辦案的‘前置化。”另一部分學者認為“等”字應該按照列舉未盡的意思來理解,即證據轉化的范圍除法律明確列舉的四種證據種類外,還包括其他符合要求的證據類型。為平息這種理論上的紛爭,使該問題盡快得到規范化處理,2012年《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第64條第2款采取了“等外等”的理解方式,將證據轉化的范圍擴大到鑒定意見、勘驗、檢查筆錄。
仔細推敲法律所明確列舉的以上幾種類型的證據,可以發現存在一個都屬于證據的理論分類中的實物證據的共同特點。在行政執法過程中收集的實物證據在轉入司法程序中仍可以被當作證據使用,而立法者的這種對范圍的限定是出于以下幾方面的考慮:
第一,實物證據一般依附一定的載體而存在,一經收集便具有很強的客觀性和穩定性,受收集者主觀因素的影響微乎其微,且“除被偽造的情況外,一般都能客觀的反映案件事實”。因此,程序改變之后再重新收集的證據,與原程序中收集的證據并沒有太大的出入,也就沒有再次重復此項工作的必要。
第二,對鑒定意見、勘驗、檢查筆錄這類實物證據而言,不同主體的證據調查程序大致相同,固定收集證據的過程受到同樣嚴格的程序保障,毫無疑問,此類證據可以在刑事司法程序中得到直接適用。
(二)言詞證據的使用問題
行政執法過程中得到的言詞證據存在波動性和主觀性較強等特點,極易受到內在與外在因素的影響,而且人的陳述可以重新收集并多次獲得,因此被現行法律排除在可轉化的證據范圍之外。即將言詞證據投入刑事司法程序中時,以重新收集為原則,以直接加以利用為例外。2012年《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第64條第3款對言詞證據重新收集例外情形作出規定,這是根據不同證據類型的固有特點采取不同的處理方式,同時也是基于政策的考慮。然而,從法理層面來看,盡管兩種證據的收集主體和過程存在差異,但是它們的內在屬并無二致,都是用于證明事實情況的材料,且外在表現形式也基本相同,這些都為證據的轉化提供了堅實可行的理論基礎。所以,在行政執法程序中收集的所有證據,只要經過嚴格審查符合證據要求,均可以投入到刑事司法程序中作為證據加以利用,至少可以作為印證其他證據是否合法真實的輔助性證據。
綜上所述,行政執法中收集到的實物證據只要符合證據收集程序及其本身的內在要求,即可直接轉入司法程序中作為證據使用,而言詞證據由于自身存在易變性,在進入司法程序中除存在法律規定的例外情形,均要求重新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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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麗莉(1993—),女,漢族,煙臺大學法學院,2016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訴訟法學。
(作者單位:煙臺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