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津
摘 要:西方藝術作品中各種死亡、災難主題的藝術創作圍繞著人物動物,希臘神話故事,圣經故事以及真實歷史題材而展開。在西方繪畫作品中死亡、災難主題的象征意義和美學特征,是在試圖尋找死亡、災難主題在西方繪畫中的存在的意義與美學價值。
相比之下,中國繪畫卻很少描繪死亡、災難的題材,這無疑是中西藝術在審美心理構建上所形成的差異。中國畫之所以形成獨具特色的審美特點,是因為中國畫依托的是本民族古典哲學和文化的深層背景,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美學理論、表現形式和藝術風格。
之所以會形成這樣的差異無疑于是審美主體——人類,心理構建差異在藝術上的表現。本文將通過對中西文化、信仰差異這些因素來分析對心理構建的影響,從而找到藝術藝術與心理構建之間的關系。本文將從中國若干有關死亡的觀念切入,來分析藝術對心理構建的影響。
關鍵詞:藝術;心理構建;死亡意識;死亡題材;視覺表現
在中國大死亡、大災難悲情的畫面存在的相對較少,但并不是沒有。中央美院老教授蔣兆和先生便偏愛描繪悲天憫人的災難題材,蔣兆和先生一輩子沒畫過壯麗的河山,只喜歡畫人,而且心慈手軟,專畫受苦的可憐人。陳丹青先生認為他是中國最偉大的人道主義畫家,也是最杰出的人物畫家。他一生中最最重要的巨作,是畫于戰爭期間的《流民圖》,這幅畫,也幾乎被歷史忘記,甚至被政權銷毀,他的所謂政治名譽直到八十年代才恢復。這足以可見,在中國雖然有描繪戰爭的大悲情、大災難的題材,但都因與現世所弘揚的大旋律不符時便無法生存,這足以說明我們與西方國家在描繪此類題材上的差異。
一、中國有關死亡的觀念
“舍生取義”這個成語來源于“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在這段話中,孟子諄諄告誡人們:為了追求真理正義,要勇于犧牲生命。當生死問題和榮辱問題發生矛盾的時候,應當光榮地死,不應屈辱而生,為正義而犧牲生命。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意思是:活人的事情,應該怎么做人還沒有弄懂,哪有時間去研究死人的事情和該為死人做些什么?反對不把人世間的事情做好,而把時間、精力、金錢都花費在敬奉鬼神上面,提倡以人為本的人本主義精神。從孔孟的言論中,我認為可以簡述為中國主流文化的傳統儒家文化基本上就是一種樂生文化,較之西方世界它更關切現世的人道和人格追求。死亡在儒家看來更多的是一個必須面對的事件,要做到事死如事生。可以說儒家是說死的,只是儒家主張道義為先,當遇到生命欲求與所追求的道德理想主義的價值原則相沖突時選擇“舍生取義”。儒家生死觀對社會生活產生了巨大影響,并且在歷史發展中與佛教、道教等學派相互借鑒與融通。儒家生死觀在現代社會中產生的影響是雙方面的,儒家對生死問題的看法為人們提供了一種選擇,是既可以鼓勵人奮進,為社會做貢獻,又給人帶來寧靜,減輕對生命的冷漠和死亡的恐懼。
與儒家的圣賢不同,莊子的死亡哲學是在中國文化中幾乎絕無僅有的一種樂死的生死傳統。《莊子》書中記述了一個“莊子妻死,鼓盆而歌”的故事。“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而本無氣。雜乎芒荀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堰然寢于巨市,而我傲傲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 故事說莊子的妻子去世了,朋友惠施前去吊唁。惠施來到莊子家,看見莊子正盤腿坐在蒲草編的墊子上敲著瓦盆唱歌。惠施很不理解,因而責備莊子不哭也就罷了,卻在這里唱歌,不是太過分了嗎?莊子回答,當我的妻子剛死的時候我怎么不悲哀呢?可是后來想了想,也就不悲哀了。因為想當初我的妻子本來就是沒有生命的,不但沒有生命,而且連形體也沒有,不但沒有形體,而且連氣息也沒有。后來恍惚間出現了氣息,由氣息漸漸地產生了形體,由形體漸漸地產生了生命。現在她死了,又由有生命的東西變成了無生命的東西,之后形體也會消散,氣息也會泯滅,她將完全恢復到原先的樣子。回歸自然,安然就寢與天地之間,而我卻在這里為此號陶大哭,這不是不懂得大自然循環往復的道理嗎?
莊子認為人的生命與其它一切生命一樣,都只是宇宙演變過程中的一剎之間,人生與人死也就沒有什么差別。從莊子的言論中可以看出道家并不涉及人的終點問題或者回避死亡 問題。既然生死沒有差別,人活著也算不上什么樂事,死亡了也就沒有必要悲哀。因而,最為明智的人生態度就是順應天理、回歸自然。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哲學在面對死亡時的達觀態度也深深影響道教的生死觀念。
二、死亡觀念的視覺表現
據《佛學常見辭匯》(陳義孝編)有關涅槃的解釋,涅槃為“圓寂”,圓是圓滿一切智德,寂是寂滅一切惑業。又譯作“滅度”,滅是滅除見思、塵沙和無明三種惑,度是度脫分段和變易兩種生死。合而言之,就是當一個人的智慧和德行都達到究竟圓滿之領域,連生死和煩惱也都超越了、杜絕了,就叫做“涅槃”。這也是圣者所證得的不生不滅、超越時空的真如境界,它也是蕓蕓眾生最理想、最美麗的歸宿。前面說過涅梁作為一種宗教修行所要達到的理想境界,實際已成為佛教僧侶死亡的代名詞。
《世尊涅梁圖》 描繪的是佛陀世尊涅架的故事。佛陀世尊滅度前留給眾弟子四句褐“諸行無常,是生是滅,生滅滅己,寂滅為樂。”勉勵大眾,生死無常,甚可怖畏,大家應該努力精進,出離生死輪回。這時眾弟子已泣不成聲。“大乘涅架”的中心思想,主要有三:第一,如來常住;第二,涅梁“常樂我凈”;第三,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大乘“涅架”主張“真空妙有”。大乘 “般若”明無我,講“真空”大乘“涅梁”示真我,講“妙有”。由于此“有”不是對立的現象之有,故稱“妙有”。從大乘思想的發展看,大乘《涅架經》 出現在般若、法華、華嚴等大品類經之后,以對治認為“涅架” 是永遠沉寂的消極涅槃觀。”
大乘佛教的涅盤的真諦“在于通過領悟大死來達到大生。生與死是一個無窮無盡的相互否定的過程,是為佛教中的輪回或曰生死流轉。生死輪回之無始無終,給人帶來永恒的苦惱和煩悶。用大乘佛教的眼光來看,克服這了無際涯的生死劫難,本身乃是一種“大死”。它超越了區別于生的死亡,而是對生死的總體否定。”它意味著人每時每刻都在生,亦每時每刻都在死,無生無死、無死無生、也就是空的境界。
三、結語
我們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并不只是冷眼旁觀,而是利用 自身一切可能的途徑 來記錄死亡、表現死亡、探究死亡。例如藝術史上層出不窮的美術流派,如未來派、達達派、抽象表現主義等,都以各 自不同的藝術理念,利用各種媒材來表達 自己對死亡的感受。死亡 已經成為藝術家藝術冒險的舞臺,對死亡的超快感體驗 正悄悄地萌芽,并逐步在當代新的藝術文化大環境下逐漸展開。然而,無論理想 怎樣斑斕,死亡的本質體驗卻永存。死亡 已經是藝術表現的一個不可或缺的主題,它的深刻影響力,在配合著藝術的表現力的同時,發揮著更加不可估量的動力。人類因生命而美麗,生命因死亡而珍貴,死亡因藝術而深刻、鮮活。死亡亦有它 自己的生命,而這生命需要藝術家來挖掘、賦予,只有完美地與藝術結合,死亡 才不會只是一片死寂。
參考文獻
[1]《世界藝術史圖集》 雅克 馬賽勒、納戴依 拉內里 達貢著,譯者 王文融、馬 勝利、羅芫、顧家深,上海文藝出版社
[2]《西方死亡哲學》 段德智 著 北京大學出版社
[3]《死亡美學》 陸揚,北京大學出版社
(作者單位:山西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