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女婿”的山東“女兒”在哪里
——對山東新舊動能轉換的幾點思考

□ 山東財經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山東財經戰略研究院院長、本刊特約評論員 張志元

編者按：

山東省委書記劉家義在全省新舊動能轉換動員大會上講話時說，山東既要用好本地人才，也要吸引外部高端人才。要留得住“兒子”，招得來“女婿”。問題是，要想招來好“女婿”，我們先要有好“女兒”。山東的好“女兒”在哪里？山東財經大學張志元教授從“思想觀念差距在哪里”“到底需要轉換什么”“需要在哪些方面取得突破”等多個角度，深入探討了山東新舊動能轉換相關問題。張教授真誠懇切的“一家之言”，希望對讀者理解山東新舊動能轉換有所裨益。

2018年1月3日，國務院批復《山東新舊動能轉換綜合試驗區建設總體方案》，標志著山東新舊動能轉換綜合試驗區建設正式成為國家戰略。2月22日上午，山東省委、省政府召開山東省全面展開新舊動能轉換重大工程動員大會，省委書記劉家義在會中指出，建設新舊動能轉換綜合試驗區，是在我國改革開放40周年的關鍵節點上，黨中央交給我省的重大政治責任和必須完成好的重大政治任務，是山東發展的重大歷史機遇和重大挑戰。要破解難題，創新發展，需要我們在思想觀念、轉換思路、轉換重點及突破點上做一些深度思考，努力找到求解答案和可行的方案。

山東新舊動能轉換思想觀念差距在哪里

山東在全國區域競爭大棋局中，與經濟標兵省份的差距越來越大，即便是與周邊省市相比，落后之勢也愈發明顯。優勢行業優勢不再，新興行業發展滯后，地方干部思想保守。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頹勢，與山東人的思想觀念不無關系，根子在于山東人保守守成、改革創新意識不強。對此，個人談一點粗淺的認識，權作一孔之見。

滿足于經濟大省、經濟強省的歷史身份，缺乏危機意識。當年，山東把握住了“要想富先修路”的契機，早早形成了交通優勢；國企眾多，基礎雄厚，形成了工業優勢；毗鄰渤海黃海，形成了對外開放優勢。在改革開放新時期與粵、蘇并稱三大經濟強省。

但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后，無論是總量規模還是質量效益，山東與粵、蘇的差距日漸拉大，標兵越來越遠，追兵越來越近。“廣東的橋，山東的路”已成為過往，山東省高速公路總里程跌至全國第8位，山東高速極其不合理的限速成為了許多外地來客的眾矢之的，令人摸不著頭腦的限速與罰款已成為人們的詬病。我們曾引以為傲的山鋼、山能等重工產業進入了痛苦的轉型期，裁員也成為維系正常經營的必然。小鴨、輕騎等這些優秀企業竟逐漸淡出了我們的視野。

我們的近鄰河南來勢洶洶，發展勢頭之快令我們刮目相看。山東表面上并不落后，經濟總量要比浙江這樣的經濟強省高出一截，但其實是我們人口造就的表面優勢。山東人無論百姓與干部，早已習慣了象牙塔中的生活，畫地為牢。

官本位的山東味道束縛中小微企業發展。說到“官本位”，它是一種“以官為本、以官為貴、以官為尊”為主要內容的價值觀，是以“官”的意志為轉移的利益特權，是“唯上是從”的制度安排，是以是否為官、官職大小來評價社會地位，并且與“以人為本”完全相悖的思想。比如，在如此社會變革之際，山東的孩子們卻置美好的時代于不顧，為了官場中的一席之位而競爭得焦頭爛額。隨著“90后”新一代年輕人逐步踏入社會，我們發現官場中的“人情味”越來越成為成功大門前的敲門磚。

是什么造成了當今公務員崗位炙手可熱的局面？儒家思想熏陶下的我們本就行事保守，帶著山東味道的官本位思想，再加之近年來貪腐案件的頻出，讓我們的政商關系充滿著不陽光的氣息。打不通官場的中小企業難以立足，新型生產關系、創新型企業很難扎根在這樣的土地之中。東北經濟塌陷警鐘在耳。中小微企業生存環境堪憂，發展環境不容樂觀。大型國企很難再成為財政稅收收入的主力軍。

隨著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新興產業的崛起，支付寶、滴滴打車新興業態的誕生，引領了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潮流，缺乏創新思維和敢想敢干精神的山東創業者們逐漸與這一潮流失之交臂，數萬家長對公務員一職的寄托扼殺了山東潛在企業家們創業的萌芽。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難以形成，也就難以再造經濟新優勢。

創新教育缺乏限制了新生代人才創造力。當下的教育體系，無疑難以培育出順應時代潮流的創新型人才。山東考生的應試能力毋庸置疑，數年前我們實行的“素質教育”只是在表面上做文章，沒能根本改變整個山東的教育容貌。山東各大高校近幾年發展可謂風生水起，一流學科建設如火如荼，但在科研領域的創新突破卻鮮有耳聞。

中國十分之一的院士出身山東，最后能夠回到山東工作的卻寥寥無幾。這難道不是作為一個教育大省、經濟大省的悲哀嗎？在這個人才培養水平亟待提高的土地上，那些飽含先進思想的創新人才是不會來到這樣的環境中施展抱負的。結合我們的發展現狀來看，山東目前所面臨的困境，很大層面是上一個時代教育的映射。

文化氛圍保守。山東坐擁孔孟之鄉，生活在泰山腳下，長久以來我們都是儒家思想的發源地，無論為官為民，都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我們仁義禮智信的“山東大漢”形象受到了外省人民的一致贊揚，認為我們山東人本分、可靠。但新形勢需要的是敢于冒險與創新的精神和勇氣，而這正是山東人所缺少的品質。

無論從政從商，我們的行事風格大多是腳踏實地、不容差錯地走好每一步。我們世世代代血脈相傳的優秀傳統思想成為了不敢當、不作為的擋箭牌。這不是中庸的本意，是在曲解儒家思想，這樣的思想是保守，甚至是懦弱。我們能拿得出手的科技產業，多少年說來說去還是海信浪潮那幾個老牌名企，作為一個經濟大省，我們卻遲遲無法產生在全國具有領導力和影響力的新興產業的領軍企業家和企業巨頭，這難道不是政府、商界與教育界應當反思的問題嗎？

營商理念缺失引致營商環境差異。營商環境是一個國家或地區有效開展國內外交流與合作、參與市場競爭的重要依托，是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軟實力的重要體現，是評價一個國家和地區核心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能力的基本指標。一個良好的營商環境有助于企業新陳代謝與發展壯大，有利于引進高質量的外資，有利于地區經濟的轉型升級?！盃I商環境就是生產力”，已成為各級政府的共同認識。

2018年1月3日本年度的第一次國務院常務會議，就進一步優化營商環境，進而持續激發市場活力和社會創造力進行了部署?！皟灮癄I商環境就是解放生產力、提高綜合競爭力”，更應成為山東省各級政府優化營商環境的座右銘。浙江率先提出的“最多跑一次”，江蘇提出的“一次都不跑”，上海提出的“甘當服務企業的‘店小二’”，在優化當地營商環境，服務、便利當地企業等方面均取得了非常優異的成績。三個兄弟省市在圍繞優化營商環境上表現出的競爭力，非常值得我們深入學習與借鑒。

《不要讓華為跑了》這篇傳播甚廣的文章更是對深圳的營商環境進行了更微觀的觀察與思考， “地方政府到底需要干什么？任正非給的是小學生式的指標：‘低成本、法治、不干預。’其他的，交給企業去做”。由此可見，持續深化“放管服”改革，加大簡政放權力度，建設包容創新、審慎監管、運行高效、法治規范的服務型政府，構建形成“親”“清”新型政商關系對山東新舊動能轉換具有極端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經濟上的優勢在減弱，思想觀念差距是根源。我們的軟環境建設沒能跟上時代的步伐，又如何談起經濟的重振?！敖夥潘枷?，實事求是”是老話，但從未過時。劉家義書記指出，推動新舊動能轉換已經成為事關山東長遠發展的關鍵一戰，我們只有思想再解放，才能更加清醒地認清發展趨勢，把握發展大勢，匯聚起更強大的動能。思想觀念是一切行動的總閥門、總開關，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只要思想向前進，動力源泉緊跟隨，才能為新舊動能轉換提供源源不斷的精神動力。

山東新舊動能轉換到底需要轉換什么

新舊動能轉換到底需要轉換什么？在國務院批復的《山東新舊動能轉換綜合試驗區建設總體方案》、山東省委、省政府召開的山東省全面展開新舊動能轉換重大工程動員大會以及規劃和實施方案中，作了系統的部署和安排，無需多言，這里我把近期的一些想法作了一個梳理，算作是一點不成熟的思考。

轉換發展方式。轉換經濟發展方式，加快產業結構調整，是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客觀要求，也是新舊動能轉換的必然選擇。可以重點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

加快傳統產業改造和去產能步伐。山東大多還是鋼鐵、水泥、電解鋁等傳統產業，這些行業的產能利用大體上不足80%，這就出現了產能過剩的問題，造成了對資源和勞動力的過度浪費。對此，要運用結構性政策進行供給側調整，大力破除無效供給，降低對過剩部門的資源投入。通過兼并重組、債務重組、注銷清算、破產關閉等措施加大對“僵尸企業”的處置力度，利用先進技術加快對傳統產業的改造，采用新技術、新設備、新工藝，改造提升傳統產業，依法依規淘汰落后產能，平穩退出過剩產能；通過存量調整，千方百計地化解產能過剩問題，促使資源通過競爭性市場機制流向高效率企業。

大力培育和發展新興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基礎在于高素質產業。山東傳統產業占工業比重約70%，重化工業占傳統產業比重約70%。2017年，山東高新技術企業數量突破6000家。相比之下，廣東已超過3萬家，江蘇突破1.3萬家，浙江也達到11462家，輕工、化工、鋼鐵、機械、紡織、冶金產業等占比過大，而山東高新技術產業產值占比不但比江蘇、浙江低，甚至比河南還低，差距十分明顯。

如今，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正加速孕育、蓄勢待發，山東要抓住機遇，前瞻布局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高端裝備產業、新能源新材料產業、現代海洋產業、醫養健康產業等一批新興產業，加強對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高端芯片等新一代信息技術的應用，積極推動制造業的大規模技術改造和信息化改造，進一步提升山東制造業優勢地位，全面提升經濟發展質量和競爭力。

著力推動綠色產業發展。山東占比較重的鋼鐵、煤炭、化工等重化工業就決定了能源消耗總量大，能耗占全國的9%，二氧化硫等主要污染物排放總量也位居全國前列?？梢?，改善山東生態環境已刻不容緩。因此，要積極發展新能源產業，堅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推動區域環境質量不斷改善，穩定開發油氣資源，改造提升煤炭產業，控制省內煤炭消費總量，積極推進天然氣在各個領域的高效利用，加快對氫能和燃料電池技術的開發與應用，大幅度提高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利用規模，推動綠色電力、綠色熱力、綠色燃料生產與應用。

創新發展金融服務業。深化金融體制改革，增強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能力，提高直接融資比重。數據顯示，注冊地在山東的私募基金管理人僅占全國的2.8%，僅相當于浙江的1/4、江蘇的2/3，管理基金規模僅占全國的1.4%，境內上市企業和新三板掛牌企業數也僅相當于江蘇的1/2、廣東的1/3。為此，山東要大力發展金融服務業，加強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能力，使金融資源高效配置到經濟社會發展的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加快做大金融資產規模，全面提升金融服務效率和水平。

強力發展文化產業。加強對文化產業的重視與支持。齊魯大地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大力發展文化產業，首先要做好“表面功夫”，改善各種向外界宣傳山東的媒介，吸引更多有想法的人才加入，開展有創意的活動與項目，對外打響“好客山東”品牌；政府也應加強對文化產業的人力、物力的支持，建設有山東特色的文化產業園，完善文化場所建設，建立有特色的紀念館、博物館等文化展館，廣泛投資影視制作、出版圖書等相關產業領域，全面提升文化產業發展的質量和效益，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精神文化需求，促進城鄉居民文化消費，增強文化創造活力，逐步實現文化產業成為國民經濟支柱性產業的戰略目標。

轉換體制機制。一方面，界定和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政府要真正做到“放管服”，即簡政放權，放管結合，優化服務；另一方面，要不斷深化國有企業改革，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在新舊動能轉換的關鍵時期，山東國有企業要搶占先機，贏得主動，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發揮帶動作用，積極加快去產能步伐，實現對傳統產業的提升與改造，加快實施重點項目和重點工程，不斷加強技術創新，不斷增強國有企業的活力，使國有企業走在新舊動能轉換的最前列。另外，在做強做優做大國有企業的同時，要積極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盡可能避免用行政手段強制推動，多用收購兼并辦法做活存量、發育民間力量、發展民營企業，增強企業的核心競爭力。

轉換營商環境。近期全國幾家民營企業負責人批評政府部門不作為的事件給了我們深刻的啟示，我們要深刻認識到：企業是市場的主體，政府要減少對企業微觀經濟行為的過度干預，賦予企業更大的活力；另一方面，提升營商環境，要對政府失信行為進行嚴厲整治，切實加強市場監管，依法平等保護企業家合法權益，依法保護企業家的知識產權和自主經營權，營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

轉換人才培養和引進機制。高質量發展的基礎在于高素質產業，而高素質產業的發展又依靠高素質人才。山東高新技術產業落后的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高素質人才的缺失。

山東知名高校少，教育質量不高，并且從小受到應試教育的影響，缺乏獨立思考的能力和創新的意識，人才發展環境不夠成熟。因此，要實行積極有效的政策，完善人才培養機制，加強科技創新投入，更加有效地培養學生的創新能力；創新人才評價機制，加大人才激勵力度，積極探索股權和分紅激勵，完善人才獎勵制度，加大高端人才引入力度，把國內外頂尖人才往山東引、往山東拉。

轉換開放模式。開放也是一種改革。作為沿海大省，山東要充分利用地理位置優勢，深度融入“一帶一路”建設，大力引進歐美先進技術和產業，有針對性地引入境外優質戰略合作伙伴，同時發揮山東產能優勢，把產能壓力轉換為合作優勢，推進國際產能合作，推動山東企業參與國際競爭，培育源自山東的跨國企業、大集團，打造世界知名、國際一流的現代優勢產業集群，加快完善法治化、國際化、便利化的開放環境，構建開放型經濟發展新體制，推動形成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的全面開放新格局。

轉換區域發展格局。注重“三核”引領，充分發揮濟南、青島、煙臺的經濟實力雄厚等綜合優勢。加強省會濟南的發展建設，以新舊動能轉換先行區為引領，以東部高端產業集聚區、省級開發區轉換提升區、泉城優化升級區為支撐，以濟南中央商務區、濟南國際醫學科學中心為重點，加快構建“一先三區兩高地”的核心布局，實施北跨東延、攜河發展。青島市以西海岸新區、藍谷核心區等為引領，打造東部沿海重要創新中心、海洋經濟發展示范區。煙臺發揮環渤海地區重要港口城市優勢，打造面向東北亞開放合作新高地，實現濟青煙聯動發展，先行先試、率先突破、輻射帶動。三地率先實現新舊動能轉換，進而拉動全省。其他14地市要充分發揮地區優勢，根據自身特點，“各出各的優勢牌”“各拿各的特色菜”，推動山東實現新舊動能轉換。

山東新舊動能轉換需要在哪些方面取得突破

需要在思想觀念上取得突破。南方省市經濟活力遠遠高于北方地區，經濟活力源自哪里？是源自無數的能創造利潤的科技公司、創新企業、金融機構。南方有阿里，有騰訊，有滴滴，有招行，有無數蓬勃發展的中小型科技公司。山東有什么？山東有兩個互聯網百強企業，通過上網查閱，兩個互聯網百強企業是排名67位的山東開創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和排名99位的山東廣電新媒體有限責任公司，且排名都是在下半區，這與山東第三名的經濟總量是無法匹配的。

開創集團的產品面向企業，百姓不好接觸，而山東廣電新媒體公司是有政府背景的企業。可以說，即使是在最去政府化、自由競爭的互聯網行業，山東省還是沒有從以前那種政府主導、忽視百姓體驗的經濟發展政策中脫離出來。這種模式在計劃經濟時可以集中力量辦大事，但是在市場經濟下，低下的效率，狹窄的眼界，深深地限制住了山東的經濟發展。

更嚴重的是，山東中小企業發展是嚴重滯后的。2016年，山東省注冊私企為174.95萬戶，而省政府想對標的廣東省私企為317.17萬戶，且增長率遠高于山東省。如果沒有這些私企，市場活力從哪來？科技巨頭又從何成長？

需要在體制機制上有所突破。僵化的體制機制無法為新型企業服務，服務型政府的建設任重而道遠。山東自古以來作為人口農業大省，農民過低的個人資產使人民過于追求穩定。而最穩定的就是吃皇糧的公務部門，直到現在，即使公務員工資這么低，山東老百姓還是把公務員當成最好的工作，不得不說已經成了一種病態。官本位也就是權力本位，千方百計與政府扯上關系，似乎唯有這樣才能使自己心安。

山東政府與企業家不缺乏遠見卓識，但似乎缺乏實干的勇氣，口號喊得震天響，落到實處無一物。我省中小企業發展不暢，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政府體制機制不夠完善。簡政放權不能成為口號，更應落在實處。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多山東人民自己的問題，一心想進入體制獲得穩定的生活，卻沒有為人民服務的決心與意識，造成山東體制內越來越臃腫龐大，越來越無法解決實際問題。

需要在吸引人才上取得突破。新舊動能轉換，需要大量各領域的尖端人才。山東發達的基礎教育提供了大量的應試人才，但是落后或者說官僚氣息濃厚的高等教育無法為新舊動能轉換提供真正的尖端人才。劉家義書記提到留住“兒子”，引來“女婿”，但是吸引“女婿”的“女兒”在哪？山東省缺少一個像鄭州、武漢、成都一樣代表一個省形象的城市，缺少代表城市，就缺少吸引人才的魅力。有能力的人只會關注生活的城市發不發達，能不能提供足夠多的機會，是不是宜居宜業。況且山東城市開出的吸引人才條件遠遠落后于武漢、成都，怎么能為新舊動能轉換提供足夠的人才？

需要在招商引資上取得突破?！耙粠б宦贰笔悄壳皣覒鹇圆季郑綎|作為傳統的海洋強省，在海洋區位方面是有優勢的。尤其靠近同屬于儒家文化圈的日韓，地理優勢在引進日韓外資方面得天獨厚。要想吸引外資，就需要有世界眼光、全球視野?？芍攸c吸引那些由山東走出去的或祖籍是山東的企業家，更需要招一批技術含量高、發展空間大的企業，讓山東成為投資興業的樂園。鞏固好海洋交流的同時，也要發揮山東傳統產能的優勢?！耙粠б宦贰毕蛭髯撸蟛糠盅赝緡医洕话l達，騰籠換鳥可以把老舊的落后產能通過深度融入“一帶一路”戰略轉移出去，還能讓山東的企業參與國際競爭，打造跨國知名企業。

需要在科技研發上取得突破。山東作為老牌工業強省，在傳統產業具有優勢，但是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資源密集型與勞動力密集型已經不能為經濟發展提供更多動力了，今后的發展需要牢牢地和科技與創新結合在一起。只有掌握生產鏈的上游，掌握核心科技，才能有更強的議價能力，而這都需要本省更強大的科研與創新能力。加快新舊動能轉換，核心是從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轉換。

2016年山東高新技術企業只有4692家，僅占全國的4.5%，而廣東、江蘇、浙江分別達到19855家、13183家、7707家。2016年，全省高新技術產業產值占規模以上工業產值的比重為33.8%，分別比江蘇、浙江低7.7和6.3個百分點；全社會科技研發經費支出占比2.30%，分別比廣東、江蘇、浙江低0.22、0.32和0.09個百分點；PCT（《專利合作條約》）國際專利申請量廣東有2.4萬件，我省1399件，僅為廣東的5.8%?？萍际堑谝簧a力，缺乏科技研發在各省競爭中必然落后，只有從科技研發上取得突破，才能從各維度提升經濟發展。

需要在產業升級上取得突破。對山東來說，國企是骨骼，私企是血肉，無骨骼不立，無血肉不活?，F在一提到國企與傳統工業，似乎就要被歸入落后產能，這種看法過于片面。

國企需要改革的是其中的低效率、官僚氣。產業升級要發揮國企的優勢，將要素型的企業向創新型企業、科技型企業轉變。要推動企業轉型升級，豐富產品線，培育發展新動能，推動高質量發展。圍繞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完善創新體系，助力新舊動能轉換。推進以專家顧問為核心成員的智庫建設，強化政策分析、戰略研究等工作，為實施新舊動能轉換提供理論支撐和智力支持。對于無資源無價值的企業，加大“僵尸”企業清理力度。對于有優質資源、有治理價值的企業，通過重組、剝離等各種資本運營手段恢復其發展機能和運營活力，培育新業務，塑造新動能。

需要在金融創新上取得突破。金融對經濟發展起到資金融通的作用，新動能的轉換，需要大量資金，必須高度依靠金融業的支持。但山東的金融發展是極其落后的。注冊地在山東的私募基金管理人僅占全國的2.8%，相當于浙江的1/4、江蘇的2/3；管理基金規模僅占全國的1.4%，相當于浙江的1/5、江蘇的1/3。境內上市企業和新三板掛牌企業數只相當于江蘇的1/2、廣東的1/3。

山東無法像南方省份那樣注重民間的資金融通，這既是金融發展落后，也體現了民間極端保守的理財思想。一個只注重穩定的民族只能吃飽，無法富強。要大力發展金融業，創新成立一些以政府信譽背書的高質量金融服務企業。有金融才有資金，有資金才有發展的血液。加快做大金融資產規模。通過兼并重組、發起設立等方式，加快布局銀行、證券、保險等金融核心業務領域，持續提升全牌照、多功能、一攬子綜合金融服務能力。全力打造功能明確、優勢突出的投資業務體系。只有落實深化改革，重點解決金融供給不足問題，引導金融回歸服務實體經濟本源，才能為新舊動能轉換提供資金資本動力。

需要在上市公司方面取得突破。山東的上市公司多為國字號企業，真正做到上市的私營企業少之又少，其中，重工業占大部分，極少有科技公司與金融公司?？梢哉f在最先進與高端的產業上，山東沒有大的建樹。依靠高負債的重工業與資源型企業，會慢慢被新舊動能轉換有意識地淘汰。

沒有上市公司，就意味著企業規模不夠大，融資成本不夠低。沒有大企業的引領與低廉的融資成本，山東的經濟發展步履維艱。浙江省委副書記、省長袁家軍提出：“上市是企業最好的轉型升級，并購重組是企業最快的轉型升級?！闭憬摹傍P凰計劃”提出，到2020年，全省上市公司累計并購1000起，交易金額4000億元以上，其中境外并購100起，交易金額500億元以上。推進企業上市和并購重組“鳳凰行動”計劃，本質上是龍頭企業的培育計劃，就是要為浙江龍頭企業奠定“百年企業”的制度基礎、資本基礎和市場基礎，就是要大力支持企業上市，實現上市公司倍增。浙江的做法和經驗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

山東作為經濟大省，一定要下定決心、統一思想、抓住機遇，以坐不住、等不起、輸不得的緊迫感，以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破釜沉舟的危機感，以勇于擔當、沖鋒陷陣、舍我其誰的使命感，全力投入到新舊動能轉換重大工程建設中，奮力開創高質量發展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