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共享單車押金問題的法律研究

陳思思 王培培

摘 要：共享單車是企業在互聯網技術、移動支付技術與租賃自行車相融合的新經濟模式下發展的新服務模式。自“互聯網+”的電商模式盛行以來，一系列以網絡為平臺的商業運營模式如雨后春筍般出現在大眾視野。其中共享單車憑借“押金+租金”的盈利模式走紅全國，共享單車利用低碳環保、利用“最后一公里”的出行理念解決了城市居民短距離行程等困難。但共享單車在營運過程中也暴露了不少問題，尤其是在押金方面存在諸多法律問題，比如共享單車押金的法律性質、押金所有權的歸屬、押金使用權以及押金監管等問題。本文在分析共享單車押金的法律性質的基礎上探討了押金所有權的歸屬及使用權的確認，并對完善共享單車押金的收取與使用提出了幾點法律建議。

關鍵詞：共享單車；押金；押金規則

近年來，共享單車作為一種新型交通工具租賃業務，從北大校園風靡全球，緩解了城市交通系統日漸擁塞、萎靡的現狀。截至2017年12月，全國共享單車用戶已突破2億，在龐大的人群基數下，共享單車給人們出行提供一種綠色便捷的方式的同時也日益顯現弊端，例如押金無法退還、租金不合理計費、單車亂停放、押金監管疏漏等問題，給這一新興行業融入中國市場帶來不便。作為互聯網經濟鏈下的產物，投入社會使用的初期都需要市場與政府的支持與規范。因此，對現實生活中可能存在的共享單車運營與發展問題，本文將從押金的視角分析共享單車相關法律問題。

一、共享單車押金的法律性質

關于共享單車押金的法律性質，存在眾多爭議。有學者認為共享單車作為物，實際屬于物權范疇①。具體而言，共享單車的押金屬于擔保物權，即承租人相對于他人在交付押金后，可以直接使用該物，承租人交付的押金自交付之時起，占有轉移至出租人。有學者認為共享單車押金體現債權關系，即承租人支付一定押金給出租人，承租人在租賃關系解除前可以使用該租賃物，并且承租人享有押金上的返還請求權。②

筆者更贊同共享單車押金歸屬于擔保物權的觀點，理由有以下兩點：

第一，共享單車的出租人對于單車享有物權上的直接支配以及享有利益的權利。一方面，出租人也就是共享單車的運營企業，在投放車輛生產過程中，已經預測用戶需掃描二維碼支付押金方可使用其品牌的自行車，那么用戶即承租人對于車輛不存在直接支配權利。出租人的支配權還體現在：出租人有權決定承租人能否使用單車，出租人有權回收車輛進行維修等。另一方面，根據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一百一十六條的天然孳息的歸屬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二十五條對于租賃物的占領使用所得利益的歸屬都明確表示“當事人另有規定除外。”拿摩拜單車為例，車在租賃服務協議中，雖未明確表示在租賃存續期間租賃物所產生的孳息歸屬單車公司方，但是在3.3條中提到保留權利：未明示授權的其他一切權利歸本公司所有，用戶行使其他權利時須另外取得本公司的書面同意。由此可以推出，摩拜單車無論是對物的占有、使用、收益等權利看，還是對物所產生孳息的歸屬看，共享單車押金本質上屬于物權范疇。

第二，共享單車的押金作為擔保物更有利于維護權利人的權利。共享單車押金問題在中國最突出的現狀是：單車企業利用用戶押金產生的資金鏈因周轉不靈斷裂后，被迫宣告破產以至于不能返還用戶押金。其中最令消費者關注的是，當法院對于破產公司的資產清償過程中，能否將用戶押金歸入破產財產，故而能否將用戶繳納的押金優先于稅收優先權受償。首先，押金作為擔保物，依照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破產法》的規定，已作為擔保物的財產不屬于破產財產。如果屬于破產財產，這便會造成銀行或其他優先受償人獲得拍賣后的清償債款，導致押金的提供方未能及時獲得清償財產，權利滅失，不符合物權優先于債權的原則。公平清理財產才是破產法追尋的理念。其次，稅收的優先權僅優先于普通債權，指未繳納的稅收與其他未清償的債務沖突時，優先適用的情況，但共享單車的押金作為擔保物權與稅收優先權發生競合，如果優先繳納稅款顯然不符合合同規定，難以維持市場穩定性。最后，筆者認為，將押金視為擔保物權范疇，既符合物權特點，也有利于規避后期押金退還過程中可能出現的資金鏈斷裂虧空等問題。

二、共享單車押金所有權歸屬及使用權

（一）根據貨幣的歸屬原則

一般來說是“占有即所有”，也就是說貨幣的所有權會隨著占有人的改變而改變。目前學者的觀點主要如下：①貨幣屬于種類物，占有即所有。若是流通過程中對貨幣所有人進行核對就會使貨幣流通功能大打折扣，失去了貨幣固有的價值。②貨幣的物質形態是經過加工而成的或者就像電子貨幣就是一個數字，其本身并沒有價值。貨幣的價值是在流通過程中體現出來的。

那對于共享單車的押金來說，貨幣的“占有即所有”理念是否也成立呢？筆者認為，共享單車的平臺不能夠因為占有貨幣而取得貨幣的所有權。原因是：第一，共享單車押金僅僅只是消費者為取得共享單車使用權而進行的質押，它僅僅代表的只是一種擔保的方式，具有物權屬性。第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85條規定，押金在以特戶、封金、保證金等形式特定化后可以成為質押標的，即此時押金被“特定化”，與通常意義上的貨幣不同。共享單車的押金質押給共享單車平臺，當用戶解除與平臺的租賃關系之后，平臺應當無理由退還原本質押的押金。在此時，就不能根據貨幣的一般規則“占有即所有”來判斷押金的歸屬。除此之外，平臺使用共享單車押金所獲得的收益以及因此所產生的孳息應當返還消費者。或者用其產生的收益或者孳息抵充收取押金所產生的費用。

（二）共享單車平臺對于押金是否有使用權

消費者擁有共享單車押金的所有權，單車的平臺僅僅是占有押金而沒有擁有所有權。根據《擔中華人民共和國保法》第69條第一款規定可知，共享單車平臺負有妥善保管押金的義務。所以筆者認為，共享單車平臺對于押金有妥善保管的義務，若是損失滅失的，應當承擔賠償義務。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372條規定：保管人不得使用或者許可第三人使用保管物，但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由此可見，共享單車平臺并沒有使用押金的權利。在其使用押金時，應當征求消費者同意。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共享單車平臺不能自由處分該押金。只有在債務人未履行自己義務的前提下才可以就押金優先受償。

三、共享單車押金收取與使用中所存在的法律問題

（一）違背了押金的法律性質

共享單車平臺與消費者之間是一種租賃關系，而共享單車押金歸屬于擔保物權，共享單車的出租人對于單車享有物權上的直接支配以及享有利益的權利。若是共享單車平臺在債權人未履行自己義務的前提下收取押金作為清償抵充，這是不合理且不合法的。

（二）侵犯了消費者對押金使用的知情權與所有權

以廣州宣判全國首例共享單車押金公益訴訟案為例。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原告廣東省消費者委員會訴被告廣州某騎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民事公益訴訟案中，被告某騎公司作為小鳴單車的經營者，在沒有向消費者披露相關信息的情況下，未將消費者支付的押金作專款專用，最終造成部分押金無法退還的事實，損害了消費者群體的合法權益，破壞了誠信經營的市場秩序，打擊了消費者的消費信心，動搖了互聯網經濟繁榮的信任基礎，危及社會公共利益。這表明了共享單車平臺應當對消費者押金的使用方式進行信息公開，消費者有權知悉自己所提交的押金被使用在何處。共享單車押金屬于物權法上的擔保物權，因此不適用貨幣的“占有即所有”，若是共享單車平臺擅自使用押金或者不退還押金，則是侵犯了消費者的所有權。

（三）有可能構成刑事犯罪

共享單車平臺在收取押金的同時應當注意信息的公開。廣泛的吸取公眾的押金，但未進行使用的信息公開，很有可能會被認為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進而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四、完善共享單車押金收取與使用的法律建議

（一）在立法上，制訂法規規范押金收取與使用行為

目前現有的法律法規關于共享單車的規定，并不完善。法律的漏洞必然會影響后續的用法、執法、司法等過程。牽一發而動全身，面對此，我們必須盡快制訂和完善共享單車押金收取和使用方面的法律法規。第一，押金流向的不明確性。地方政府部門在不違背上位法的前提下，因地制宜地制定法律法規，強制要求地方性共享單車運營企業在條約中，明確己方責任，注明押金收取后的用途，監管押金使用流程，必要時規定企業使用押金時需要有關部門或者第三方審核或者監管，切實保障使用者地知情權。第二，依據上位法優先原則，修改和制定《行政許可法》《行政強制法》《道路交通管理處罰法》中相關條例迫在眉睫。在行政方面，可以要求行政機關在執行上做到“法無許可即禁止”，靈活運用相關法律，并且做到“誰犯法，誰負責”。第三，明文規定針對違法收取使用押金行為的懲罰措施，如停止侵害，退還押金，賠禮道歉及賠償額外損失。

在企業方面，通過調整相關企業法，要求企業修改格式條款條例，共享單車平臺應當自協議簽訂過程中用明顯的方式標明或者注明，平臺方在用戶協議中應當盡到告知義務。消費者如果主張退還充值的租金，共享單車平臺應當提供退還渠道，就退還時間以及賬戶進一步說明。同時與第三方托管方達成監管協議，在同消費者達成協議過程中，有約定按照約定。

（二）在執法上，加大對押金收取與使用的監管力度

共享單車作為新興事物，在法律方面存在弊端在所難免。如何在有限的法律條件下，實施與執行相關法律內容，規范押金收取與使用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便成為了執法人員以及人們關心的問題。首先，各級地方政府可以根據當地實際情況，參考《行政許可法》《道路交通管理處罰法》等法律法規，出臺相應的政策，明確職責，一方面，針對押金風險問題，嚴格審批運營許可，查明押金賬戶歸屬，確保押金使用合法性，加大監管力度，嚴格按照法律法規執行活動。另一方面，在運營企業出現押金流動過程中可能存在不法現象時，定位準確，維護消費者利益，及時反饋并且做到執法必嚴。

（三）在司法上，對違法收取與使用押金進行公正裁判

對于押金的違法收取與使用，造成對消費者的侵權行為，司法機關要做到公正公開地審判裁決。建立良好地公示公信制度，保障消費者地知情權，信息公開便于各個單位以及公眾進行監督。在裁判過程中，在宣告企業破產前，進行財產清算工程中，要做到權力透明，清算準確，押金即使退還。不收受任何性質地財產，不私自苛扣違法所得。做到各部門分工聯合，穩固司法地權威性。在裁判生效后，及時將結果公之于眾，將企業非法收取與使用地押金，通過有效途徑，歸還消費者。對于不足地財產，優先清償消費者地債權。

五、結語

共享單車的走紅不僅使共享經濟日益發展，同時也產生了許多的法律問題。其中共享單車的押金就成為其中需要重點關注的問題之一。目前，我國存在著巨額押金無人監督管理的狀態，一旦平臺負責人跑路或者企業經營失敗，押金就面臨著收回難的問題，最終損失的還是廣大的消費者。在現有的法律制度中，對這一方面還存在著很多的空缺，比如押金退回難，押金監管，押金所有權歸屬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存銀行應當建立完善的入賬與出賬的記錄體系，以便于查詢以及監管。也便于日后建立的監管部門能夠根據資金性質和用途進行明細登記，實現有效的資金管理和登記，也可以防止某些平臺利用押金的流動而進行不合法的用途。相信在各方共同努力下，共享單車押金上存在模糊的法律問題，終將得以解決。

注釋：

①劉靜輝，肖揚，薛恒.共享單車押金的性質及其法律風險研究[J].法制與社會，2017（21）.

②陳華彬.物權法前沿.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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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是嘉興學院校級重點SRT項目“關于共享經濟”的法律問題研究的階段性成果。

指導教師：胥玲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