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創作的時空變換

□熊 丹 廣東東軟學院

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和日益普及的以手機為代表的攝影功能的實現，現代攝影的應用環境已經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攝影已經從特定的高消費行為變成一種日常行為。在技術條件不斷進步的情況下，為了不被廣泛存在的商業影響所迷惑，在攝影教學中就應該加強對攝影的認識。

在這里，我們討論攝影創作中技巧與攝影表達的關系，以此來說明攝影藝術中時間和空間處理對攝影創作的影響。

一、攝影分類與創意攝影

攝影分類直接影響我們對攝影本身的認識。現代攝影分類，可以從不同的屬性著手，如照片的畫面內容、性質、功能等。例如，以題材來分類，有肖像攝影、靜物攝影、風光攝影、運動攝影等；以藝術風格來分類，有自然主義攝影、現實主義攝影、浪漫主義攝影等；以拍攝方法來分類，有抓拍、擺拍、疊加合成等。

創意攝影是一種新的技術條件下的攝影分類，有別于傳統暗房技術，歸功于數字技術和后期技術的發展成熟。為了有效區分沒有經過后期裁剪和粘貼技法處理的照片與傳統一次性成像的紀實攝影成像的區別，單獨劃分了創意攝影，并在現代各大攝影競賽中已經被廣泛采用。

（一）創意攝影與蒙太奇

由于創意攝影作品普遍采用數字合成技術，因此最終畫面的形成往往是由多張照片通過后期技術合成的結果。在這里，我們就必須討論我們熟知的蒙太奇（Montage），原為建筑學術語，意為構成、裝配，可解釋為有意涵的時空人地拼貼剪輯手法，最早被延伸到電影藝術等鏡頭藝術中，后來逐漸在視覺藝術等衍生領域被廣為運用。

我們可以看到創意攝影在表達方式上是與蒙太奇的“拼圖剪輯手法”用意完全相同的，但是由于技術的發展，具體到技法手段上就有了更多的可能性，我們這里討論的主要是具體的創意攝影的應用情況。

（二）攝影創意與圖像處理

隨著數字攝影技術的日益普及和發展，攝影創意與圖像處理技巧的關系已經變得十分緊密。但是，這里我們需要指出的是圖像拼貼與處理，并不是數碼攝影技術進步的產物，攝影藝術家已經嘗試圖像拼貼和暗房處理等藝術創作。

圖像處理主要是來表達一種技術能力，就是可以通過對圖像采取某些技術來達到某種結果，如經常用到的Adobe Photoshop等軟件。創意攝影需要借助圖像處理來實現從技術到藝術的飛躍。直接結果無論是表達藝術觀點的攝影藝術，還是追求市場價值的商業攝影，越來越多的攝影創作不再局限于傳統的擺拍，而是使用圖像處理技術來達到某種藝術表達意圖。例如，來自中國上海的攝影藝術家楊泳梁《蜃市山水》系列（見圖1），以及來自烏克蘭影像公司Positive Pictures為Volia Cable制作的廣告，就是用多張照片素材完成的最終的圖像合成。

圖1 《蜃市山水》系列（2006）

二、創意攝影的表現技巧

（一）創意的源泉

一切攝影畫畫最終的產生都是攝影師藝術加工的結果。所以，攝影畫面最終必須反映攝影師表達意圖。創作的源泉本質上還是基于攝影師本人的思考和見解。

創意攝影最終的目的是在表達攝影師本人的藝術構思。但在實際表達過程中他們必須使用具體的技巧來完成。而通常意義上，我們認為決定攝影創作的關鍵是空間和時間。所以，時間和空間創意在攝影創作中扮演的角色尤為重要。

（二）時間的創意技巧

恰當的時間點的選擇是攝影師永遠追求的目標。傳統紀實攝影將時間的捕捉作為一種攝影技術和藝術表現了的象征，力求在一瞬間捕捉最理想的畫面，具有代表性的觀點是亨利卡蒂埃-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的“決定性瞬間”理論。但是，在創意攝影中，時間是可以被無限制地使用的，因為數字后期技術賦予了它們這種權利。

1.用時間來對比

用時間來對比就是在不同的時間對同一個對象進行攝影表達，最終形成畫面的對比，用來反映時間變化帶來的改變。

它們可以是在同一個地點，可以是鄉村、城市，可以是某個具體建筑環境，如廣場、紀念碑、大橋等，也可以是某個具體生存環境，如臥室、汽車、車庫等，用不同的時間發生了什么來表達一種創作意圖。

它們也可以是同一個人，或者一群人，一代人，一類人，甚至是其他動物，同樣用不同的時間發生了什么來表達不同的創作構想。

例如，史蒂夫·麥凱瑞（Steve McCurry）載譽全球的傳奇作品的《阿富汗少女》（1984），直到2002年被《國家地理》雜志重新找到之前，渾然不知自己的肖像引起世人廣泛的反響。其時間間隔長達17年，如今這幅不朽的作品已經成為世界受苦難的社會底層婦女及兒童的標志。

但是在數字攝影中，時間的呈現被進一步夸大，藝術家可以在更短的時間內表達更多的時間信息。

2.可以流動的時間

時間不僅可以定格，也可以流動。你會想起薩爾瓦多達利（Salvador Dali）嗎？這不僅是個技術問題，對于某些人來講更是一個關于世界認知，關于哲學的問題。正如達利所說的：“時間是在空間中流動的，時間的本質是它的實體柔韌化和時空的不可分割性。”

從技術上講，時間不僅僅可以定格。時間是可以加速的，延時攝影技術就可以讓空氣流動起來。當然，也可以是減速，小光圈長時間曝光往往會記錄時間的變化過程，如單張照片曝光時間長達半年的太陽軌跡攝影等。

（三）空間的創意表現

每個攝影師腦袋里面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通過選景擺拍來完成攝影并不困難，但是如果自己打造一個自己頭腦中的奇幻世界，那會怎么樣？于是這些頭腦中的畫面就有了馬良的荒誕與離奇，羅伯特·帕克哈里森（Robert ParkeHarrison）的失衡的地球環境，姚璐的垃圾山水畫，陳曼的時尚、光鮮與靚麗，楊泳梁的不斷被建筑的中國畫……他們的共同點就是用自己的想象來詮釋自己的攝影觀點，并最終以圖片的形式展示給觀眾。

但我們需要理解，這些個性場景的建立既可以借助實物搭景來打造，也可以使用后期技術來完成。

1.手工打造奇幻空間

在膠片攝影時代，20世紀60年代“成像后”（Post-Visualization）攝影的開創者杰利·尤斯曼（Jerry Uelsmann）用自己有目的的拍攝和令人稱絕的暗房制作技巧，通過在視覺傳達上重新造句，制作了一張張令人匪夷所思的照片，如《漂浮的樹》（1969），如圖2所示 。但是要知道這件作品誕生的年代是一個還沒有計算機和數字技術的年代。

圖2 《漂浮的樹》 （1969）

手工打造不僅僅是在底片上來完成的，更大的可能性還在于攝影取景與構圖畫面的最終確定，并包括場景、道具、裝置等。我們可以新奇地發現上海藝術家馬良就是如此擅長空間的打造，以至于我們經常會被他的照片帶到另外一個虛擬的空間，這個空間也許是充滿舊物件的懷舊年代畫面，也許是詩歌或其他文學作品映射出的奇異的浪漫主義場景。

羅伯特·帕克哈里森夫婦（Robert and Shana Parkeharrison）的畫面則是模擬動物、昆蟲、鳥類的生活形態，通過木材、布料、鋼鐵，以及一些現成品來組裝成作品中挽救環境的工具，把精心設計的場景、人物與動作集合成一系列值得觀察、深思、懷疑的超現實世界，借圖像的張力暗示人類對地球環境造成的自殘行為及失衡的道德責任。

2.軟件后期技術的應用

現代軟件技術的發展已經讓一切皆有可能，已經不再局限于二維影像的范疇，三維技術在攝影中也廣泛應用，對于習慣抓拍和紀實攝影的人來講，簡直不可思議。而對于一部分創意攝影藝術家，他們卻是一種攝影創作的途徑。

這一點不僅局限于藝術領域，在商業時尚領域也同樣如此。時尚攝影師陳曼的作品就是大量的借助了后期技術的應用。她覺得有時候僅靠燈光和高超的攝影技術還遠遠不能表現她所要表達的畫面和內容。很多作品不僅使用Adobe Photoshop進行修飾，而且還會使用眾多其他的軟件，如Maya或CINEMA4D，以達到她所要展現的畫面。圖3所示為《時尚芭莎》作品。

圖3 《時尚芭莎》 （2017）

（四）穿越時空的鏡頭藝術

在實際的攝影創作應用中，往往同時將時間和空間創意作為創意要素來進行創作處理，以達到更理想的創意目標。國內攝影藝術家楊泳梁的攝影作品幾乎全部是用圖片素材拼貼來完成的，不僅追求特定的素材和獨特畫面構圖，還將當今現實的社會矛盾的時間特點和不同時代作品的內容特點進行空間置換，成就了他特有的個人風格。

結 語

總而言之，科技的進步為藝術家提供了把玩時空的可能性，時間和空間的共同作用為攝影創作提供了無窮無盡的可能。對攝影創作而言攝影藝術不僅是關于光影的藝術，更是創越時空的精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