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燕送回家

章中林

下午，我從小區門口經過，看到兩個孩子在玩八哥。八哥被一根細繩系著，還沒有撲騰三兩下就栽倒在地上，凄厲地叫著，聽著讓人揪心。盡管八哥的翅膀已經支棱著，連羽毛都有些散亂了，但兩個孩子樂此不?！寻烁鐠佅蚩罩?，然后跟在它身后攆著。

幾次掙扎之后，八哥不動彈了。就是把它扔到空中，它也像石頭一樣墜落下來，不扇動一下翅膀。牽著八哥的小胖子說：“八哥耍賴，討打?！闭f著，他一腳踢在八哥身上，八哥翻了兩個跟頭才停下來。大概鳥急了也跳墻吧，八哥突然飛了起來，小胖子高興地說：“看吧，這八哥就是討打的命……”話猶未了，八哥徑直撞向小胖子的面門。小胖子嚇傻了，腿一軟，跪了下去，被八哥啄到了額頭。如果不是他的腿軟得快，就啄上眼睛了。

小胖子哇哇地哭起來，額頭上紅了一塊，然后邊哭邊惡狠狠地說道：“這死八哥，我要捏死它！”這時，他的媽媽從美容店里躥出來，可哪里還有八哥的影子？原來，小胖子因為痛松了手上的線，八哥趁機飛上了冬青樹。他母親撿起石頭就往樹上砸去。

孩子把八哥當玩具，想扔就扔，想踢就踢，這哪里還有一點對生命的敬畏呢？而他的母親更是讓人看不明白，孩子雖然被鳥啄了，但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氣撒在八哥身上，這是什么道理？我們怎么能空喊著敬畏生命的口號，卻不把它放進生活中去呢？嘴上喊著敬畏生命，手上卻在踐踏生命，這還怎么教育孩子？你這樣做，只能讓孩子變得自私和冷漠。

記得小時候，家里總有龍燕在梁上做窩。每年，龍燕還沒來的時候，父親就在去年龍燕搭窩的地方用鐵釘固定一片小瓦，鋪上一層稻草。龍燕也通靈性，它來了，就在那小瓦上做窩。這時，母親就會招呼我們，出門記得給龍燕留門。因此，我們出門時總會把上了鎖的門推開到門環那么大的縫隙，好讓龍燕回家。等到小龍燕出生了，母親就會在燕窩下吊上一個放了一層稻草的破草帽。龍燕是不會在屋里拉屎的，但是小龍燕做不到。有時候，小龍燕不慎從窩里翻了下來，我們就會搶著去抓它，和它的眼睛對視，看它頑皮的樣子。這時候，母親總會呵斥我們，你們搶了龍燕寶寶，知道龍燕媽媽會有多傷心嗎？快把小龍燕送回去。一聽到這話，我們那小小的心臟就樂開了花——正想看一看龍燕窩里有幾只小龍燕呢？我們抬著樓梯，放好，噌噌噌地就躥了上去。能把小龍燕送回家，那是一件多么開心的事啊。

父母雖然沒有像現在的老師、家長那么念叨著認識生命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課，我們要熱愛生命、敬畏生命，但是我們都自然而然地養成了熱愛生命的好習慣。為什么呢？因為他們在用無聲的語言熏陶著我們。

什么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課？熱愛生命，敬畏生命。我曾經看過這樣的一篇報道：美國夏威夷發生地震。7歲的查爾斯一個人在家里，在短暫的恐慌之后，他飛快地將幾件重要的物品塞進書包，逃離了房子。他帶了什么呢？一張全家福、一面國旗、一只兔寶寶布偶和一只海龜。從他的書包里，我們能讀出“熱愛”兩個字。他愛家人，愛祖國，愛生活，也愛動物。他知道兔寶寶布偶是他嬰兒時得到的禮物，也知道海龜是珍稀動物，需要保護。

一個孩子在危難時刻的表現，最能反映他所受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