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孤獨，像火星照耀十三個州府

章怡然

該怎樣去定義那天？輕松嗎？悲傷嗎？

只是在你生命里，離你很近很近的地方，存在一個人，他挺拔的脊背，有穿著潔白校服的美好，也有筆尖劃過試卷的窸窣。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離你最近的地方，不需要你傾訴，像是心連著心的孿生兄弟，理解，默契。

那是炎夏的一個早晨，即使時間很早，天也已經大亮了，天上飄下了細雨，朦朧中，你背著雙肩包，依舊挺拔。這個身影于我來說再熟悉不過，水珠從你被雨淋得耷拉下來的發絲中滴下，一滴，兩滴，仍是明媚又沒有瑕疵的笑，仍是讓人舒服的聲音。在細雨中駛向高鐵站的車，承載著兩位摯友的歡聲笑語，路旁的樹影無邊無盡，盡管約定之后的，是離別……

“再見。”這是那個時候的你與我說的最后一句話，仍是那個挺拔的背影，重重的書包永遠無法阻擋離去的步伐。就這樣，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那一瞬間，感覺你再也不會回到我的世界里了。腦海里，不是旅行帶來的愜意，而是你想盡辦法將我的座位從第三節車廂換到了第七節車廂，是你在人潮里拉住我的箱子，不讓我離開你的視線。

生命中總有一些無法承受的痛，我就像那只在獵人槍支下逃生的候鳥，彷徨茫然地環顧著周遭冰冷的世界，就像那天，你對我說：“太累了，也太苦了，你對我所有的好，不過是成就內心的一點小欲望，或許我這種感受不到溫暖的人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

是我的虛榮心，也是你的自尊心，成就了青春最美好的時光里，最刻骨銘心的友誼。

友誼，是我們共同淋過的那場傾盆大雨，它見證了我們在湖邊大喊出來的夢；友誼，是我們共同打過的那兩把傘，它們聆聽過我們的歡聲笑語；友誼，是你用心送我的那最后一份禮物，它讓我在黑暗里有了光；友誼，也是我們共同乘坐的那列高鐵，它見證了你的堅定和決絕。

無處安放的回憶一點點涌來，眼淚就在黑暗里肆無忌憚地流著，流著，我只有在這種時候才哭得出來。

那天的一聲懂我，已經淚流滿面，深夜秉燭長談，再遙遠的距離你也能呵護我的一笑一淚一怒，如夢似醒的時空里，你牽引著我流浪的思緒，熟悉又陌生的你，忽遠忽近。那天，你走遠了，越來越遠了。

海子說：“你說你孤獨，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個州府，你那樣孤獨，你在夜里哭著，像一只木頭一樣哭著，像花色的土散著香氣。”我很想，很想，讓你感受到這個世界，是有光的。所以啊，當你為了面對生活而筑起一座城堡時，也請千萬記得為自己的孤獨開一扇窗，讓清風徐來，讓陽光沐浴。

其實后來，你說的那些很苦很苦的事，我大抵也都經歷過，現在，也偶爾想起你，也偶爾理解你，想起過你對我的好，想起過那天你的決絕，也理解過你的徹骨孤獨。

記憶里，你曾跟我說過，夢想，是自己一個人的，不要讓任何人影響你的方向。

又是一年開學季，香樟大道里，一張又一張青澀、充滿希望的臉。在同一個城市，呼吸同一片空氣，我從不后悔遇見你，也祝你在陽光下變得開朗，祝你的優秀，讓人仰望！

所以，你好，再見。

（作者系江西省鄱陽縣第一中學高三25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