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趁時再飛騰

李炳銀

余生也簡，吾識亦淺。四川有南充，好像知之在早。可南充的進一步內容，就幾乎空白。前些日子，和一批報告文學作家到南充現場采訪，方才對南充有了一些直觀接觸和感受的理解。這之后，就似乎有一種晚識南充的遺憾！漢武帝劉徹，初讀司馬相如《子虛賦》，贊賞之后說：“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或許是司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傳說廣布四方之故，恰巧，在一旁侍奉的狗監（主管皇帝的獵犬）楊得意知司馬相如是南充人，即告皇帝，司馬相如乃現今在世之人。劉徹“大驚”，于是“召問相如”。這樣，年齡長劉徹23歲的司馬相如同皇帝搭上了關系，后又作《上林賦》，劉徹看后“大悅”。從此，司馬相如文名大振，“賦圣”桂冠落頂，也留下了皇帝與文人交往的一段佳話！這次來到南充之后，我對南充似乎也有一種此前“與此地相距甚遠”之憾，莫名地就生出一點點的羞愧心理來了！雖然各地都有自己的地域個性特點和優長，同樣應該給予珍惜和關愛！但對南充，我的晚遇感，卻似乎明顯。

在我的此前主觀想象中，南充也許就是窩藏在大巴山里一個小小的地方，一定是空間逼仄、道路崎嶇、經濟落后、文化簡單、百姓艱辛等等情景。可是，這次坐著飛機來到南充，剛還在進城的路上，南充的現實表現，就立即將我從懵懂中喚醒并給予狠狠的指教！這是個位于四川盆地東北部丘陵地域的地方。南充城市道路寬闊、綠色滿眼、空氣清新、建筑巍峨、城市浩大、一江中流、山水互補、繁華似錦，沒有一點局促、沒有一點陳舊感、沒有一點板滯的表現，充滿了生機活力與浩蕩的格局氣象。僅僅是南充城市的這些直觀表現，就已經使我感到汗顏。

在進一步走近和走進南充之后，我又漸漸地對南充的2200多年古老身世，南充創造和包容蘊含的豐富歷史文化內容有了更多的接觸了解，直感到有一種震撼和洞開的感覺。南充歷來是川北重鎮，新中國初期，胡耀邦曾在此主政三年。如今是一個包括順慶、高坪、嘉陵、閬中、南部、西充、儀隴、營山、蓬安等9個縣（市、區）的地級市，幅員面積1.25萬平方公里，有760多萬人口的開闊行政區域。在這個開闊的地域范圍內，曾經發生和正在發生的各類真實傳奇般的社會人生表現故事，實在是有開新經世，貫古系今般的作用。例如，這里養蠶的歷史已經超過3000年，是中國中西部唯一的“中國綢都”。可此前，人們卻總以為桑蠶業在江南形成；這里是春節文化的發源地，有華人的地方都會過春節，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春節是南充閬中人落下閎創制《太初歷》，確定每年正月初一為歲首，即春節？落下閎被譽為“春節老人”，現在天上還有一顆2004年由中國科學院國家天文臺，將編號為16757的國際永久小行星命名為“落下閎星”。落下閎不僅是渾天說最早的創立者，他制造的觀測天象的渾天儀世界有名，其復制件，如今還安置在北京建國門我家附近的觀象臺上；著名的《推背圖》的兩位作者袁天罡、李淳風，是世界上最早將風分為八級的人，據說在堪輿學方面有許多創造傳奇與故事，歷來被尊為大師；誕生于此的歷史學家陳壽后來完成巨著《三國志》，成為繼司馬遷、班固之后又一史學家重要成員；這里的閬中，很多人從電視中看到過，閬中城本身三面環水，背靠大山的地形，就具有獨特神奇魅力表現。杜甫有詩：“閬中勝事可斷腸，閬州城南天下稀。”這里幾千年來屢有故事，三國蜀漢名列五虎上將第二的張飛鎮守巴西即閬中的堅守善治傳說和本不該死亡的被部下趁其酒醉慘殺死亡與身首異處命運情形，非常令人感慨唏噓！誰能夠想到，“威名垂萬古，勇力冠當時”的張飛最后卻落了個被部下砍頭的凄慘命運；像北宋時陳氏三兄弟“兩狀元一進士”的美談；像保存完好的清初的“貢院”遺址；閬中現存的很多富有古氣魅力的各類傳統建筑景觀；南充城東有儒、釋、道三教融合共生的凌云山等等，都非常的引人入勝。自古以來，這里留下了紀信、司馬相如、譙周、楊雄、房玄齡、顏真卿、杜甫、韓愈、元稹、李商隱、寇準、蘇軾、周敦頤、梅堯臣、陸游、張三豐、湯顯祖、吳偉業、王士禎、張之洞等很多各類人士的留言或遺跡，足以證明這塊地域對人的吸引和誘惑！這是一個曾經自我雄起并暈染四方文化的地方，堪稱古老燦爛！

或許因為歷史文化積淀多樣豐厚，到了近現代，這里依然在不斷地滋生和成長著健康進步的力量，催生著追求文明和新進的人物。革命老人張瀾先生，應當是最先關注到的近現代新進人物。先生自幼勤學，少年有志，富民強國的理想殷切強烈。歷世之后，即有非凡作為，特別是參與領導當年四川保路運動，支持辛亥革命等，對推動辛亥革命成功，及后來投身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參與創建中國民主同盟會并長期擔任主席，參與新中國建設等事跡，非常令人敬佩。張瀾先生還是著名的教育家，他在家鄉辦學，扶助農桑，辦紗廠之外，廣開慧路，為當地經濟起步影響很大。他注重教育，身體力行，培養了很多國家棟梁人才。像中國紅軍的主要創建者之一，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元帥朱德、大將羅瑞卿，就都曾經是張瀾先生的學生，得到過先生的不少栽培和支持！后來，朱德、羅瑞卿也成為了南充的重要文化內容。張瀾先生和他的學生們在近現代中國歷史上的卓越貢獻，是從南充開始和延展開來的，這不能不使人心存敬意！

相比起華北、東北等大平原，相比成都平原地區來說，南充也可以算是山高水長的地方。分布在各處雖不算高偉，但卻到處都是連綿丘陵山地，使南充蘊含著許多內容。而彎曲穿流在南充地域的嘉陵江，“千里嘉陵江水色，含煙帶月碧于藍”，卻以她柔美的身段和溫潤的性格情感，給這塊土地許多的愛撫和滋養。在南充城里，在閬中古城，看嘉陵江豐沛開闊和清澈的水面，非常令人感慨！這是多么秀美靈動的一條飄帶啊，它在南充的鄉村、城鎮，在山間樹林中舒緩的飄動，舞起了歷史的華彩，也正在舞動著現實的激昂。中國改革開放40年來，南充的改變和發展巨大，如今又在“南充新未來·成渝第二城”的宏偉目標引領下，昂首走進新時代。

在南充時，主人希望我書字留念。雖然筆拙，但為了表達真誠的感受，就不揣淺陋地寫了個順口溜：

臨江望鶴走南充，

嘉陵水清連天涌。

翻山越嶺向大海，

古都趁時再飛騰。

責任編輯/廖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