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青銅器上饕餮紋樣

摘要：饕餮紋是青銅器上一種最為常見的動物紋樣，其形變幻多端，其神威嚴肅穆，是一種極具宗教色彩的紋樣，通過對它的賞析可以更深刻地去理解和感知青銅時期的審美時尚和時代精神。

關鍵詞：饕餮紋；青銅器；構成元素；含義

饕餮紋，亦人亦獸，盛行于商而在整個青銅史上獨樹一幟，成為出現最多且延續時間最長的動物紋。如實而說，饕餮紋面目猙獰，莊嚴肅穆，使人望而生畏，具有極其濃烈的神秘色彩，致使其雖歷經了千年的風霜卻仍然能給人無窮盡的幻想和震懾人心的感動。

《呂氏春秋》中著有：“周鼎著饕餮，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己其身，以言報更也。”其為饕餮的名稱最早出現的地方。宋代的金石學家在研究青銅器之時因其描述與青銅器上的紋樣多有相似之處，便擇其名來稱呼這種動物紋樣且沿用至今。盡管對于饕餮紋的命名一直以來頗有爭議，特別是馬承源先生所提出的“獸面紋”更有取代饕餮紋之勢，但用容庚先生的話來說：“饕餮之名是后人所定，其意義也是后人附會傳說，不足取信。但這并不妨礙我們仍沿用這名稱，來作為這種紋樣的標識。”通過對饕餮紋的研究，從而反觀先民的審美及其變化，進而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中華民族在彼時的文化發展軌跡。

一、饕餮紋之源

夏朝之始，鑄鼎象物，使民明神奸，避其兇，貢金成鼎，九州朝帝。自夏再從殷商至初周，青銅器在政治制度中擁有不可比擬的意義。除去一些特例，在殷商青銅器上皆飾有紋樣。大致可分為動物紋和幾何紋兩種，這其中動物紋占主要地位，而在動物紋之中，饕餮紋又為主要紋樣，甚至可以說鼎為王而生，饕餮紋為鼎而生，如此一來則可以說饕餮紋在整個青銅紋飾中占有無可撼動的地位。

饕餮紋復雜多變，因而在追根溯源尋求饕餮紋原型之時也說法眾多，難以得出一致的結論，但所有認知有共同的一點就是認為饕餮紋是一種作為殷商先民所信奉崇拜的圖騰。在弱肉強食的年代，適者生存，好戰的部落在戰勝另一個部落之時，會將對方的圖騰形象匯入自己的圖騰形象之中，以表自身部落的勇猛無畏，而饕餮作為圖騰的一種演化，在很大程度上融合了多種動物或者植物紋樣則有跡可循。

二、饕餮紋之主要構型元素

對于饕餮紋，眾所周知其兇惡的面容變幻多端，任其種類繁多，撲朔迷離，也可由任何抽象事物皆來源于現實得知藝術創造也來源于人類意識的物化。對饕餮紋的撲朔迷離進行細致地解剖分析亦可找出其萬變不離其宗的組合規律。

文章將饕餮紋主要的構型元素分成三個部分--臉型、角型及目型，并分別對其進行特征描寫和分類。

（一）臉型特征及分類

饕餮紋雖多種形態變幻莫測，但也存在共性。在它的主要構型元素中，臉型的變化相對最少，主要有兩種類型--內卷型及外卷型。

內卷型臉中的內卷主要是指抽象的獠牙的內卷，而外卷型亦指獠牙向外卷曲。臉中央有深厚的鼻梁，該特點體現在青銅器上往往是凸出來的脊梁柱。耳朵通常是往上翹，形如樹葉。

（二）角型特征及分類

饕餮紋中角的變化極具代表性且變化明顯，采用了多種動物的角進行置換以構成不同的紋樣，據其型可以分為以下三種類型--彎曲型，直角型及柱狀型。

彎曲型分為外卷角及曲折角兩種。外卷角是指橫平的角其尾部向外延伸后再向下及向內彎曲成勾的形狀，重重疊疊再向外不斷延伸，此類角的原型應為牛頭角或者羊頭角，似鷹的勾喙，此類型的角與四羊方尊上的紋樣應為一種。曲折角在彎曲的方向上則與外卷角相反，這類型的角是在橫平的角的基礎上向下折后再平折，形成類似于“Z”的形狀，似羊頭角。

直角型指沒有曲折微有弧度的角，近乎水平的角在尾部微微上翹。這樣的角相對彎曲型的角顯得更加粗壯有力，少了一層宗教迷信的視覺感受而平添了一層莊嚴感在其中。

柱狀型角比起前兩種則顯得比較繁復，其型似龍角，似重疊的蘑菇，也似剛剛長出來的鹿角。這種類型的角為饕餮紋的角型中最具特色的一類角，從視覺效果上來說，往往能夠為肅穆的饕餮紋樣增得一種活潑跳躍的氛圍。

（三）目型特征及分類

對饕餮紋的描寫，往往離不開眼睛，并常以眼睛為主，目上伴有目化的眉，可以說目型是饕餮紋中最具有鮮明特色的一點。饕餮紋眼睛渾圓有神，常以浮雕的形式雕刻在器物之上以致其能輕易成為目光所聚的焦點，正是因為其眼睛所傳達的一種極其原始氣息的信號才能讓饕餮紋在千年的時光里不減一分的散發出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據其型，將它分為兩種--“臣”自目及“回”字目。

“臣”字目似鷹眼，內眼角大而外眼角極細且上揚。《詩經》有著：“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因而鳥對商代的先民而言具有極其深刻的意義，先民的圖騰崇拜也就主要體現在對鳥的圖騰崇拜上，饕餮紋的眼睛似鷹似鳥則有跡可循。

“回”字目無眼白無眼簾甚至是無瞳孔。是一種簡單到極致的對眼睛的刻畫，但是因為其常采用浮雕的形式從而因極簡的手法反而表達出饕餮紋瞳孔的深邃空靈。“回”字目的常見表達形式是方圓形的外輪廓里面包含著一個長條狀的瞳孔，目型似虎眼，似鳥眼，也似牛眼。這其中也有外輪廓為圓形的種類，圓形與方圓形的差別也許僅為藝術手法上的不同表現。

三、饕餮紋之意義

從良渚文化到商周乃至今日，饕餮紋歷經一代又一代的傳承，至始至終有不變的特征。古人將自身的審美灌輸在這古老的饕餮紋之中，這樣一來，饕餮紋則在某種意義上秉承了那個時代的審美及文化意義，以其特有的神秘力量包含了先民的原始觀念。

饕餮紋之所以能夠有這樣從古至今亙古不變的感染力就在于其沒有刻意去表現任何一種真實的存在，而是用極簡和極抽象的表現手法去跨越真實而達到超現實的存在。它所表達出的不僅僅停留在對一種兇猛的野獸的刻畫，而且被賦予了統治階級的力量，而這股力量甚至直指統治階級的最高位置--神。

在先民看來，饕餮紋的意義無疑是宗教意義大于審美意義的，它兇惡的面容用以確保統治者的權利和地位，反之也體現出被統治者的懦弱無奈和對統治者的懼怕。將饕餮紋放至如今來看，也同樣能感受到那股來自原始力量的威懾之感。這種感覺不是停留在表面上的震懾，而是一種強有力的足以穿透心靈的力量，并成就出一種異化而亙古流長的美，使其在歷史的長河中彌漫出一種源于命運之始的悲壯情懷，從而也給予了后人一股無限延伸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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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月，（1993.7.25），女，重慶市人，山東工藝美術學院碩士，研究方向：視覺傳達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