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峰值下的亞太困境

○ 文／Suresh Pitty Sivanandam

全球石油需求將在2036年達到高峰，全球石油供應將以輕質油為主。

近日，全球能源咨詢機構伍德麥肯茲對全球汽油和柴油形勢做出展望，并對未來的亞洲煉油廠發展趨勢做出預測，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首先，由于交通運輸業的電氣化和燃油效率的提升，全球石油需求將在2036年達到峰值。其次，由于化學品需求和一些化學燃料增加，煉化一體化將變得越來越重要。再次，全球石油供應趨緊，特別是重質原油將變得緊缺。美國在中期對亞洲的石油供應會越來越多，會有更多美國輕質原油和凝析油出口到亞洲。最后，盡管電動汽車影響了對石油的需求，亞洲仍將面臨汽油短缺，亞洲需要更多主要生產汽油的煉廠。

石油需求：2036年達峰

根據伍德麥肯茲研究和預測，在交通運輸電氣化和燃油效率提升影響下，全球石油需求將在2036年達到峰值，需求量約為1.1億桶/日。到2017年底，全球石油需求增長趨勢為9800萬桶/日。這是未來二三十年都不會出現的快速增長。相比過去30年，全球石油需求增長已經大幅降低。

石油需求的增長主要集中在3個板塊：交通運輸、其他化工原料、乙烷。化工原料是主要的需求增長源，乙烷的增長來自美國、歐洲、印度和中國。因為燃油效率的提高和電動汽車占有率的增加，交通運輸業的石油需求將在2036年達到峰值。

全球電動車保有量目前有300萬～400萬輛。根據我們的預測，全球電動車數量在2020年將增長至2800萬輛，到2040年時將增長至2.8億輛。這意味著到2040年會有將近550萬桶/日的石油需求被替代，包括城市客車、輕型和中型卡車。

電動汽車的增長主要來自哪些市場？歐洲是主要市場之一。因為環保要求和相關法律法規的限制，很多歐洲國家宣布將取消燃油汽車，轉而更多的使用電動汽車。中國也是一個很大的市場。為了達到保護生態環境的環保目標，中國對購買電動車給予補貼和優惠政策。電動車已經成為中國“藍天保衛戰三年行動計劃”的重要部分。在美國，使用電動車則更多是一種生活方式的選擇。

到2040年，電動汽車在輕量汽車銷售中的比例將會有極大的增幅。在電動車銷售比例提升過程中，作為全球領袖的美國和歐洲的銷售量加起來將占電動車總銷量的60%～70%。到2040年，美國、歐洲所銷售的每3輛汽車中就有兩輛是電動汽車。在發展中國家中，中國則領先于其他發展中國家，占電動車銷售總量的一半以上。

除交通運輸的電動化外，燃油效率的提升將對石油需求產生巨大影響，從而減少對石油的需求。很多國家希望提升內燃機汽車的燃油效率，中國也是如此。2000年起，中國一直在提高乘用車燃油消耗標準。燃油效率的提升，將會減少中國對石油的需求。預計中國的汽油需求2030年達到峰值。在此之后，中國的很多汽車將是綠色的混動汽車。如果不考慮電氣化和燃料效率提升的因素，中國的石油需求量約為550萬噸/日。

應對峰值：煉化一體化

全球石油整體需求將在2036年達到峰值。這對主要生產交通運輸所需汽柴油的煉油廠來說，不啻為一個巨大的挑戰。面對煉油業的這一巨大挑戰，大量的煉油廠應該怎么辦？

因為全球化學品需求一直在增加，一些化學燃料也在增加，煉化一體化將變得越來越重要。所以，現在是煉油廠部署煉化一體化非常好的時期。根據伍德麥肯茲預測，到2040年，全球化工需求增長占石油需求增長（1200萬桶/日）的一半。

煉化一體化項目的煉油裝置復雜，同時與化工有較強的聯動性。以大連恒力煉化一體化項目為例，該項目有煉油，也有乙烯裂解。與傳統的煉化一體化項目相比，它的一體化程度更高：大型重整設備可以裝入足夠多的石腦油，通過使用重油和餾分油加氫裂化提供較高的石腦油收率，并以較高的重整產能來生產芳烴。另外，該項目的價值增長主要來自價值較高的化工品產量。由于采用“煉油+芳烴+乙烯裂解”的模式，該項目的石化產品出品率能夠達到40%，高于傳統煉油廠。這也與全球石化產品的需求變化相一致。得益于裝置的復雜性、投產時間和位置，該項目的利潤增長顯著。目前，在中國和中東，生產價值較高化工品的煉油廠正在不斷增加，造成了競爭。這些煉油廠的石化產品價值增加值，要比傳統模式的煉油廠高很多。

石油供應：重質油緊缺

根據伍德麥肯茲預測，全球石油供應趨緊，重質原油將變得緊缺。美國在中期對亞洲的石油供應會越來越多，會有更多的美國輕質原油和凝析油出口到亞洲。

北美是全球石油供應增長的主要動力源。美國石油供應趨緊將對全球石油進出口造成影響。從世界不同區域的石油供應來看，2016～2023年間的大多數增長來自北美。亞太地區的石油供應呈下降趨勢，比如中國、越南、馬來西亞等等。拉丁美洲的石油供應也在下降，原因是過去的三四年國際油價較低，一些煉化項目未獲批準，導致石油供應將在中期出現下降。

根據伍德麥肯茲預測，在全球石油供應增長中，輕質原油占比最大。未來將有更多輕質原油來自北美市場（美國生產的石油90%是輕質原油），超輕質原油也會出現，但中等或者重質原油的供應幾乎不會增加。傳統重質原油生產國將降低中期產量。據統計，2016年，全球重質原油日產量為1500多萬桶，到2023年這個數字基本上沒有什么增長，加拿大、歐洲、挪威、伊拉克、伊朗的產量都會減少。那些計劃對中等或者重質原油進行投資的煉油廠應該重視這個趨勢。

二疊紀盆地是美國致密油產量增長的主要動力。更多的產量意味著更多的美國石油出口。預計到2025年，美國石油出口增加至1100萬桶/日。但是，美國的煉廠并沒有增加大量投資，如何實現這樣的增長？答案是：美國需要長期保持350萬桶/日的石油出口量。其中一部分出口到北美，還有很大一部分出口到亞洲，因為亞洲的石油生產正在下降。北美石油出口到亞洲是很好的匹配。另外，還會有越來越多的美國石油出口到歐洲，這意味著歐洲將會替代一些現有的進口石油，比如來自非洲的石油。在未來的三四年中，美國石油出口將會對全球石油貿易產生巨大影響。交通運輸是美國石油出口的挑戰和瓶頸，但一些設備將在2019年上線，有望幫助美國克服這個瓶頸。

亞洲可能是美國凝析油的主要消費地，長期對美國凝析油的需求將增加。與此同時，美國凝析油的生產也在增加。

亞太困境：新建還是進口

盡管電動汽車和燃油效率提高使全球石油需求有所下降，但根據伍德麥肯茲預測亞洲仍將面臨汽油短缺。未來亞洲需要更多主要生產汽油的煉油廠。亞洲特別是印度和東南亞將面臨這樣的困境：是自己建煉油廠，還是去購買汽油產品。

2016～2025年，亞洲石油產品中LPG、石腦油和汽油輕組分油短缺。雖然中國的電氣化正在加速，但在亞洲的很多地方仍然是以汽油消費為主的市場。同期，亞洲的航空煤油和柴油仍然呈現過剩。

印度和東南亞是未來亞洲新興和主要的投資熱點。印度的煉化產能一直被壓制。其實，印度的汽油需求量非常大，而且在不斷地增加。從機動車每千人保有量數字看，中國為123輛，美國為97輛，印度則非常少。如果印度的機動車每千人保有量增加，將會帶動汽油需求上升，就會出現汽油供不應求的局面。雖然東南亞和印度將出現汽油短缺，但歐洲和美國的汽油需求會達到峰值，東南亞可以通過美國和歐洲進口汽油以平衡供需，保證能源供應。美國在中期對亞洲的石油供應會越來越多，會有更多的美國輕質原油和凝析油出口到亞洲。印度和沙特阿美在印度西海岸將合資建造的煉廠也可以解決印度的汽油緊缺問題。

目前亞洲煉油行業面臨的主要問題是：石油需求模式正在發生變化，這是由不同區域和不同產品同時驅動的；未來亞洲的煉油廠應該專注于增加汽油產量；印度和東南亞的國家石油公司需要考慮將要增加多少產能，是靠新建還是進口；亞洲的煉廠需要適合的石油。

中國煉油行業面臨的主要問題是：由于中質餾分油過剩，中國可能變成結構性的中質餾分油出口國，但中國是否想要變成結構性的成品油出口國尚未可知；中國的地方煉廠能否在國內和出口市場中生存；計劃的大型煉化一體化項目的問題；政策的不確定性對石油需求和煉油行業將會產生影響。

● 與汽油消費還有顯著增長相比，柴油稍顯冷清。 供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