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嘉俊黃學武
(1 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廣東 廣州 510405;2 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腫瘤中心,廣東 廣州 510405)
胃癌是指起源于胃黏膜上皮細胞的惡性腫瘤,是消化系統常見的惡性腫瘤之一,其發病部位包括賁門、胃體、幽門,是全球發病率僅次于肺癌、乳腺癌和大腸癌位居第四位的惡性腫瘤。在每年新診斷的癌癥病例數中,胃癌高居第二位。我國是胃癌發病率較高的國家,并且對于早期胃癌的診斷率偏低,2010年衛生統計年鑒顯示,2005年,胃癌死亡率占我國惡性腫瘤死亡率的第3位[1]。胃癌最常見的病理類型為腺癌,其他的類型包括腺鱗癌、鱗癌、未分化癌和不能分類的癌等。近年來,雖然生活水平及衛生保健意識普遍提高,但仍未能在胃癌的高危人群中開展大規模普查,因此早期胃癌的診斷比例仍然很低,進展期胃癌的比例居高不下[2]。多數患者就診時,腫瘤已處于Ⅲ~Ⅳ期,失去手術機會或必須進一步行輔助化療。但化療產生的毒副作用對患者的生活質量造成嚴重的影響,甚至導致患者不能繼續接受后續的治療。中醫藥在改善晚期胃癌患者臨床癥狀、生活質量、降低化療毒副作用、延長患者生存期等方面有獨特的優勢。
中醫認識疾病、治療疾病的基礎是辨證論治。辨證即是認證識證的過程。證是對機體在疾病發展過程中某一階段病理反映的概括,包括病變的部位、原因、性質以及邪正關系,反映這一階段病理變化的本質。論治又稱施治,是根據辨證的結果,確定相應的治療方法。辨證和論治是診治疾病過程中相互聯系不可分離的兩部分。往往胃癌患者隨著治療的進行,相應癥狀、證型等有可能出現變化,發病初期以標實為主,后期常見以虛損性表現為主。
本研究通過回顧性研究方法,對68例Ⅲ~Ⅳ期胃癌患者化療前后中醫證型進行統計分析,同時研究其化療前后證型分布特征,以期為中醫聯合化療治療Ⅲ~Ⅳ期胃癌的辨證分型提供可靠的臨床數據支持,從循證醫學的角度探索中西醫結合治療胃癌的優勢所在。
1.1 一般資料 納入研究的68例患者均為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腫瘤中心于2012年1月1日—2017年3月30日收治的經病理活檢診斷及影像學檢查明確診斷為Ⅲ~Ⅳ期胃癌患者。1.2診斷標準
1.2.1 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醫政司制定的《中國常見惡性腫瘤診治規范》,經病理學檢查確診為胃癌,病理分期參考美國癌癥聯合會(AJCC)及國際抗癌聯盟(UICC)的第7版TNM分期標準。
1.2.2 中醫辨證分型、診療方案標準 參照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重點專科協作組制定的《胃癌中醫診療方案(試行)》標準。其中虛證為脾氣虛證、胃陰虛證、血虛癥、脾胃陽虛證的總和,實證為熱毒證、痰濕證、血瘀證、肝胃不和證的總和。
1.3 納入標準 經病理診斷明確,符合胃癌(Ⅲ~Ⅳ期)診斷標準,年齡≥18歲,男女不限;接受中醫藥聯合化療治療≥2次;2012年1月1日—2017年3月30日在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腫瘤中心住院次數,有詳細、全面診療記錄,包括精神狀況、主要癥狀、病理類型、分期、主要診療計劃、中醫證型、中醫藥干預方案等;化療結束后3月內有明確復查結果評估療效;患者及家屬配合隨訪。
1.4 排除標準 不符合上述標準者;多重癌癥患者;合并心、肝、腦、腎和造血系統等嚴重性疾病及精神病患者。1.5脫落標準 不能配合隨訪,或資料變更等導致未能聯系者。
1.6 研究方法 統計68例Ⅲ~Ⅳ期胃癌患者所使用化療方案,主要首發癥狀、舌脈、腫瘤部位、病理類型及分化情況、中醫證型等,比較患者化療前與化療2個療程后中醫證型變化情況,所有數據均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統計分析使用SPSS 21.0軟件,采用雙側檢驗,以p<0.05差異為有統計學意義。其中計量資料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采用卡方檢驗。
2.1 基線資料 68例Ⅲ~Ⅳ期胃癌患者,其中男41例,平均年齡 (59.76±13.586) 歲;女27例,平均年齡(55.89±13.565) 歲(F值為0.277)。印戒細胞癌5例,腺癌63例,腺癌中高-中分化2例,中分化14例,中-低分化10例,低分化34例(其中3例未見免疫組化報告)。發生于胃底的10例、胃體25例、胃竇16例,胃底胃體6例,胃體胃竇11例。主要首發癥狀見表1。

表1 主要首發癥狀 [例(%)]
2.2 化療前后中醫證型分布 從表2可以看出,Ⅲ~Ⅳ期胃癌患者化療前證型先后順序為:肝胃不和證>痰濕證>脾胃陽虛證>脾氣虛證、血虛癥>胃陰虛證>血瘀證>熱毒證;虛證和實證分別為33例、35例,大致相當;化療2周期后證型先后順序為:脾胃陽虛證>胃陰虛證、血虛證>脾氣虛證>肝胃不和證>痰濕證>血瘀證,其中虛證明顯多于實證,卡方檢驗P=0.03,P<0.05,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表明化療2周期后,虛證例數明顯增加。

表2 證型分布 [例(%)]
隨著技術的發展,早期篩查的逐漸鋪開,胃癌的早期診斷病例比例將越來越高。但現階段,新發現的胃癌病例仍多為中晚期病例,以手術為中心的治療模式往往不能滿足患者的需求。多學科綜合治療模式急需走上胃癌治療的大舞臺[3],其中無論是新輔助化療、輔助化療均為重要治療手段,中醫藥治療也不可或缺。目前化療主要分為三大部分:姑息化療、輔助化療和新輔助化療[4]。姑息化療目的是緩解腫瘤導致的臨床癥狀,改善生活質量和延長生存期,常用的系統化療藥物包括:5-氟尿嘧啶、卡培他濱、替吉奧、紫杉醇、順鉑、奧沙利鉑等,化療方案包括兩藥聯合或三藥聯合方案,常用的有5FU/LV+順鉑、卡培他濱+奧沙利鉑、FOLFOX、ECF、DCF等,對體力狀態差、高齡患者也可考慮口服氟尿嘧啶類或紫杉醇類藥物的單藥化療。HER-2陽性者可考慮聯合使用曲妥珠單抗。
中醫藥方面,胃癌屬于“胃反”“反胃”“翻胃”“膈癥”“積聚”等范疇[5]。胃反首見于《金匱要略·嘔吐下利病脈證并治》篇:“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名曰胃反。”明確指出本病病機主要是脾胃損傷,脾失運化,不能腐熟水谷,當時所提出使用的方劑大半夏湯和茯苓澤瀉湯,至今仍指導著臨床應用。現代醫家對胃癌的研究逐漸增多,隨著學術交流的增多,當今胃癌的病因病機各家說法大致相仿,達成基本共識。包括錢新蘭等[6]提出的大部分胃癌患者發病前均有情志因素方面的改變,多為情志不舒。鄭培永等[7]倡導的胃癌發生主要歸結為氣機不利、正虛為本,或六淫外襲,或飲食不節、恣食醇酒厚味,內外交爭而致。綜合而言,主要包括情志不舒、飲食不節、胃失和降、脾胃升降失常、運化失司、痰凝氣滯、熱毒血瘀等交阻于胃,積聚成塊,導致正氣虧虛、臟腑功能失調,久而成癌。脾氣虛證,治以健脾益氣為法,方用四君子湯加減;血虛證,治以補血益氣為法,方用四物湯加減;脾腎陽虛證,治以溫補脾腎為法,方以附子理中湯合右歸丸加減;熱毒證,治以清熱解毒為法,方用清胃散或瀉心湯等加減;痰濕證,治以化痰利濕為法,方用二陳湯加減;血瘀證,治以活血化瘀為法,方用膈下逐瘀湯加減;肝胃不和證,治以疏肝和胃為法,方用柴胡疏肝散加減[8],并隨癥加減。
患者證型并非一成不變,隨著治療進行,患者證型也在變化。化療藥物作為細胞毒藥物,在殺滅惡性腫瘤細胞的同時也在影響著我們的正常細胞與組織,加重患者的脾胃、肝腎功能的負擔,造成更多的虛性疾病、虛性狀態的發生,甚至影響患者下一步的治療。化療期間配合中醫藥治療,在增效減毒、益氣補虛、和中降逆等方面有獨特的優勢,為化療患者保駕護航。
綜上所述,化療對Ⅲ~Ⅳ期胃癌患者中醫證型有影響,突出的是化療后虛性癥狀、虛性癥候的發生較化療前明顯增多。臨床上在化療聯合中醫藥治療時必須關注到這一點,可酌情加用補益氣血、調補脾胃、滋養肝腎等的補益性的藥物。對于化療后的患者,應重新予以辨證分型,對證用藥,從而最大地發揮中醫藥治療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