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藥孟根烏蘇-18味丸現代臨床應用的文獻研究＊

佟海英，陳潮光，張少乾，李 婧，烏吉斯古冷，呼日樂巴根，張 月，烏云斯日古楞，烏蘭其其格

（1.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藥學研究所 北京 100029；2.北京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 北京 100029；3.內蒙古醫科大學蒙醫藥學院 呼和浩特 010110；4.內蒙古自治區國際蒙醫醫院 呼和浩特 010065）

蒙藥重金屬安全性問題是關乎蒙醫藥生存、發展的關鍵核心問題。重金屬入藥是蒙醫藥的一大特點，其炮制工藝獨特，臨床應用歷史悠久。如重金屬孟根烏蘇（水銀）的炮制最具有代表性，而在蒙藥制劑中占有很大比例，如用于治療燥“協日烏素”病（類似風濕病）、消“粘”癥（傳染性疾病或病毒性感染疾病）、各類皮膚病、腫瘤等疑難疾病的復方中重金屬孟根烏蘇（水銀）炮制品為首先蒙藥材。據文獻記載，《觀者之喜》記載的300余首復方中配有孟根烏蘇炮制品（主含硫化汞）的復方有15首，《蒙醫方劑學》記載的407首復方中有13首，分別占5%和3.19%。其中，孟根烏蘇-18味丸(又名水銀-18味丸)中孟根烏蘇炮制品含量較高，其臨床療效卓著。前期，本研究團隊探討了孟根烏蘇-18味丸的方藥組成，發現孟根烏蘇（水銀）-18味丸最早見于18世紀著作《甘露四部》，載為金-18，方名首見于19世紀著作《蒙醫金匱》，后代醫家對其組成和用量有所調整，直至《內蒙古蒙成藥標準》的頒布，使其統一規范[1]。但因重金屬汞的問題，近年來，蒙藥生產企業停止該藥的生產，部分醫療機構已不能應用。在現代臨床中，孟根烏蘇-18味丸己不僅僅限于風濕免疫系統和皮膚科疾病，亦用于治療全身多個系統疾病。但未見對其現代臨床應用文獻進行全面系統梳理的文章。故本文對應用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疾病的論文進行系統梳理，通過對本方在全身各個系統疾病臨床運用文獻數據的充分占用，利用現代計算機技術進行統計分析，總結出本方在現代各個系統疾病臨床應用的范圍、治療病種、有效率、療程等，為更合理應用本方和今后全面開展本方的現代臨床應用研究等提供文獻學依據。

1 臨床應用文獻

1.1 文獻檢索范圍

本研究以國內的蒙文、中文文獻為目標范圍，包括正式、公開期刊發表的文獻，會議論文、畢業論文及報紙發表的論文除外，檢索范圍包括蒙醫藥（中國蒙醫藥）雜志創刊至2015年底的所有應用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疾病的論文，以及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維普數據庫、萬方數據庫（2016年8月30日前）中，以標題或主題詞中檢索“蒙醫”或“蒙藥”，在全文中以“孟根烏蘇（或烏素）-18味”“孟根烏蘇（或烏素）-18味丸”“水銀-18”“水銀-18味丸”“烏力礎-18”為檢索。

1.2 文獻的收集及數據清洗

1.2.1 文獻納入標準

主要研究目的為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疾病的臨床觀察文獻資料，有明確臨床病例的文獻資料。

1.2.2 文獻排除標準

凡符合以下任何一項均予以排除：動物實驗、經驗總結、文獻綜述、理論探討及重復發表文獻。

1.3 研究內容與方法

獲取符合納入標準的文獻信息后，設定考察的信息點：包括病名、癥狀、病因病機、藥物、配伍、療法、療程等。將收集的文獻根據其主治病證進行分類；再根據考察的信息點建立Microsoft Office Excel2010數據表。

1.4 信息的規范化處理

有關病名、癥狀、病因病機、藥物、配伍、療法、療程等內容的規范化處理參考現代專業工具書：《蒙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中國醫學百科全書·蒙醫學》、《蒙古學百科全書·醫學》、《內蒙古蒙成藥標準》、《內蒙古蒙藥材標準》等。

圖1 115篇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病種論文發表雜志情況

1.5 統計分析

1.5.1 根據考察的信息點建立統計表。

1.5.2 把各考察信息點分類輸入Microsoft Office Excel2010表格，應用表格功能選項“數據”對各考察點下的信息數進行數據統計，統計出現的頻次，按出現頻次的高低依次排序列表。

1.5.3 將文獻數據全部轉化成數字信息，根據數字信息記錄研究結果，總結并對統計內容進行進一步解讀，分析其結果與意義。

2 結果

2.1 納入研究的一般特點

通過檢索和逐篇閱讀全文，納入符合條件的文獻共115篇，其中50篇論文用蒙文編寫，65篇論文用漢文編寫。50篇論文發表于蒙醫藥或中國蒙醫藥雜志，65篇論文分別發表于中國民族醫藥雜志50篇，中國民族民間醫藥6篇，中國民間療法2篇，包頭醫學2篇，遼寧中醫雜志、哈爾濱醫藥、當代醫藥論叢、內蒙古醫學雜志、內蒙古民族大學學報各1篇。發表論文最早見于1987年，其發表篇數為1987年1篇，1988年2篇，1989年1篇，1990年1篇，1991年1篇，1993年4篇，1994年4篇，1995年3篇，1996年2篇，1997年5篇，1998年6篇，1999年3篇，2000年7篇，2001年3篇，2002年1篇，2003年3篇，2004年1篇，2005年3篇，2006年7篇，2007年8篇，2008年8篇，2009年5篇，2010年6篇，2011年9篇，2012年5篇，2013年1篇，2014年5篇，2015年6篇，2016年4篇（圖1、圖2）。

2.2 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病種情況

圖2 115篇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病種論文每年發表論文篇數情況

表1 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病種情況

通過上述文獻，發現孟根烏蘇-18味丸廣泛應用于臨床，共10個系統，38個病種。主要用于治療風濕免疫系統疾病，如風濕性關節炎、類風濕性關節炎；皮膚科疾病，如銀屑病（牛皮癬）、痤瘡、帶狀皰疹、疥瘡、濕疹、神經性皮炎、黃水皰病、蕁麻疹、瘙癢癥、玫瑰糠疹、脂溢性皮炎、結節性癢疹、過敏性紫癜、頭癬；骨科系統疾病，如骨性關節炎、骨質增生、肋軟骨炎、腰間盤突出癥、骨結核、坐骨神經痛、腓總神經損傷、膝關節病；內科疾病，如肺結核、結核性滲出性胸膜炎、腹膜炎；婦科疾病，如乳腺炎、子宮腫瘤、多帶癥、盆腔積液、宮頸糜爛性炎癥等疾病的治療。除此之外，在外科疾病，如毒蛇咬傷、下肢血栓性靜脈炎；耳鼻喉科疾病，如過敏性鼻炎；感染科疾病，如治療布氏桿菌病；傳染病，如囊蟲病；結核病，如淋巴結核病的治療等。

在115篇論文中，用于治療皮膚科疾病論文54篇，占47.0%；骨科系統疾病論文26篇，占22.6%；風濕免疫系統疾病論文11篇，占9.50%；內科和婦科疾病論文各7篇，占6.09%；感染科疾病論文3篇，占2.61%；外科、傳染病和其他疾病論文各2篇，各占1.74%；耳鼻喉科疾病論文1篇，占0.87%。

每個病種發表論文情況，治療銀屑病（牛皮癬）論文18篇；骨性關節炎論文16篇；風濕性關節炎論文9篇；痤瘡論文8篇；帶狀皰疹論文7篇；濕疹論文5篇；結核性胸膜炎論文4篇；疥瘡、頭癬、骨質增生、乳腺炎、布氏桿菌病論文各3篇；類風濕性關節炎、神經性皮炎、蕁麻疹、骨結核論、肺結核、腦囊蟲病論文各2篇；黃水皰病、瘙癢癥、玫瑰糠疹、脂溢性皮炎、結節性癢疹、過敏性紫癜、肋軟骨炎、腰間盤突出癥、坐骨神經痛、腓總神經損傷、膝關節病、腹膜炎、子宮腫瘤、多帶癥、盆腔積液、宮頸糜爛性炎癥、毒蛇咬傷、下肢血栓性靜脈炎、過敏性鼻炎、淋巴結核、淋巴腺結核論文各1篇（表1）。

2.3 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療效及療程

孟根烏蘇-18味丸主要用于治療皮膚科、骨科以及風濕免疫系統疾病。其中，治療銀屑病（牛皮癬）論文18篇，骨性關節炎論文16篇，風濕性關節炎論文9篇，痤瘡論文8篇，帶狀皰疹論文7篇，濕疹論文5篇。每個病種的有效率及療程分別為銀屑病85.4%-100%，療程28-180天；骨性關節炎90%-97.5%，療程15-45天；痤瘡84.6%-97%，療程7-150天；風濕性關節炎90%-100%，療程15-80天；帶狀皰疹90%-100%，療程7-21天；濕疹90%-99%，療程7-60天。

3 結論

本研究納入115篇文獻，其中50篇論文用蒙文編寫，65篇論文用漢文編寫。50篇論文發表于蒙醫藥或中國蒙醫藥雜志，65篇論文分別發表于中國民族醫藥雜志、中國民族民間醫藥、中國民間療法、包頭醫學、遼寧中醫雜志、哈爾濱醫藥、當代醫藥論叢、內蒙古醫學雜志、內蒙古民族大學學報等雜志，發表年限從1987年開始，僅1992年未有發表論文外，其余每年均有發表論文。經統計分析發現，孟根烏蘇-18味丸應用于治療風濕免疫系統、皮膚科、骨科、內科、婦科、外科、耳鼻喉科、感染科、傳染病、結核病等共10個系統的38個病種。對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疾病情況分析，其病因病機多是由各種原因導致體內三根失衡，進而引起體內協日烏素（黃水）偏勝偏衰和功能紊亂，停積于體內某些部位而導致的疾病，總之是與體內協日烏素（黃水）失衡相關的疾病。按照《內蒙古蒙成藥標準》[2]中規定，該方具收斂、生肌、燥“協日烏素”之功，故其臨床應用也充分體現了該方功效。

孟根烏蘇-18味丸應用頻率方面，在115篇論文中，用于治療皮膚科疾病論文54篇，占47.0%；骨科系統疾病論文26個，占22.6%；風濕免疫系統疾病論文11篇，占9.50%；內科和婦科疾病論文各7篇，占6.09%；感染科疾病論文3篇，占2.61%；外科、傳染病和其他疾病論文各2篇，各占1.74%；耳鼻喉科疾病論文各1篇，占0.87%。

其中，治療銀屑病（牛皮癬）論文18篇，占15.7%；骨性關節炎論文16篇，占13.9%；風濕性關節炎論文9篇，占7.83%；痤瘡論文8篇，占6.96%；帶狀皰疹論文7篇，占6.09%；濕疹論文5篇，占4.35%；結核性胸膜炎論文4篇，占3.48%；疥瘡、頭癬、骨質增生、乳腺炎、布氏桿菌病論文各3篇，各占2.61%；類風濕性關節炎、神經性皮炎、蕁麻疹、骨結核論、肺結核、腦囊蟲病論文各2篇，各占1.74%；黃水皰病、瘙癢癥、玫瑰糠疹、脂溢性皮炎、結節性癢疹、過敏性紫癜、肋軟骨炎、腰間盤突出癥、坐骨神經痛、腓總神經損傷、膝關節病、腹膜炎、子宮腫瘤、多帶癥、盆腔積液、宮頸糜爛性炎癥、毒蛇咬傷、下肢血栓性靜脈炎、過敏性鼻炎、淋巴結核、淋巴腺結核論文各1篇，各占0.89%。故孟根烏蘇-18味丸常用于治療皮膚科、骨科和風濕免疫系統疾病的銀屑病（牛皮癬）、骨性關節炎、痤瘡、風濕性關節炎、帶狀皰疹、濕疹。

4 討論

從孟根烏蘇-18味丸臨床應用論文發表雜志分析，大部分的論文集中發表在蒙醫藥或中國蒙醫藥雜志，這也充分體現了本方為蒙醫常用經典方，臨床醫生習用蒙文發表論文。從部分漢文發表論文角度分析，大部分論文發表在中國民族醫藥雜志或中國民族民間醫藥等雜志，這也體現了民族醫藥論文集中發表在民族醫藥特色比較鮮明的雜志。另外，少部分論文發表在遼寧中醫雜志、哈爾濱醫藥等雜志。從發表數量來分析，每年最多9篇，少則1篇。總體分析，其發表雜志的影響因子不高，數量偏少。故建議提高發表論文水平和數量，并盡可能的發表在中國科技核心期刊等，擴大其影響力。

從臨床應用角度分析，孟根烏蘇-18味丸廣泛應用于多個系統疾病的治療，尤其集中在皮膚科、骨科和風濕免疫系統疾病的銀屑病（牛皮癬）、骨性關節炎、痤瘡、風濕性關節炎、帶狀皰疹、濕疹等的治療。春連[3]等的研究也表明，本方最常用于皮膚科疾病，其次是風濕免疫科疾病，與本文研究相符。上述疾病中，治療風濕性關節炎有效率為90%以上，甚至達到100%；治療銀屑病有效率達到85%以上，甚至100%，治療帶狀皰疹、濕疹、骨性關節炎有效率達到90%以上，治療痤瘡有效率80%以上，故孟根烏蘇-18味丸在治療風濕性關節炎、銀屑病、帶狀皰疹、痤瘡、濕疹、骨性關節炎等方面具有一定的優勢。關于孟根烏蘇-18味丸治療優勢病種方面尚未見系統研究報告，本文參考應用最頻繁的疾病系統，以及該系統中應用頻率最多的病種和最好的有效率為標準，探討其該方治療的優勢病種，具有一定的創新性。在今后的研究中，應結合古籍文獻、臨床回顧病例和前瞻性研究等，進一步明確其治療優勢病種為更妥。

從臨床治療優勢病種療程分析，短則7天，長則180天，但未見不良事件情況報道。按照藥效毒理學研究，額爾登桑[4]等的研究表明孟根烏蘇-18味丸中重金屬汞總含量和懸浮態中重金屬汞總含量都超國家標準，但溶出率很低，二次蒸餾水中和模擬胃液中溶出率遠遠低于國家標準，不可能出現中毒現象。青玉[5]等的研究發現，孟根烏森烏日樂的小鼠半數致死量為臨床用藥量的100倍，并未發現急性毒性反應；90天的長期毒性觀察中，發現臨床用藥100倍的劑量灌胃給藥對大鼠是安全的[6]。包勒朝魯[7]等在180天的長期毒性觀察中，發現臨床用藥100和50倍劑量的孟根烏蘇-18味丸可引起大鼠血清ALB、UREA等指標的改變，停藥60天后有恢復趨勢，臨床用藥2倍劑量未發現明顯毒性。本課題組基礎研究表明，臨床常用劑量的孟根烏蘇-18味丸在1個月的大鼠毒性實驗中未發現顯著的腎臟毒性，但高劑量可造成腎組織損傷，其機制與氧化損傷有關，停藥后腎組織損傷可逐步恢復[8-11]。史勇[12]等觀察表明孟根烏蘇-18味丸能通過下調IL-2和IL-6和IL-8的表達水平，明顯改善銀屑病小鼠的臨床癥狀，服藥1個月，血液中汞的含量略增高，說明長期服用存在風險。烏云斯日古楞[13]等對60例服用孟根烏蘇-18味丸9～13粒，1日1次，溫開水送服，對比觀察治療前后的肝腎功能及血尿常規檢驗值，結果患者服藥前后肝腎功能無損害，血尿常規檢驗值無明顯變化。青玉[14]等對36例銀屑病患者口服孟根烏蘇-18味丸，每次9～11粒，每晚1次，療程28天，觀察和記錄試驗前后受試者生命體征、藥物不良反應和血尿便常規、心電圖、血生化指標，結果未發現明顯毒性。可見，基礎和臨床研究表明，常用劑量的孟根烏蘇-18味丸是安全的，但大劑量長期用藥具有一定的風險，提示我們在今后的研究中對不良事件情況要進行詳細的觀察，并對長期用藥毒性進行深入研究，對臨床應用的利弊有待對其有效性和安全性作深入研究的基礎上再作科學評價，并對重金屬的藥用價值有待進一步研究[15]。

綜上研究，孟根烏蘇-18味丸雖為含汞制劑，但廣泛應用于多個系統疾病的治療，尤其在皮膚科、骨科和風濕免疫系統疾病的銀屑病（牛皮癬）、骨性關節炎、痤瘡、風濕性關節炎、帶狀皰疹、濕疹的治療具有優勢，在辨證合理用藥的情況下，療效卓著，安全可靠。所收集論文的研究方法而言，基本以治療前后的療效觀察為主，研究的樣本量較小、隨機質量不高、方法學不嚴謹、缺乏統一的診斷和療效判定標準，故有必要做多中心、大樣本的隨機對照研究，以進一步明確該方治療的優勢點。并遵循蒙醫時辰用藥規律，對該方所治療優勢病種的癥狀、用藥規律、配伍原則、用法用量、特色療法的配用、療效與癥狀之間的關系等需要進一步研究。目前，雖無臨床不良事件報道，但根據基礎研究結果，避免長期大劑量使用。因此，進一步深入研究該方臨床安全性和有效性，明確療效的優勢點和適應病證以及安全性基礎上，為銀屑病等難治愈、復發率高的疾病提供蒙醫特色治療將是今后的研究重點，進而更好的傳承和發展蒙醫藥事業，為人類健康做出更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