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淼
過去是趨勢性機會,現在是結構性機會,數字經濟或將是撬動存量時代高質量增長的一個支點,“數字經濟+浙江制造”是浙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
2017年,數字經濟總量為27.2萬億元,占GDP比重達到32.9%,同年房地產業占比為6.5%。站在活力迸發的數字經濟新時代,以云計算、大數據、移動支付等技術基礎為代表的互聯網,與制造業、零售業等影響經濟脈搏的實體經濟,如何融合發展,有效提升經濟增長質量,是當下最為關鍵的命題。
當前中國經濟雖保持6.5%左右中高速增長,但它已經與以往增長模式明顯不同,通過歷年相關數據比較分析,或許可以判斷中國經濟正逐步進入存量經濟主導的階段。
跡象一:“人不動了”。2011年以來,全國農民工增長逐年回落,近兩年雖有回升,但力度不大,年均增速已經從2011年的4.4%降至2017年的1.8%。從2012年起,全國勞動年齡人口首次減少了345萬,之后每年都在減少,2017年流動人口數量同比減少100萬,這些數據都意味著勞動力的流動性下降。
跡象二:“錢難賺了”。2013年以來,我國工業品銷量增速逐步下滑,工業品需求逐漸進入一個相對穩定的態勢,難以再出現較大增長空間。工業利潤的結構性不均衡逐漸顯現,全國工業41個行業中有11個行業虧損,主要集中于競爭激烈的傳統產業和小微企業。以服裝行業為例,從2012年起零售銷量增速呈現持續滑落態勢,紡織服裝、服飾業的稅前利潤率5年間下滑了0.6個百分點。可見,競爭類行業利潤正在下降。
跡象三:“效率低了”。從投資效率來看,固定資產投資的邊際效應在下降。盡管投資規模仍然很大,但并不對應著相應的資本形成,兩者缺口擴大。比如,2007年全國投資效果系數37.0%,即1元錢固定資產投資產出0.37元GDP,而2017年投資系數僅為12.9%,即1元錢固定資產投資僅產出0.129元GDP,已經屬于較低水平。近兩年來雖然房地產的銷售額屢創歷史新高,但投資增速回升幅度不大,尤其這些年來煤炭、鋼鐵、水泥等大宗商品產量基本上都在走平甚至是負增長,意味著投資高增長不可持續。
種種跡象表明,中國經濟很有可能正在進入存量經濟主導的階段,增量空間逐步被壓縮。在過去30多年的增量經濟時代,中國經濟快速發展除了大量招聘中西部農民工之外,更得益于引進發達國家的實用先進工藝技術和裝備,從而形成最優要素配置及其較好績效,浙江當然也不例外。然而,這種發展模式在存量經濟時代并沒有優勢,從全球經濟發展的實例來看,期間產業內部分化、區域經濟分化將愈演愈烈。過去是趨勢性機會,現在是結構性機會,數字經濟或將是撬動存量時代高質量增長的一個支點。

表1 全球重要的區域創新集群

圖/新華社
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數字化轉型倡議》中指出,10年內,各行業的數字化轉型有望帶來超過100萬億美元的產業價值和社會價值。浙江在工業化后期迎來了數字化浪潮,面臨著追趕工業化進程、同步數字化機遇的雙重歷史任務和嚴峻挑戰。如何使得“數字經濟+浙江制造”成為浙江撬動經濟高質量增長的支點,成為當前最受關注的問題之一。
首先,中央有要求??v觀近年來我國政府工作報告的內容,2015年首次提出“互聯網+”行動計劃,2016年又談到促進分享經濟發展,2017年則第一次將“促進數字經濟加快成長”寫入其中。后續,國務院公布的《關于深化“互聯網+先進制造業”發展工業互聯網的指導意見》,提出了數字經濟與制造業深度融合的發展目標,無疑將推動我國數字經濟向縱深發展。近年來,數字經濟已成為帶動經濟增長的核心動力,2017年對我國GDP貢獻率達55%,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不斷攀升。
其次,浙江有需求。從發展階段而言,浙江數字經濟是在工業化還沒有完成的發展階段起步的,工業化積累的矛盾和問題用工業化的辦法難以解決,譬如邊際效率遞減、生產成本日益抬升等。數字經濟強調范圍經濟,其依據是在資源共享的條件下,多品種協調和企業之間的分工協作會帶來經濟效益。它的本質是信息的增長,通過信息的獲取和處理應對“多樣性”的挑戰,從而降低成本、提高效益。從居民消費能力來看,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大幅改善,現代城市居民的生活觀念隨收入提升正在發生較大改變,越來越多人有能力也有實力為更好的產品消費。從相關產業發展來看,2017年浙江信息經濟核心產業主營業務收入同比增長22.8%,穩居全省八大萬億產業之首,省內部分城市已經有較好的轉型基礎。例如杭州在全球前100的區域創新集群中排名第85位,在計算機技術等領域發展較好,PCT專利數量已占整個地區的16.9%(見表1)。
再次,實踐有基礎。從要素資源來看,近年來浙江研發支出占GDP比重與美國的差距不斷縮小,高新人才數量逐年增加,有望從人口數量紅利轉向人口質量紅利。從政府實踐來看,浙江明確提出,把數字經濟作為“一號工程”來抓,充分發揮浙江信息經濟、“互聯網+”的先發優勢,以數據整合和共享為切入點,大力發展互聯網、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產業。當前,浙江數字經濟規模已經連續4年超萬億,“三新經濟”對于GDP貢獻率達37.1%。從市場角度來看,浙江率先推進“十萬企業上云”行動,加快數字技術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2017年浙江數字經濟融合規模居全國第四,上云企業累計已達到近18萬家。
在資源要素制約日漸嚴重、中美貿易爭端短期內難以緩和、以“舶來知識”為主的技術效益邊際遞減的情況下,“數字經濟+浙江制造”是浙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如果用尤瓦爾·赫拉利在《人類簡史》里所說的“今天中國經濟突飛猛進,很可能即將回歸霸主地位,基礎仍然是歐洲的生產和金融模式”來形容浙江前30多年的發展,那么他在《未來簡史》里所闡述的“這個世界的變化速度比以往更快,我們已被海量的數據、想法所淹沒,人類正在逐漸將手中的權力移交給自由市場、群眾智能和外部算法”,將會是浙江未來的發展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