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紅,左金萍
(上海大學管理學院,上海 200444)
近年來隨著創新生態系統理念的導入,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漸成關注焦點。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是指在特定區域環境內,以市場和高新技術創新需求為導向,以高新技術企業、科研機構、大學為創新主體,以政府、中介機構、金融等要素為支撐,通過創新資源和信息流動所形成的協同合作、共競共生、共同進化、具有動態性和網狀結構特征的開放性復雜系統。價值獲取機制以平衡協調創新各方的利益為出發點,界定了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內部的價值分配規則,最終促成多方共贏的價值獲取方案。科學有效的價值獲取機制對促進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可持續發展發揮著重要作用。
國內外學者從協同創新、內部治理、戰略管理、知識產權等視角,對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價值獲取機制進行研究。Dhanaraj認為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內的龍頭企業是整個產業創新網絡和價值獲取的關鍵協調者[1]。楊劍釗等重視核心企業作用,提出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利益分配的統一協調和自協調機制[2]。Ritala等將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價值獲取機制歸結為有形和無形兩類,有形機制約束產業生態系統內部指導方針、有關共同價值的專有知識產權等,無形機制則確保產業生態系統的不同參與者對商業目標和需求的理解溝通[3]。吳紹波設計了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內部治理模式,即圍繞以專利為主要形式的知識產權建立談判協商機制、利益分享機制、信息披露與平臺開放機制等[4]。陳衍泰從龍頭企業協同創新的角度,對比分析了杭州、深圳兩個電動汽車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案例,發現在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構建階段,價值獲取機制側重厘清各主體的“價值獲取”基礎關系,在管理階段則重在促進各產業行為主體實現“價值獲取”[5]。Leten等認為知識產權治理會決定創新生態系統參與者潛在的價值獲取并積極影響創新生態系統,因而是創新生態系統成功的關鍵;提出了為創新生態系統開發的知識產權模型[6]。
上述既有研究大都聚焦龍頭/核心企業的協調作用,對研究機構、高校等其他類型創新主體的協調作用關注不夠。此外,雖有價值獲取模型構想,并將知識產權納入其中,但對于如何利用知識產權來制定價值獲取的運作規則,亦未有詳明的方案研究。因此,考察其他類型創新主體承擔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協調者角色的現實可行性,構建合理而務實的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知識產權價值獲取模型,成為本文研究要解決的問題。本研究采用解釋性和探索性案例研究方法,選取IMEC(比利時微電子研究中心)為案例分析對象,從IMEC官方網站、官方文件以及國內外學術論文等多個信息渠道獲取資料,探究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協調者角色定位和知識產權價值獲取機制,并構建概念模型,為中國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價值獲取提供一個解決思路。
比利時有關微電子的研究機構和生產設施大都集中在以IMEC為中心的弗蘭芒區。IMEC(Interuniversity Microelectronic Center)前身為比利時魯汶大學微電子系,20世紀80年代,西歐各國紛紛創立微電子研究中心,以發展本國微電子產業。以此為契機,1984年IMEC在弗蘭芒政府的支持下成立,研究領域主要為集成電路設計、半導體制造工藝、微系統、無線通信、生物電子等[7]。IMEC 最初由 68人組成,分別來自產業界、當地高校研究所和政府部門。至2003年,IMEC 擁有 1200 多名工作人員,年預算達到 1.2 億歐元,是當時歐洲最大的獨立微電子研究中心[8]。至2012年,IMEC與世界600多家知名企業和200所大學、研究機構成為合作伙伴,科技成果層出不窮。2014年IMEC總收入達3.75億歐元,擁有來自7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2200多名員工,非比利時的企業客戶占比高達75%左右,其中包括英特爾、ARM等國際知名企業,孵化衍生出40多家高新技術企業[9]。
IMEC的成功在當地引發產業聚集效應,發展出諸如“數字信號處理器(DSP)”“多媒體谷”等產業聚集地,形成多個微電子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僅DSP就包含100多家企業和研究機構,覆蓋從微納電子到嵌入式系統的整個產業鏈,企業間具有穩固的研發、供應、授權和認證等合作關系[10],推動了整個比利時微電子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壯大和發展。
比利時微電子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成功的關鍵,在于IMEC的“協調者”作用。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活躍著企業、高校和科研院所、政府、金融機構等眾多主體。系統是否健康,既要看這些主體之間的“黏度”如何,還要看這種“黏度”能否吸引更多外部高級生產要素[11]。這種“黏度”的催化形成是“協調者”的主要任務。IMEC作為“協調者”的作用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1)IMEC訴諸利益,將企業巧妙黏連。IMEC 將研究方向選擇為產業競爭前技術,即處于技術演化前期、不涉及核心的關鍵性技術,這是各個企業在自主研發過程中亟待解決的共性技術問題。因此,產業內各個企業均有興趣參與,易達成合作意愿,共同投入研發,形成更密切的“唇齒相依”的企業間關系。
(2)IMEC力促學科與產業的互動,將研究院所與企業巧妙黏連。長久以來,高校注重基礎研究,但不善成果轉化,產業界注重市場需求,但不愿投資基礎研究。IMEC打破了這樣的矛盾局面,成為聯系學科與產業界的橋梁,兼顧市場需求和技術研究,使高校和企業的人才、資金、技術、信息等創新要素高度黏合。IMEC重視高校在基礎研究領域的作用,選擇與高校開展領先市場需求8~15年的基礎研究,包括互換學生與研究人員、成立工作組等,并與高校建立聯合實驗室[12]。同時,IMEC將豐富的基礎研究成果投入到與企業的合作中,力促高校的技術成果產業化。IMEC 還發起成立學術團體,以學術會議和在線交流的方式共享公共技術信息、探討技術問題。由此,相關學科在與產業互動的過程中發現并彌補理論缺陷,避免產學研脫節錯位,形成良性互動格局。
(3)IMEC充分利用政府支持,將政府等外部資源巧妙黏連。比利時弗蘭芒地方政府自1984年投資建立IMEC后,每年給予IMEC資金支持,且穩步增長,并在重大項目中率先額外投資。IMEC利用充足的政府資金進行長期的基礎研究積累,不斷壯大自身實力,通過技術合作、人才培養、成果產業化、積極參與政府項目等手段,將政府投入通過學術界轉化為技術成果,再將成果轉移至產業界,最后通過稅收等形式回報政府,形成創新鏈良性互動循環,有效增強了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黏度”,推動了微電子產業的蓬勃發展。
IAP(Industrial Affiliation Program)即產業聯合項目,是IMEC知識產權價值獲取的重要抓手。IAP作為IMEC創立至今一直采用的合作模式,通過邀請企業、大學、科研機構等創新主體參與研發,將雙方商定的具體項目納入IAP雙邊協議中,明確各自研發領域、知識產權歸屬以及支付費用等[8],最終達成一個產業聯合項目IAP。項目實施時,合作伙伴可以選派研究人員加入IMEC研究小組參與共同工作,同時允許合作伙伴依據個性需求開展自有研究。一旦雙方通過IAP將技術分工范圍達成一致,技術成果的分享方式也就確定了。IMEC以此模式建立了廣泛的合作關系,與世界領先企業、高校、研發中心、歐洲政府等展開了密切合作。
IMEC通過簽訂IAP,預置了知識產權的分享規則,由此劃分為兩種類型的知識產權。在IAP啟動前IMEC就擁有的知識產權稱為“IAP背景知識產權”,是IMEC通過基礎科學技術研究產生的,此類知識產權歸屬于IMEC。在IAP過程中產生的知識產權被稱為“IAP前景知識產權”,對于此類知識產權IAP合作伙伴可獲得非獨家、不可轉讓的許可使用權,該許可的范圍取決于不同合作伙伴對創新生態系統的貢獻和技術的需要。
前景知識產權又細分為如下類別[13-15]:
R0:IMEC獨自擁有的知識產權。R0是由IMEC獨自研發、獨家擁有并且不與合作伙伴分享所有權的知識產權。IAP伙伴可通過專利許可的方式獲得使用權。
R1:與所有合作伙伴共享使用權的知識產權。R1是IMEC與某合作伙伴通過共同研發獲得的知識產權,所有權歸IMEC和參與研發的合作伙伴共有,其他合作伙伴均可獲得免費使用許可。其他合作伙伴的知識產權分享權由IMEC的雙邊合同監管,同時也取決于合作伙伴的技術需求。

R2:合作伙伴獨自擁有的知識產權。IAP合作伙伴可以向IMEC請求執行某項技術的專有研究,這類研究的成本完全由該合作伙伴承擔,因而產生的知識產權歸該合作伙伴獨有,不與IMEC或其他合作伙伴共享。
IMEC采用IAP作為橋梁,搭建動態的開放平臺,IAP合作伙伴的價值獲取來自以下幾個方面[6]:
(1)IAP合作伙伴在初始階段獲得的IMEC背景知識產權分享權。背景知識產權由基礎性學術研究、IMEC獨自研發或前期IAP產生的通用性研究成果等組成。IMEC一般選擇性地提供重要的背景技術許可。
(2)合作伙伴之間通過非排他性的許可協議獲得的前景知識產權(R0+R1)共享。通過IAP,合作伙伴分享大部分成果輸出,而只需支付研發成本的一部分,不但分擔了長期應用研究成本,并且擁有不同的技術選擇。


圖1 IAP合作伙伴知識產權指紋
IMEC自身從IAP中有三種獲取價值的方式[16]:
(1)IMEC可從IAP中獲得合作伙伴支付的項目費用,包括一次性項目加入費和年度費用。收取的項目費用彌補了IMEC用于IAP中的背景知識產權費用,部分沖抵了基礎設施建設、研究設備配備和研究人員費用等經費投入。
(2)IMEC獲得了大量知識產權所有權,這些權利可能是獨有權、共同所有權或者具有授權權利的非獨占許可。IMEC利用自身擁有的知識產權去建立IAP,進而獲得新的前景知識產權,又繼續擁有的更多知識產權作為背景知識去建立新的IAP,以此不斷形成動態良性循環。
(3)IMEC偶爾會與技術或市場的中介公司合作,直接通過許可、轉移、出售技術和生產衍生產品來獲得知識產權收益。當技術及其相關知識產權與新的IAP關聯不大或者技術已經成熟地應用于市場時,IMEC可以將它們以一次性買斷的方式轉移到外部公司,或者孵化子公司[17],將商業成果完全剝離,以避免與合作伙伴產生商業競爭。
IMEC主導的比利時微電子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價值獲取機制的獨特性主要體現為兩個方面:
(1)獨立研究機構承擔了協調者的角色。在IMEC模式中,充當協調者的是獨立的研究機構,取代了以往龍頭企業的中心地位,改變了協調者角色大多由龍頭企業充當這一局面。鑒于獨立研究機構較少牽涉產業利益糾葛,更容易協調各方合作,通過開展研發項目,將企業、大學、其他科研機構等創新主體聯系起來,建立信任關系,搭建開放式研發平臺,從而成為整個微電子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中心節點。
(2)以知識產權為基礎的價值獲取機制。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第一要素是公平、充分的市場競爭[18],而知識產權是公平、充分競爭的重要法則之一。通過保護權利的獨占性,激勵創新活動,維護市場公平競爭秩序,營造良好競爭生態環境。IMEC價值獲取機制以知識產權為基礎,這既是IMEC模式成功的關鍵,也使得該模式有別于其他研究機構主導的創新生態系統。比如,德國弗勞恩霍夫研究會也是一個從事應用技術研發及轉化的國際著名研發機構,IMEC模式與之不同主要體現在創新產權清晰和技術轉化效應上,如表1所示。一方面,IMEC通過獨特的知識產權指紋明確知識產權的歸屬,創新成果的產權界定十分細致清晰。另一方面,IAP模式的技術轉化較之“內嵌式”有更大的靈活性和更好的輻射效應。

表1 IMEC模式與德國弗勞恩霍夫研究會模式的比較
資料來源:根據參考文獻[19]整理。
基于IMEC案例研究發現,IMEC作為科研機構,成功詮釋了生態系統中協調者這一核心角色,并形成了以權屬清晰的知識產權為基礎的價值分配規則,為價值獲取機制的構建提供了示范模式。本文據此設計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協調者知識產權價值獲取模型,如圖2所示。

圖2 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價值獲取概念模型
在本模型中,協調者、企業、科研機構、大學體系構成了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創新主體。其中,企業仍然是創新生態系統中最活躍的創新主體,與其他主體共競共生、緊密結合;政府和技術/市場中介機構則為輔助者,提供支撐性創新資源,如政策、資金等。而協調者作為中心點,由某一特殊的科研機構擔當,統籌協調,將其他創新主體聯系到一起,建立多邊合作關系;同時,其他創新主體之間也會建立獨立的雙向合作關系。由此,各創新主體在生態系統中有不同的角色地位,相互建立關系形成系統的價值獲取機制。
協調者這一角色是整個價值獲取機制的核心,它取代了以往龍頭企業的地位,對生態系統內部各創新主體之間的利益分配和價值獲取發揮協調作用。但并非任何一個科研機構都可以擔任協調者,充當這一角色的科研機構需有以下要件:
(1)本領域技術創新的領導者。在創新研究方向選擇上,協調者應有全局視角和遠見卓識,兼顧短期市場考慮和長期技術發展謀略。一方面,針對現有市場需求,選擇產業共性技術的基礎研究展開攻關,以滿足大部分創新主體共同的研發需求,吸引創新主體積極參與。另一方面,重視戰略性先導技術,引領創新方向,探索有廣泛應用前景的技術,為未來潛力技術的研究和市場拓展奠定基礎。目前,成功的中國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數量寥寥,以中國智能交通業創新生態系統為例,龍頭企業是該行業的技術領導者和創新生態系統的協調者,與科研院所、行業協會一起,組成國家智能交通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該領域的科研院所無論在技術領導力還是在戰略眼光上,要成為被廣泛認可的產業技術創新領導者尚需時日。
(2)豐富的背景知識產權儲備。知識產權的數量和質量是協調者的“硬實力”和重要籌碼,協調者較強的研發創新實力意味著大量優質專利的產出,從而積累起充足的背景知識產權,為各合作伙伴提供所需的基礎技術支撐,展現出令合作伙伴信服的強大實力,從而吸引其他創新主體在其周圍聚集。在中國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創新實力較強的科研機構并不少見,其中不乏知識產權儲備豐富者,但大多知識產權成果數量顯著,質量并不占優,行業基礎專利、標準必要專利基本缺失,有市場前景的知識產權成果更是鳳毛麟角。知識產權儲備的功力不夠,是當下中國科研機構難以承擔協調者角色的一個極大的障礙。
(3)行業內外的影響力。科研機構自身的影響力是一種“軟實力”,較好的知名度和權威性能成為協調者的敲門磚。行業中具有威信度的科研機構,會盡快獲得其他創新主體的認可和信任,掌握話語權,吸引高素質的合作伙伴加入生態系統,進而擁有廣泛的合作對象選擇,在不斷的合作中良性循環發展,逐漸累積形成全球性的合作創新網絡。比如,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是中國著名的頂尖科研機構,在產業內具有一定影響力,與企業、高校、政府等創新主體之間具有長期動態合作,作為未來協調者的潛在選擇,此類科研機構可進一步提升軟實力,掌握主動權。
(4)機構的非營利性。各創新主體在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具有的不同角色和生態位置,在追求自身發展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存在競爭和利益沖突。不同于龍頭企業,作為研發機構的協調者是一個保持中立性和獨立性的非營利組織,幾乎不參與產業內的商業利益競爭。這樣,有利于各創新主體與協調者建立起充分信任關系,達到密切合作。中國科研機構大多隸屬事業單位,因而 協調者非營利性要件大都具備。
(5)充分的政府支持。鑒于研究機構的非營利性和基礎研究的巨大投入,政府對協調者穩定而持續的資金資助和政策扶持必不可少。比利時弗蘭芒地方政府自1984年投資建立IMEC后,每年都給予IMEC資金支持,且穩步增長,并在重大項目中率先額外投資。正是有了政府充足的資金資助和政府信任背書,IMEC才能不斷發展壯大。
(6)獨特的運作機制。在吸引各創新主體合作上,協調者擁有獨特的運作機制是其重要的殺手锏,如IMEC獨特的IAP合作模式和知識產權指紋設計。通過技術創新與機制創新相結合,在研發服務、科技孵化器、科技園區運營等模式之外,結合市場要素和獨特的內外部環境,進行因地制宜的運作機制設計。比如在當今“互聯網+”的新發展趨勢下,科研機構應思考如何利用互聯網優勢將科技成果與產業更好的相融合[20],探索全新的機制模式以推動中國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發展。
(7)突破區域、行業和產學研邊界的跨界能力。這種跨界能力和行業內外的影響力一樣,也是協調者的一種軟實力,可以有效地將各創新主體和創新資源黏連在一起。通過統籌兼顧區域、行業和產學研等多層次,跨越區域、產業、知識邊界,促進各創新主體間的互動、產業間的黏度、產業與創新空間的協同,助力開放、合作、共生、共享的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形成。中國正處創新驅動發展的關鍵期,作為協調者的科研機構可以產業跨界融合為突破口,探索新產業新科技的融合發展,以主導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為發端,逐漸滲透關聯其他產業生態系統,推動整個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發展。

同時,產業聯合項目的動態性是協調者創新合作持續性的重要保障。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是動態演化的,協調者建立的創新合作關系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不同的創新主體可以依據自身需求,通過項目協議的簽訂,階段性的加入或者退出;協調者的產業聯合項目能夠不斷在新的合作目標下衍生和拓展,催生新的創新合作,并使各創新主體從中獲益,保證了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持續創新活力。
知識產權構成了整個價值獲取機制運行的基礎,開放共享和權利明晰的知識產權規則是機制成功的關鍵。與傳統的知識產權獨占思維不同,“協調者”知識產權價值獲取模型中構建的是開放共享的知識產權機制,各合作伙伴通過知識產權許可方式,不同程度的分享技術成果,避免了重復研發和資源浪費,也不必擔心核心技術的外泄,使得各方各有投入又各取所需。開放共享的思維方式使得各創新主體利益最大化,達到多贏格局。

本研究聚焦于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價值獲取機制,通過IMEC案例,明確了IMEC作為協調者的核心作用及其知識產權價值獲取范式,提出協調者模型,旨在以知識產權為抓手,協調平衡創新生態系統各創新主體的利益訴求,使各創新主體的價值獲取公平、合理、明確。本模型的提出對我國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價值獲取機制的構建提供了兩點啟示:
第一,保持協調者中立性、獨立性與靈活性。我國的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承擔協調者角色的大多是龍頭企業或行業協會,但龍頭企業有自身的商業利益考量,可能因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忽視其他企業,極易造成不公平的利益分配格局;行業協會也易受大企業掣肘而演化為龍頭企業的代言人,從而失去其他創新主體的信任。因此,協調者要保持自身的中立性和獨立性,這一角色可由非營利組織承擔,盡量避免參與產業界商業競爭,從而贏得各方創新主體的充分信任,建立穩定廣泛的信任關系,形成創新合作的可持續發展。同時,具有一定靈活性,協調者并非完全排斥獲利,在特定情形下可以與中介公司合作獲取知識產權收益。
第二,制定公平合理清晰的知識產權規則。價值獲取的核心在于知識產權的開放性和公平性。通過雙邊協議搭建研發平臺,使得各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均能靈活參與,明確知識產權的所有權、使用權、許可方式等,避免了利益分配中一方獨大的局面,滿足了不同創新主體的利益訴求。同時,在時間序列上周全考慮,將背景知識產權和前景知識產權仔細甄別,充分利用已有知識產權為基礎,進而不斷開發新的知識產權,以此形成良性動態循環,為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發展提供源動力。
本文提出的協調者知識產權價值獲取模型是在一個成功的國外案例基礎上提出的概念模型,有待國內實踐借鑒并檢驗。下一步可對焦我國具體的某一高新技術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建設,應用模型進行有針對性的知識產權價值獲取機制設計,以發現模型的改進之處,不斷完善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