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西苑（組詩）

曹立光

一

如何能寫下此時的西苑

沉靜，溫潤，孩子的臉上

有九點陽光的酒窩

輕輕蹲下身子

用手問候頭頂露珠的青草

剛學會站立的草蘑

清風不說話

狗尾草為我掃凈腳下的灰塵

走在林蔭道上

我沒有聽到熟悉的鳥鳴

也許鳥類休周末

習慣在溫暖的家中睡懶覺

呵，不過這樣多好

能享受現世安穩本身就是幸福

二

楊樹、榆樹、樟子松你們好

別來無恙不是親人間的問候

我們來自山區，腳板下

都有老家的泥沒有洗干凈

口音，永遠是我們的胎記

回不去老家，又扎不下根，那么

我們就一起把目光望向老家

就像樺樹，老了，走不動了，干脆

把所有的回憶，美好，和溫暖

長成眼睛，讓良辰變成美景

讓被遮蔽的日子倏忽間又濃濃郁郁

仿佛泥土的馨香被吹起

仿佛我輕輕拍打幾下

金黃的落葉會排著隊，沿著血脈

向遠方那扇敞開的門奔去

三

榆葉梅的花，落了

野豌豆喃喃地說：

這個秋天

只有衛矛最美

嫩粉的果殼微裂

嘴里含著

一粒扁圓晶亮的紅珠

我微笑，用目光

把五裂色木槭的小身子點燃

看陽光黃綠、燦黃、微粉

看年華

在歲月里橙紅、橘紅、紫紅

四

孩子，你拔節的小身子

在觀察生活

和追逐收獲的路上

早已經被太陽的彩虹光籠罩

我的取景框太窄

風一吹

你們就齊刷刷高出秋分一頭

就像火炬樹

活著的真實就是敢于面對

天真要逆光看才閃閃發亮

無邪要鋪在

湛藍的天空里才熠熠生輝

而老師，所能給你們的

只有眼前的

春花，秋葉……和美的童話

五

在簡單之外干凈之內

找到一朵純色的野菊一枚落葉

讓心懂得生長明白凋零

像苦丁香的汁液

讓那個叫做偌辰的女孩

瞬間品嘗到

在善良之中也蘊含沉雷

是祝福，抑或熱愛

藍天下的秋天書卷一樣

被磨損，露出黃邊

也在孩子的目光里陷入空洞

輕易交出內心的光芒

三葉草歌誦的嘴

偃伏萊木的高貴典雅、蔥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