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凈山賞霧

文／于德

翻越了太多太多的峰巒，跋涉了千千萬萬的溝壑，當我尋遍祖國大地，終于找到了一方讓我迷戀的凈土——位于貴州省銅仁市的梵凈山。在一個斜風細雨的清晨，我懷揣輕夢，從梵凈山的山腳沿石級而上，向那濃霧密云的深處攀登。

剛踏上魚坳，絲絲縷縷的霧氣就急匆匆地從林子里飄出來，時而響如雷鳴時而輕如燕呢的泉水，歡歡暢暢跳跳蕩蕩地流過我的身旁。據當地山民說，梵凈山的霧十分奇特，清晨時會看到小溪上有七層濃淡不均的霧，貼著河面的是濃霧，越往上霧越淡，霧中含有大量對人體有好處的氧離子，到梵凈山賞霧，其實也是換肺充氧。

穿行在綠蔭如蓋的林間小道上，我的思緒在梵凈山寬闊的懷中翩然起舞：那些彌漫的白霧，是羊群在山頂漫游嗎？是巨龍在嶺中游動嗎？過回香坪，穿承恩寺，就在我剛要踏上一道石板鋪就的山坳時，一個霧浪打來，我的視線只能依稀看到腳前一米左右的路段。我慢慢地前移了約20米，突然一陣寒風攜著豆粒般大小的雨點襲來，泰山壓頂的氣勢讓我不由得往后退。兩分鐘后霧潮退去，雨點停住，左邊昂首蒼穹的新金頂漸漸映入眼簾，釋迦和彌勒的殿廟逐步清晰可辨。從山腳行至山腰的靈官巖。一路奇險時生。當我手拉鐵鏈腳踏石窩艱難地攀登到梵天一柱時，熱情的霧及時升騰起來，一個勁兒地把我向上“托”。越過巨石橫空的頂胸石，穿過石屋懸空的觀音洞，擠進云飛霧卷的金刀峽，啜一口曾專供釋迦和彌勒飲用的“定心水”，再沿恍若天梯的石級上行，我終于站在了云纏霧繞的金頂之上。

通行于兩座殿廟的天仙橋凌空飛架，勢若長虹。果真是鐵拐李的鐵拐作的拱架？果真是女媧補天剩下的石頭砌成的天仙橋嗎？云升霧繞間漫步天仙橋，如此的險絕景觀，如此的神奇傳說，令人遙遠而美妙的想象油然而生，真可謂“轉眼風云相會處，平空移步做神仙”。云霧漸漸遠去，無限風光俱在眼前——層層疊疊的萬卷書，鬼斧神工的蘑菇石，栩栩如生的太子石，神仙賽寶的金盆玉碗；莽莽鳳凰山穹窿凌空，氣貫寰宇，巍巍山角莊虎踞龍盤，氣象萬千。縱橫遠眺，八百里梵凈雄姿全在足下，披襟環顧，川、鄂、湘、黔、渝五境風云盡收眼底。

梵凈山的風云奇幻莫測，一股云流突然從天際跌下深谷，巨浪滔滔于崇山峻嶺之間，淹沒了所有的山巒。梵凈云海，素潔如銀，漸漸地，青峰開始突露，仿佛陣陣輕濤撫拍座座小島，其情其景如在畫中。壯觀的瀑布云時而波濤滾滾，時而風平浪靜。“當——”一聲清脆的鐘聲從白云之端飄來，我循聲望去，一輪旭日正掛在薄霧繚繞的老金頂殿字樓角上，泛起一圈金色的光環，絢麗而又神奇。整座金頂呈現出鐵青色，像一根巨大的玉柱赫然立于青煙紫霧中，十分神異。

霧是梵凈山的性情，也是梵凈山的精靈，梵凈山因霧而神秘，因霧而儀態萬千。梵凈山的霧是一幅迷人的畫卷，舒展地鋪向天邊。云煙裊裊，似乎顯出天籟的靈動；白霧迷蒙，把人帶入如夢的仙境，去體會天地的雄渾，去感受大自然生命的律動。萬鈞雷霆，億年風霜，綠色的枝干皆被凝成褐色的雕像，而梵凈山的霧依然不改往日的風韻，讓人們體會大千世界無盡的滄桑。樹在舞蹈，山在沉思，水在歡歌，霧在激蕩，梵凈山的霧沒有凄涼，沒有蕭瑟，有的是激情的奔涌，生命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