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婷婷
會計盈余信息是公司財務報表所披露的盈余數據。由于信息不對稱,這些盈余信息具有向外界傳遞企業財務狀況和經營成果的信號功能。為使企業外部利益相關者與企業管理層做出正確的決策,會計盈余信息的質量顯得尤為重要。因此,盈余管理問題自20世紀80年代一經提出就引起了中西方財務界的廣泛關注。
在代理理論下,管理層的薪酬往往受到企業盈利情況的影響,高管的晉升和離任也與企業會計業績緊密相關。因此,為了獲取更高的薪酬激勵與晉升優勢,企業高管具有強烈動機對會計盈余信息進行盈余管理以影響董事會對自己的評價。作為企業管理的核心人物,企業高管不僅掌握著更多關于企業財務狀況與經營成果的信息,也在經營決策上擁有充分的自主權。這些條件也為企業高管參與盈余管理提供了便利。
近幾年來,處于經濟轉型期的中國上市公司涌現出了大量高管更替事件。同時,越來越多的企業計劃通過外部聘任實現高管變更。隨著全球宏觀經濟的進一步復蘇,以及中國經濟轉型的背景下,未來的高管變更將更加頻繁。因此識別繼任高管在上任初期的盈余管理行為對提高會計盈余信息質量,保護投資者利益,優化企業治理有著重大的意義。
我國現有文獻認為繼任高管在上任當年不會進行真實盈余管理活動。林永堅等(2013)發現高管在變更當年,繼任高管不存在真實盈余管理行為,而在變更后的一、二年度則存在真實盈余管理行為。但是,隨著會計制度的日益完善和企業內外部監管的日益嚴格,應計盈余管理空間漸漸縮小,真實盈余管理成為了企業盈余管理中不可忽視的新選擇。因此明確繼任高管是否會在上任當年采用真實盈余管理手段是該領域亟需拓展的內容。
與此同時,西方學術界通過實證研究發現繼任高管來源會顯著影響其盈余管理動機。Geiger and North(2006)通過實證研究發現當年存在外部聘任高管的公司和沒有高管變更的公司的盈余管理程度顯著不同。Yu Flora Kuang(2015)進一步發現,外部聘任高管擁有更加強烈的動機在變更初期通過正向盈余管理提高公司的業績。然而在中國,學者們則得出了不同的結論。杜興強等(2010)發現外部聘任高管比內部晉升高管采取更為顯著的負向應計盈余管理,表明高管的外部聘任者更傾向于進行負向應計盈余管理,而內部晉升高管在經營環境沒有太大變化的情況下更愿意保持會計政策的穩定性。因此本文擬進一步研究考慮不同來源的繼任高管對應計盈余管理和真實盈余管理的選擇,以期豐富高管變更與企業盈余管理行為研究領域,為該領域的研究提供新證據。
(一)提出假設
應計盈余管理在實施時存在固有的限制,即其調整的空間取決于國家會計政策法規的規定。與此同時,通過應計盈余管理調整的會計業績與企業真實經營活動存在差異,該行為容易被監管機構識別。若繼任高管在上任當年進行的應計盈余管理行為被監管機構發現并導致處罰,市場會對企業做出負面的反應。這不僅會打擊高管聲譽也會阻礙其職業發展。因此會計準則和監管制度的日臻完善會使繼任高管實行應計盈余管理的成本變大,從而抑制其應計盈余管理行為。自2007年以后,中國施行了新會計準則并陸續完善了市場監管制度。這些舉措勢必增加繼任高管在上任當期進行應計盈余管理的成本。由于真實盈余管理和應計盈余管理存在部分替代(龔啟輝等,2015)。當施行應計盈余管理成本增加時,繼任高管為達成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目的就會選擇通過真實盈余管理方式調增企業業績。
因此提出假設一:高管變更當年繼任高管會對企業進行真實盈余管理,且該盈余管理的方向為正。
對于真實盈余管理的選擇上,本文認為,不同繼任來源的高管存在不同的偏好。相較于內部晉升的繼任高管,外部聘任高管傾向于在上任當年選擇真實盈余管理調整企業業績。
其原因在于內部晉升的高管曾在該企業中工作。他們的工作表現已經給董事會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Ali and Zhang,2013)。晉升也說明了董事會對其能力的認可。因此內部晉升的高管與同期的外部聘任高管相比已經處于優勢地位。在應計盈余管理的行為受到限制時,他們無需急于證明自己的能力。然而,外部聘任的高管恰好與之相反。中國的經理人市場處于新興階段,市場沒有建立對外部聘任高管的評價體系。對外部聘任高管的任職水平只能通過該經理人現任企業的經營水平來評價。因此外部聘任高管上任當期企業業績是他給董事會留下的“初次印象”,也是董事會評價其能力的重要依據。對新上任的外部聘任高管來說,通過積極的盈余管理扭轉或提升企業業績是展現自身經營管理能力的捷徑。這使得他們能夠盡快獲得市場和董事會的支持,穩固自己在高管團隊中的地位,提升自身未來薪酬的議價能力。
因此本文提出假設二:在高管任職的當年,來自外部聘任的高管偏好選擇真實盈余管理手段對企業進行盈余管理,且該盈余管理的方向為正。應計盈余管理方式的選擇上,二者沒有差別。
(二)樣本的選取
本文選取2010-2016年A股上市公司作為初始樣本。在樣本的選取過程中,為了保證數據的有效性,本文根據以下原則對樣本數據進行如下處理:第一,剔除ST和*ST等財務狀況異常的公司,消除因虧損而被迫退市的上市公司對模型結果的影響;第二,剔除I類金融保險行業上市公司;第三,剔除數據缺少和異常的樣本,對連續變量兩端進行1%的Winsorize處理。本章所使用的高管變更數據(Turnover)和公司財務數據來源于國泰安Csmar數據庫,內部控制指標(Dib)來源于迪博(Dib)內部控制與風險管理數據庫。
(三)變量的定義
本文變量的具體定義如表1-1所示。
(二)構建模型

表1 1變量定義表
本文采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對高管變更與企業盈余管理的相關性進行分析:

(三)實證結果
從表1-1假設一結果可以看出,高管變更變量與企業真實盈余管理水平在0.01的水平上顯著相關,說明高管變更當年企業會進行真實的盈余管理以提高企業的業績。從表1-1假設二結果可以看出,外部聘任高管變更變量與企業真實盈余管理水平在0.01的水平上顯著相關,與應計盈余管理水平不相關,說明相比內部晉升高管,外部聘任高管存在選擇真實盈余管理體提升企業業績的偏好。
(一)高管上任當年企業進行向上的真實盈余管理。
本文檢驗了高管變更與企業真實盈余管理水平的關系。實證結果表明高管變更當年,企業存在向上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自2007年會計法規重訂,企業應計盈余管理空間間縮小,繼任高管通過應計盈余管理調增的企業業績無法給董事會與股東留下足以與前任高管產生對比的良好印象。同時,由于應計盈余管理調整后的會計業績存在與企業真實經營狀況分離的特性,使得企業應計盈余管理行為易被監管機構識別,這會對繼任高管聲譽產生毀滅性的打擊。因此繼任高管在上任當年會不顧及企業真實的經營活動,選擇隱蔽性較強的真實盈余管理方式調增企業業績以謀取個人私利。
(二)外部聘任高管在上任當年存在選擇真實盈余管理方式的偏好。
本文區分繼任高管來源,引入外部聘任與內部晉升這兩個特殊的繼任高管背景特征,探討了不同繼任來源高管在上任當年對企業盈余管理方式的選擇偏好。實證結果顯示,外部聘任的繼任高管存在選擇真實盈余管理方式調增企業業績的偏好。而對于應計盈余管理方式的選擇,外部聘任和內部晉升的繼任高管不存在差異。無論繼任高管來源于外部聘任還是內部晉升,其都有急于展現自身的欲望。因此他們在溫和的應計盈余管理方式的選擇上沒有太大差異。但是由于經理人市場的不完善,外部聘任高管在上任當年的評價標準是其上任后的表現。而基于過往在企業中的工作,內部晉升高管的表現已經獲得了企業董事會與股東的認可。相比外部聘任的繼任高管,內部晉升的繼任高管已經率先證明了自身的能力。因此外部聘任高管在上任當年存在更強烈的動機證明自身能力以確立自己在高管團隊中的地位。其次,內部晉升高管參與過企業過往戰略的執行,對企業現有的經營決策一般持肯定意見。而外部聘任高管則往往被期待打破企業現有格局,調整企業戰略方向。這也為他們選擇改變企業真實經營活動的真實盈余管理方式調增企業業績提供了機會。因此,與內部晉升高管相比,外部聘任高管在上任當期存在選擇真實盈余管理方式調增企業業績的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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