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救未成年人需要一種“態度”

潘志峰

曾經有法律同行問我，平時未成年人案件數量不多，你們的未檢工作很輕松吧？我笑了笑，毅然回絕了他。隨即我想了想，要做好未成年人檢察工作，貫徹未成年人特殊刑事法律法規和政策，教育和挽救好涉案未成年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常常思考，案件再多也是有限的，如果只是把案子辦結了，將事情“化沒了”，固然可以完成考核和辦案目標，卻不能解決背后隱藏的問題，這不是我的工作態度。

去年，我辦理了一起盜竊案，幾名婦女帶著一名6歲的小女孩多次到商店里實施盜竊，幾秒內營業款和店主的手機就不翼而飛。這起看似普通的盜竊背后，竟是父母將孩子“出租”給他人進行盜竊，以賺取“租金”的惡行。這樣的案例在上海地區不是一起兩起，犯罪嫌疑人多是懷孕或懷抱嬰兒的“兩懷”婦女，以盜竊罪定罪的話這些人很快就會被釋放，從而再次流竄作案，涉案兒童也會再次淪為作案工具，對這類犯罪難以取得有效的打擊效果。

在進行充分考慮后，我決定要到涉案兒童的戶籍地湖南省道縣全面了解情況，發現當地超生嚴重，存在出租小孩外出盜竊的現象。當地政府已經發現該現象，甚至張貼打擊外流盜竊犯罪的公告，但苦于這些人常年不回家，無法有效打擊。回滬后，我認真研讀相關法條，發現能夠以“組織未成年人進行違反治安管理活動罪”對被告人提起公訴。對于此類案件，以該罪名定罪在上海尚屬首例，相對于盜竊罪名，該罪名的適用大大提高了打擊效果。最終，該案兩名被告人獲刑三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一萬元。

案子結了，我卻始終對被父母“出租”的孩子存在著擔憂，他們將面臨著怎樣的人生？我決心要發揮好手中的法律監督職權，歸還這些孩子一個正常的生活環境。于是，結合前期的調研和溝通，經過院領導審批通過，向湖南省道縣政府制發了《檢察建議書》，督促當地相關職能部門提起撤銷監護權之訴，并多次就證據標準、提起撤銷監護權之訴的程序、涉案兒童監護權的歸屬進行協商。去年年底，湖南省道縣法院作出判決，撤銷涉案兒童監護人對被監護兒童的監護權，另行指定監護人。至此，對犯罪打擊以及對涉案兒童的挽救和保護工作告一段落。趁熱打鐵，我以此案為依托，進一步探索和研究對困境兒童的司法保護機制建設。

我常常認為，檢察機關不能僅僅做好分內的案件審查工作，更要順著案件線索，撥開犯罪背后的重重迷霧，為創新社會治理工作開出檢察“藥方”。盡管如此會增加不少的辦案量，但我覺得延伸工作的分量不次于辦案。辦好一個案件，只是將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而案外工作往往能夠挽救和教育一片人，達到辦案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相統一的目標。

在辦理一起4人強奸案時，我發現一名少女多次被強奸并導致懷孕。為掩蓋罪行，犯罪嫌疑人將其帶到上海市某民營醫院接受墮胎手術。而該醫院在明知被害人是未成年人且無監護人在場的情況下，擅自為其做了墮胎手術，并將胎盤銷毀，導致該案重要證據滅失。

這起案件深深觸動了我。我想到，如今民營醫院越來越多，如果這種情況較為普遍，將對未成年少女的保護工作帶來極大隱患。懷揣這份擔憂，我決定進行一番調查，于是隨機選擇了上海市的12家非公醫院，對他們的墮胎（產科）執業許可進行調研。

結果顯示，被調查的醫院均涉及多方面違法問題。據此，我撰寫了一篇調研文章進行反映，受到了上級領導的重視和媒體的報道，其后衛生部門迅速展開行動，在全市民營醫院開展“非法終止妊娠”為主題的專項檢查，共發現23家民營醫院存在違規違法行為，進而作出相應處理，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治理效果。

其實，要秉承“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只要懷揣著一份工作責任和工作熱情，沉下心去對未成年人保護工作進行思考和不斷創新，做到這一點就不難！

編輯：張程 356767279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