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人之古風俗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古代梧州的民情風俗，古史志是如何描述評價的呢？

舊志（指《清同治版·蒼梧縣志》以前殘軼的蒼梧志書）云：“茲邑民性淳直，士風樸茂”，“音樂嫻美，有京洛遺風”。

《圖經》：“良材秀民，好學者多”。

《隋志》：“里人質直尚信，士大夫貴節尚氣”。

《廣西通志》：“習尚簡樸，器用無華，飯稻羹魚，有陂塘山澤之饒”。

《方輿覽勝》：“知學務耕，民俗儉樸”。

由此可見，梧人先祖，良材好學，尚信質樸，貴節尚氣，勤耕不奢，言平語善，音樂嫻美，有京洛遺風。

說到古代梧州的音樂，可謂歷史悠久。司馬遷《史記·樂》云：“舜彈五弦之琴，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夫〈南風〉之詩者生長之音也、舜樂好之，樂與天地同意，得萬國之歡心，故天下治也。”蒼梧古城樓正南的城門名曰“南熏門”，意取舜帝南巡時傳授的韶樂《南風》為正統之音，受其熏陶，以純民風。舜帝南巡而作《南風》，蒼梧人始即以《南風》為正音，難怪古籍說蒼梧人的“音樂嫻美，有京洛遺風”。受此正音美樂之教化培育，因此蒼梧人良材好學，尚信質樸，貴節尚氣，勤耕不奢，連語言口音都“言平語善”。《嶺外代答》說梧州“城郭居民語乃平易，自福建、湖湘皆不及也，其間所言，意義頗善”。《梧州府志》說：“梧州音柔而直，稍異粵東，城郭街市多粵東人，亦多東語”。

清初人汪森所著《粵西叢載》又說：“梧州小民唯知力檣，罔事藝作，俗尚師巫，市多婦女稚髻跣足（素妝、梳髻、赤腳），糶谷賣薪，婚聘多用檳榔，男女不行醮禮（冠禮或婚禮的酒儀），……信訟師，至破其家，游手之徒，博弈為生……”就是說土著原居民不事商賈，只知農耕漁樵，不善精耕細作和工藝制作，梧人亦迷信巫祝，這是楚越人信巫的遺傳。

司馬遷在《史記·封禪》中記載：“越人俗鬼，而其祠皆見鬼，數有效。……越巫立越祝祠，安臺無壇，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雞卜。上信之，越祠雞卜始用。”這“雞卜”的巫術，至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在民間尚有流傳，這與司馬遷所言“越人俗鬼”是一脈相傳的。

舊志書又云：“士重廉恥，崇學術；宦游者慕清修；林居者，謹干謁（不輕易求人）……歲時不竟奢侈，冠、婚、喪、祭遵循典禮，唯士大夫行之。而喪用浮屠（請和尚做法事），病事巫祝，在尋常猶所不免。民之近山者樵，近水者漁，不營商賈，家鮮蓋藏……”

《梧州府志》：“古冠禮中州（中原地方）少行，唯梧屬間有之，率簡略從事。臨娶而始冠（行冠禮，即今成人禮）……親迎唯士大夫行之，娶必以二十前后為率。喪禮用鼓樂，祭用七至四十九日而止……清明則墓祭”。當代一些梧州人殯喪守孝，仍遵從七七四十九日的喪期，一仍如舊，清明節祭祖，也仍如舊。

《粵西叢載》還說梧州：“兵戍衙役多翁源人，書吏多高明人，鹽商、木客、列肆當壚（開酒家飯館的）多新（會）、順（德）、南海人”。這里說的是明清的情況。梧州從來就是廣東人謀生創業、安家落籍的好地方。2001年初，佛山《南海日報》派記者專訪梧州，系列報道了《在梧州的南海人》，文中說“梧州公安局戶籍科提供的資料顯示，梧州市區30多萬常住人口中，籍貫填寫南海的就有9035人，據介紹，實際在梧州的南海人遠不止這個數，因為第三、第四代移民生于梧州、長于梧州，籍貫也寫上梧州，這部分南海人很難統計。這些南海人的后裔英才輩出，他們當中有政界要員，有商界精英和知名企業家，也有文化知識界的名流”。僅南海一縣就如此眾盛，可以想見，整個珠三角及接壤梧州的粵西，有多少廣東人在梧州這個碼頭商埠謀生落戶、闖蕩江湖了。因此，梧州的地方特色、語言風俗、習慣風尚，充滿濃郁的粵東風韻和氣息。

說到梧州的風俗，不得不提到西江水上人家的淵源及其生活特色。

在強秦南征百越之時，蒼梧越人為避秦而深居溪谷山峒，如同入了桃花源“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及到盛唐，天下太平，從溪峒中走出來的后人，因平地已被漢人占據，于是他們伐木為舟，在江邊討生活，這就是疍戶的由來。元末農民大起義，陳友諒與朱元璋爭天下，因戰敗而避入嶺南林叢溪峒，及天下平定，陳友諒后人只能下江河謀生，也成為疍戶，故疍戶多有陳姓者。

疍戶之名，據說是一葉小舟形似漂浮的蛋殼，故被稱為疍戶。疍戶們頗受岸上漢人歧視，他們不能和岸上人家通婚，上街不準穿鞋，且沒有合法居民身份。到了明代，朝廷對梧州靠泊桂江、西江岸邊的水上疍家實行編戶入籍，給予合法的居民身份，承認他們是漢族，不再歧視他們。

疍戶以舟為家，打漁為生，擺渡為業，船艙為床，艇尾為炊，在岸邊灘涂種蔬菜、養雞犬、織網、補船。疍家人一般都有大小艇各一，大艇作住宅，為起居之所，小艇作打魚及江上交通之用。千百年來，疍家人在江上風波煙雨中繁衍生息，形成了梧州水文化中的疍家民俗。疍民的婚嫁喪葬、語言歌謠保留著濃厚的粵文化風味，疍民的水上民歌曲調悠揚，怨嘆的色彩濃郁，因之被稱為“嘆花”。

千百年來，梧州人聚水而居，傍山而市，處眾水懷灣之埠丘，辟蠻荒之草萊，開“蒼梧獨在天一方”（蘇軾詩）之野，胼手胝足，篳路藍縷，繁衍生息，八方雜處，凝聚天下，包容西東，和諧融洽，櫛風沐雨，自強不息，建造家園，營造獨具一方特色的風俗與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