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狀況影響因素分析

聶志平 張培偉

（江西農業大學人文與公共管理學院 江西 南昌 330045）

1 調查地區與調查樣本情況

1.1 調查地區基本概況。選擇SC縣ZK鄉TT村作為研究區域。該縣南北經長71.8公里，東西緯寬53.7公里，全縣總面積1 581.53平方公里。其中山地面積2 111 347畝，耕地面積192 646畝，水面面積57 794畝，分別約占總面積的89%、10%和3%。此外，道路、城鎮、村落、廠礦237 230畝，約占總面積的10%，是個典型的東南丘陵低山地區。東北部群山林立，西南部丘陵連綿，中部地勢平坦。轄5鎮5鄉，共有13個、131個。TT村位于SC縣中南部，是一個行政村。據資料顯示，該村以客家人為主，屬于小親族村莊，也是典型的熟人社會。

1.2 調查樣本的基本特征。本次調研采用問卷調查與深入訪談相結合的方式，考慮到空巢老人的身體狀況與文化水平問題，采取老人口述、調查員填寫問卷的方式進行。按照村支書所說有115位空巢老人，采取整體抽樣的方法，排除有語言障礙者、認知障礙者，共發問卷112份，收回112份，回收率100%(與這些老人面對面的交談，問完后直接收回)，具體情況如表1。

表1 被訪者基本信息

在被調查的112位農村空巢老人中，男性占46.4%，女性占53.6%。年齡多集中在60～79歲之間，多屬于中低齡老年人，80歲以上的高齡老人所占比例較小，僅為6.3%，大多高齡老人由于身體的原因，子女一般會接到自己身邊照顧，所以高齡空巢老人較少。從身體健康狀況上來看，多數老人身體狀況一般，人到老年身體各項機能都有不同程度的減退，所以他們或多或少都有慢性疾病。從婚姻狀況上看，多數老人是已婚有配偶的，但是也有34.0%的空巢老人喪偶、未婚或離異，在農村獨居空巢老人的數量也占有一定的比例，這部分老人的訴求是更值得關注的。從文化水平上看，農村空巢老人由于所經歷年代的特殊性，大多沒有接受過教育，文化水平普遍較低，68.8%的老人文化水平是小學及以下程度，大多能夠認識數字和少數與種地有關的文字，如化肥、種子、農藥等簡單的與生產有關的文字。從經濟收入上看，農村空巢老人的收入水平普遍較低，2017年3月27日SC縣脫掉了貧困縣的帽子，其脫貧的標準是人均年收入在2300元。從調查結果中可以看出，仍有36.6%的空巢老人人均年收入在3 000元以下，仍處在貧困的邊緣。總體看來，TT村空巢老人的生活狀況不容樂觀。訪談中了解到，這些空巢老人經濟來源相對比較單一，主要依靠土地收入和國家的補助。部分由子女供養，有極個別沒有子女的空巢老年人，作為村中的“五保戶”，靠村中供養。

2 分析方法的選擇

相關分析(correlation analysis)是統計學中最常用的、最基本的理論之一。相關分析是用來研究現象之間的相互依存關系，通過相關系數來反映變量間線性關系強弱。相關分析的指標體系具體包括Pearson簡單相關系數、Spearman和Kendall相關系數3種。對于不同類型的變量應采用不同的相關系數指標，本次調查中的相關因素分析主要采用Pearson相關系數。19世紀80年代由Karl Pearson在Francis Galton介紹的想法基礎上所發展起來的。Pearson相關系數是用來反映出變量間相性關系的強弱和方向。樣本相關系數一般用r表示，具體公式：

3 相關分析結果與評述

本次調研主要從農村空巢老人個體特征、利益表達能力、組織化程度、表達積極性、利益表達渠道、利益表達客體以及其他影響因素等六個維度中，選取與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有密切聯系的因素進行分析。從表2中可以看出，六個維度的變量中利益表達能力、組織化程度、表達積極性、表達渠道暢通性、表達客體與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的運行效果存在較強的相關性。

表2 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與基本變量的相關性

3.1 利益表達能力因素影響分析。通過對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的相關因素的分析，得知農村空巢老人文化水平與經濟收入水平與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存在顯著相關關系。首先，農村空巢老人文化水平在0.01的水平上與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有著顯著的相關關系，相關系數為0.373。表明農村空巢老人的文化水平越高，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就越有效。反之，則無效。據調查問卷的統計，被訪對象中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的有77人，占比68.8%，初中占比25%，高中級以上占比6.3%。目前的農村空巢老人由于歷史的原因，大多沒上過學，學歷普遍較低，正是由于自身文化素質的限制，他們對法律知識、自身權利認識、民主政治等缺乏足夠的了解，獲取信息的能力、政治溝通的能力都較差，使得他們在遇到權利侵害等問題時，不知如何整理有效信息，選擇何種方式，這直接影響了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的運行效果。其次，農村空巢老人經濟收入水平在0.05的水平上與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呈正相關關系。SC縣2017年脫掉貧困縣的帽子，其脫貧的標準是年人均收入高于2 300元。在調查結果中顯示，36.6%空巢老人年人均收入均在3 000以下，表明多數老人仍處在貧困的邊緣。由于經濟的貧困，農村空巢老人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如何提高收入方面，根本無暇顧及如何進行利益表達。所以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能力的差異性，使部分利益訴求難以進入政府決策系統，利益表達機制的運行效果也就較差。

3.2 利益表達積極性因素影響分析。從相關分析結果來看，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的積極性與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表現出在0.01的水平上顯著，相關系數為0.417，這表明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積極性與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呈現正向相關，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的意愿是其利益表達機制有效運行的基礎，沒有積極的表達意愿表達機制沒有存在的意義，就形同虛設。要發展改革成果共享，不能依靠什么人的恩賜，這是每個社會成員的一項重要權利，社會中的各個群體尤其是處于弱勢地位的農村空巢老人，更要積極地表達自身的利益訴求，發出自己的聲音，政治權威系統才可能做出相對有效的回應，利益表達機制運行的效果才能有所體現。在訪談中，了解到老人不愿意積極進行表達的原因有三點：一是不知道怎么表達。二是對于某些公共問題，如養老補貼、征地補償、房屋補償等，部分空巢老人存在“搭便車”的心理，即使自己不去表達，也有人會去表達。三是最主要原因，就是他們認為表達了也沒有用，政府是不會采納他們的意見或建議的。這些反映出農村空巢老人遇事能忍則忍，缺乏利益表達的積極性，并沒有把利益表達看做是自己的正當權利。

3.3 組織化程度因素影響分析。從分析結果可以看出，農村空巢老人組織化程度對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在0.01的水平上顯著相關，相關系數為0.413，說明農村空巢老人組織化程度對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有較強正相關關系。被訪的112位空巢老人共有15位加入了相關組織，其中有10位是黨組織成員，經濟合作類組織在TT村就有一個剛成立的葡萄種植合作社，有5位年齡較低的老人加入。剩下86.6%的老人沒有加入任何組織。根據分析的結果可知，加入組織的空巢老人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相對更好。一個強有力的組織能廣泛的搜集分散的信息，經過整理后傳達給政府部門，不僅能引起政府部門的重視，取得良好的表達效果，同時也能節省個體進行表達所付出的各種成本。然而我國農村組織的發展較為緩慢，在村落中能夠代表空巢老人進行利益表達的組織主要是村委會、村黨支部委員會。兩村委本應代表空巢老人的利益，但是由于缺乏獨立性已成為鄉鎮政府的派出機構，極少代表空巢老人的利益。除此之外，村中只有一個經濟合作組織，只有個別低齡空巢老人加入，一時很難成為代表空巢老人利益表達的組織。所以TT村空巢老人組織化程度較低，對利益表達機制的有效運行有著重要的影響。

3.4 利益表達渠道因素影響分析。利益表達渠道是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中重要的構成要素。從相關分析結果中可以看出，利益表達渠道的暢通程度在0.01的水平上與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存在顯著相關，相關系數0.459。利益表達渠道的健全程度在0.05的水平上與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存在顯著相關，相關系數0.188，即利益表達渠道越暢通與健全，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就越有效，反之，則無效。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兩村委和信訪是農村空巢老人主要的利益表達渠道，渠道選擇相對較為單一。并且有77.7%的老人認為現行利益表達渠道不暢通。首先，村民委員會是村民進行自我管理基層群眾自治組織，其主要職責之一就是向政府反映村民的意見和要求。而在現行的行政體制下，村委會已然成為鄉鎮政府的下屬機構，成為其村級社區的代理人。村民委員會為了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往往直接執行鄉政府命令，而不聽取村民的利益訴求。作為農村空巢老人主要利益表達渠道并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其次，信訪部門在國家權力設置中更多的是作為一種安全閥機制而存在，所以對于空巢老人的信訪大多是一種原則性答復，并不能實際的解決問題。信訪的大多問題與地方政府有關，地方政府為了政績，對信訪的空巢老人采取攔截、打壓等行為，導致信訪的問題解決率極低，現行渠道的不健全與不暢通直接影響表達機制的有效運行。

3.5 利益表達客體因素影響分析。從相關分析結果可以看出，利益表達客體的回應態度和回應速度在0.01的水平上與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存在顯著相關，相關系數分別為0.534與0.503，這表明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客體的回應態度和回應速度與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有較強正相關關系。農村空巢老人對政府回應態度與回應速度得分的均值分別為2.77和2.86，都小于均值3。因此，利益表達客體的回應性不容樂觀，農村空巢老人對政府的回應態度與速度不太滿意的原因可能有兩個方面：一是利益表達客體主觀漠視。在實際工作中，部分基層干部民主意識較差，脫離群眾，對農村空巢老人提出的利益訴求或者意見草率處理或是采取漠視的態度，置若罔聞，甚至有些官員對空巢老人提出的訴求進行批評。有的將其利益訴求視為損害黨與政府形象的事情，是影響社會穩定的因素。千方百計的對其合法的利益表達進行阻撓。二是客體處理能力有限。農村空巢老人群體的正當利益訴求雖能傳達到政府，但是由于利益訴求數量居多，政府處理能力有限，使得政府對大量利益訴求無法給予回復，或者即使回復也因為時間的間隔而錯失了解決問題的良機，致使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不佳。

4 結論

農村空巢老人自身、表達渠道與利益表達客體是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過程中的三個主要構成要素。根據問卷調查與統計結果顯示，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整體較差。從利益表達主體的視角來看，農村空巢老人個體特征中性別、年齡、身體健康狀況與婚姻狀況與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相關性不顯著。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的能力、組織化程度及其表達的積極性與其利益表達機制運行的效果呈顯著的正相關。農村空巢老人受教育水平普遍較低，經濟收入能力低，利益表達缺乏組織性、表達積極性不強，這些都影響著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的有效運行。從利益表達渠道的視角來看，農村空巢老人表達渠道的暢通與健全影響著其表達機制的有效運行。村委會與信訪等渠道雖然存在，但并未發揮其作用，同時也缺乏相對有效的渠道，導致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較差。從利益表達客體回應的視角來看，政府回應的態度和回應的及時性對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表達機制的運行效果有著顯著影響，由于政府部門政績觀的影響，政府部門工作人員存在不重視或者漠視農村空巢老人利益訴求的現象，造成現行利益表達機制運行效果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