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金
2018年4月,河南省鄭州市一家皮衣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劉兆萍突然被兩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潑硫酸毀容。警方在調查后得知,其中一個女人徐紅娟是懷疑劉兆萍與自己的丈夫喬東清有染,因而痛下狠手。然而,調查證明劉兆萍與喬東清之間清清白白,只是單純的客戶關系。徐紅娟為什么要說謊?這背后可有什么隱情?
1976年出生的喬東清原是河南省鄭州市鐵路運輸公司的一名普通職工。2011年,他辭職創辦了一家傳媒廣告公司,專做公路、鐵路、橋梁等大型廣告的策劃制作。經過幾年的艱苦創業,喬東清不僅成了身家幾千萬的富翁,還被選為鄭州市金水區政協委員,可謂名利雙收,春風得意。
喬東清的妻子徐紅娟比他小2歲,兩人都畢業于河南大學。徐紅娟原本在中原銀行鄭州分行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當喬東清提出創業,徐紅娟二話不說就辭了職,與丈夫并肩作戰。因此,喬東清能有今天的成就,徐紅娟功不可沒。喬東清對徐紅娟是既敬且愛,夫唱婦隨,很是和諧。
2015年6月,喬東清和徐紅娟的獨生子喬靖宇即將升入初中。此時,公司運作良好,已駛入正常軌道。看著每天家里、公司兩頭忙的妻子,喬東清心疼道:“現在公司都理順了,兒子也進入了學習的關鍵時期。我們就這一個孩子,好好培養,將來把我們的事業做大做強。你也該享受生活,好好休息了。”徐紅娟知道丈夫這是疼愛自己,笑著說:“我也正有此意,回家管兒子,過過美容逛街的富太太日子,挺好的。”喬東清當即安撫道:“你放心,我們家的財政大權永遠在你手里。”
此后,徐紅娟真的從公司退出,回歸家庭,做了富貴閑人。喬東清怕她在家寂寞,不僅給她辦了各種美容卡、健身卡,還給她養了一條名犬。后方穩定后,喬東清更加一門心思撲在生意上,每天忙得陀螺似的。
2017年3月,喬東清在金水區開政協會,與同來參會的鄭州市輝煌皮衣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劉兆萍相遇。時年32歲的劉兆萍不僅長得漂亮,還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女強人。喬東清和劉兆萍閑聊得知,劉兆萍的公司又推出了系列新款皮衣,正在為推廣物色廣告公司。精明的喬東清立刻想到要把握機會。會議結束,他主動邀請劉兆萍共進晚餐。為了凸現誠意,他特地選了一間私密、高檔、有情調的餐廳就餐。為了談成業務,喬東清在席間頻頻為劉兆萍倒酒夾菜,極盡殷勤。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番熱情,都被妻子的小姨閆桂梅窺進眼底。
閆桂梅時年55歲,鄭州市中原區人,和老公張得勝都是棉紡廠的工人,早年雙雙下崗,靠四處打零工生活。七年前,張得勝患了胃癌,一下子就把家底掏空了。閆桂梅為了給老公治病,連老房子都賣了。不幸的是,最后人沒留住錢也花光了。
徐紅娟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是閆桂梅從小對她噓寒問暖。徐紅娟很心疼這個小姨。現在,徐紅娟條件好了,更是不時接濟她。2015年4月,閆桂梅的兒子要結婚,徐紅娟還借給閆桂梅20萬,讓她給兒子買房付首付。因此,閆桂梅從心里也很感激這個外甥女。一個星期前,閆桂梅剛應聘到這家高檔西餐廳做保潔員。當她看見外甥女婿和一個漂亮女人坐在一起吃飯,忙悄悄躲在門邊偷看。她發現,平時印象里不茍言笑的喬東清一反常態,和那個漂亮女人談笑風生,這讓閆桂梅起了疑心。
都說男人有錢會變壞,喬東清財大氣粗,又哪能潔身自好呢?瞧他的臉笑得跟花一樣,說不定這個漂亮女人就是喬東清的相好。想到外甥女徐紅娟肯定還蒙在鼓里,閆桂梅就氣不打一處來。第二天,她早飯也顧不上吃,就急匆匆趕去徐紅娟家。此時,喬東清已去公司上班,喬靖宇也去學校上學了。徐紅娟獨自在家,正拿著菜譜研究新菜。開了門,閆桂梅劈手奪過她手中的菜譜扔在地上,連珠炮似的一通埋怨:“都快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琢磨這些破菜!”徐紅娟忙驚問道:“小姨,出什么事了?”閆桂梅便把昨天見到的一五一十地講給徐紅娟聽。
徐紅娟聽后,只是莞爾一笑:“瞧你一驚一乍的,東清是做生意的,每天應酬多了去了。興許就是在跟哪個客戶應酬呢。”閆桂梅看徐紅娟不相信自己,心里不服氣,忙添油加醋道:“還客戶,我都瞧見喬東清和那女人抱在一起了。男人有錢就變壞,你得防著喬東清!”聽了這話,徐紅娟炸了毛:“你真看到他們抱在一起了?”閆桂梅話已出口,沒法收回,只好順勢點了頭。徐紅娟火冒三丈,當即掏出手機要質問喬東清。閆桂梅哪敢讓她去對質,連忙拉住她勸道:“單憑我這么一說,又沒證據,喬東清肯定不會承認的。你以后留個心眼就是了。”說完,安撫了徐紅娟一番就走了。
可閆桂梅的話卻在徐紅娟心里泛起了陣陣漣漪。她想到這幾年自己待在家里,對喬東清外面的事很少過問。加上喬東清每年都會給她一筆數目不小的錢,她也就對喬東清百分之百的放心。可是,以喬東清現在的身家,養個情人根本不算什么!
那幾天,徐紅娟旁敲側擊好幾次試探喬東清那天開完會干什么去了,喬東清都從容淡定地說跟客戶吃飯。徐紅娟越發疑神疑鬼,甚至好幾次都想把閆桂梅對自己說的事拿出來質問喬東清,可又怕喬東清死不認賬。但閆桂梅親眼所見的事,又由不得徐紅娟不相信。思量了幾天后,徐紅娟主動找來了閆桂梅。“小姨,我知道你真心為我好。你干脆好事做到底,幫我去調查下喬東清,是不是真有了別的女人。”閆桂梅一聽,當即推辭:“這事我可干不了,你還是找調查公司吧,我還要上班呢。”
徐紅娟當即拿出5000元遞給閆桂梅,“你干脆把那個保潔工作辭了,反正也掙不了多少錢,我不會虧待你的。你也知道,調查這種事畢竟不光彩,萬一傳出去多丟人啊,還是自己人放心。”說完,緊緊握住閆桂梅的手。閆桂梅看著手里的錢,又見外甥女求自己都求到這份兒上,也就嘆了口氣道:“誰叫我是你小姨呢,我不幫你幫誰啊!你放心,我肯定為你找到證據。”徐紅娟忙感激地說:“這些錢你先用,不夠我再給!”隨后,徐紅娟囑咐她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別讓喬東清發現。按照徐紅娟的吩咐,閆桂梅沒幾天就辭去了保潔的工作,做起外甥女的私人“偵探”。為了查到喬東清“出軌”的證據,閆桂梅開始暗中跟蹤,她守在廣告公司附近,只要喬東清開車一出門,她便坐出租車一路尾隨。喬東清如若在餐廳或KTV應酬,她就喬裝找人或上廁所,混進去窺探一番。剛開始,閆桂梅提心吊膽又沒有經驗,好幾次都跟丟了喬東清。還有幾次,當她混進餐館跟蹤喬東清時,差點被喬東清給看到,幸虧她機靈,來了個腳底抹油。經過半個多月的跟蹤暗訪,閆桂梅查到,喬東清那天請吃飯的漂亮女人叫劉兆萍,是一家皮衣公司的女老板。閆桂梅又摸到劉兆萍公司一番打聽,終于探到劉兆萍的底細。
原來,劉兆萍雖然家大業大,卻也有自己的煩惱。早年她同丈夫離婚后,始終沒有找到理想的對象,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連公司的門衛都感嘆:“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樣的人,才能入得了咱們劉總的法眼。”閆桂梅想到喬東清最近頻繁地找劉兆萍,兩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曖昧模樣,就覺得劉兆萍肯定是看上了喬東清。不然,一向清高的劉兆萍為何頻頻和喬東清出雙入對呢?他們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獲知這個結果,閆桂梅興奮不已,轉頭就去告訴了徐紅娟。誰知徐紅娟聽了卻不以為然,“劉兆萍這名字東清跟我提過,他想要代理她公司的廣告,看來只是業務上的朋友。”徐紅娟接著對閆桂梅說:“小姨,還是你那天看錯了。我看事情到這里就算了,估計也查不出什么來。”
徐紅娟的話讓閆桂梅聽著很不舒服,想到自己一心為這個外甥女著想,到頭來卻落得埋怨。自己為了幫她,連剛找的工作都辭了,目前可全指望那點偵查費過日子,這要是不查了,丟了面子不說,這每月可損失不少啊。于是閆桂梅信誓旦旦地對徐紅娟說:“他們之間做生意不假,但那只是借口,其實早已暗度陳倉,男人出軌,老婆都是最后一個知道的。”閆桂梅的話再次讓徐紅娟生疑:“小姨,你怎么肯定他們之間一定有事呢?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閆桂梅忽悠道:“你是沒見過劉兆萍,長得一臉狐媚相,可比你標致多了。更何況,劉兆萍身家千萬又是單身,正急著找下家呢。喬東清如果被她勾走了,可是強強聯合,將來有你哭的時候。”見徐紅娟紅著眼睛望著自己,閆桂梅繼續補充道:“我雖沒找到什么證據,但觀察了這么多次,我肯定他們之間一定有問題。不如把問題查清楚,就算將來真走到那一步咱也留有證據占上風!”
見閆桂梅說得頭頭是道,徐紅娟的心理防線再次瓦解。她想:小姨絕對不會空穴來風。如果喬東清和劉兆萍之間真有什么茍且,后果不堪設想。不如讓小姨調查到底,將來也有個準備。于是徐紅娟再次好言懇求閆桂梅幫自己繼續調查下去。閆桂梅趁機提出條件:“娟娟啊,我的手機像素太低了,怕拍的照片你看不清楚……”不等閆桂梅說完,徐紅娟就又拿出5000元遞給她,讓她去買個好點的手機,說完又將下個月的調查費也一并給了閆桂梅。閆桂梅拿著錢喜滋滋地走了,更加敬業地調查起喬東清與劉兆萍。
然而再次跟蹤一段時間后,閆桂梅依舊沒有查出任何問題。拍到的兩人一起吃飯的照片也沒有“含金量”,徐紅娟又不時找到她催問:“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找到證據?”閆桂梅騎虎難下,她早已在徐紅娟那兒把喬東清罵得不是東西了,現在怎好反口?如果說一切都是自己鬧的烏龍,徐紅娟會怎么看她,更何況還有那每月5000元的調查費。她只好說:“這種事情不能太急,我肯定能幫你找到證據!”
閆桂梅挖空心思,終于想到丈夫的一個親戚,在城郊開了一家復印店,不如讓他幫忙,給制作幾張喬東清和劉兆萍擁抱的照片,先把徐紅娟那邊糊弄了再說。閆桂梅將前兩次跟蹤喬東清拍下來的他與劉兆萍一起的照片從手機里翻出來,趕到復印店,再三懇求下,最終用300元PS好了照片。
拿到偽造的照片后,閆桂梅忐忑不安地趕去交差。可由于照片制作手段太拙劣了,又模糊不清,徐紅娟還是不太相信。閆桂梅只好解釋:“距離太遠了,照得不太清楚。下回我重新拍。”徐紅娟也不好太責怪小姨,只好耐心地等待新的證據。其實這段時間,徐紅娟也過得不好受。每次喬東清從外面回到家,她都想親口質問他到底和劉兆萍是什么關系。可因拿不出任何證據,常常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深知喬東清的性格,最恨無中生有,瞎亂猜忌。為免喬東清反感,徐紅娟只好拼命壓抑自己。
徐紅娟的痛苦糾結,喬東清卻一無所知,公司的事讓他忙得團團轉,晚上回到家累得倒頭就睡,根本沒有覺察到妻子的變化。轉眼到2018年2月,大半年過去,閆桂梅的調查仍然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連她自己都心慌不已:拿了外甥女這么多錢,如何交差呢?
3月的一天,閆桂梅悄悄跟蹤劉兆萍回家,不想卻被劉兆萍發現,當即報了警,因小區兩個月前發生過幾名女子合伙盜竊案,保安將閆桂梅扭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閆桂梅不敢告訴徐紅娟和兒子,在拘留室待了一個晚上后,由一個認識的朋友擔保,才解除她“小偷”的嫌疑,把她放了出來。閆桂梅覺得自己遭受了奇恥大辱,恰在這時,徐紅娟又打來電話催問她結果,閆桂梅恨劉兆萍恨得牙根發癢,若不是她,自己好端端哪會被當成賊,又哪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閆桂梅決心報復劉兆萍。她強忍著一肚子火氣告訴徐紅娟:“最多一周,我絕對給你證據!”
可閆桂梅又能有什么辦法?她只得再次故伎重演,花了一千元錢,找了一個電腦技術高手,合成了幾張喬東清同劉兆萍在賓館的“艷照”,然后拿著這些照片匆匆找到徐紅娟遞給她:“這可是我冒著被抓的危險拍到的!我沒說錯吧,劉兆萍就是這么賤!”閆桂梅言之鑿鑿,手中的“艷照”又這樣不堪入目,徐紅娟肺都氣炸了。她沒想到丈夫果然如小姨所說,瞞著她同劉兆萍以做生意為名“偷情”,徐紅娟越想越恨。
當天晚上,喬東清回到家,徐紅娟憤怒地質問喬東清和劉兆萍究竟是什么關系。喬東清莫名其妙道:“我跟她能有什么關系?她就是我的一位客戶。”徐紅娟見丈夫還不承認,拿出照片狠狠地甩到他面前怒吼道:“你還敢說沒有關系?看看自己做的好事!”喬東清一見照片,震驚不已,但仍指天發誓自己沒有出軌。他對徐紅娟解釋,可能是生意上得罪了人,故意拿這些來整他。喬東清還指著照片說:“你看,這照片這么不自然,一定是合成的,這種小兒科你也相信,電視劇里不是常有這種戲碼嗎?”說著,不屑一顧地將照片丟進了垃圾桶。雖然喬東清百般辯解,但徐紅娟堅信小姨不會騙自己,不肯相信喬東清是清白的。那段時間,徐紅娟天天找喬東清吵架,讓他把事情交代清楚,不然就鬧到公司去。喬東清本就忙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想回家休息下,還要被拉著交代問題,煩不勝煩,吵了幾次后,就干脆睡在了公司。
徐紅娟坐立難安,如此下去,自己的婚姻早晚有一天要散架。幾天后,她找閆桂梅商量解決辦法,閆桂梅煽風點火地說:“男人都是一樣的貨色,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干脆教訓一下劉兆萍,讓她不敢糾纏喬東清,否則這事防不勝防……”在小姨閆桂梅的慫恿下,徐紅娟也決定教訓一下劉兆萍。
2018年4月8日晚上,劉兆萍從外面開車回家,把車停在地下車庫后,從樓梯步行回家,剛上二樓,守在樓梯口的閆桂梅和徐紅娟一下沖過去,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瓶硫酸潑向劉兆萍,劉兆萍凄厲地慘叫起來,閆桂梅和徐紅娟則拉低帽檐,匆匆逃離。鄰居聽到呼救聲,出來一看,見劉兆萍捂著臉龐,痛苦倒在地上抽搐,嚇得趕緊報警并呼叫救護車。劉兆萍被送到鄭州市第四人民醫院搶救,雖然脫離生命危險,但臉部大面積燒傷,造成嚴重毀容。
鄭州市公安局調取了小區的監控錄像,很快查明閆桂梅和徐紅娟是作案者,并迅速將兩人逮捕。經過審訊,閆桂梅和徐紅娟均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案發后,喬東清震驚萬分,沒想到妻子僅憑小姨的無端猜疑和子虛烏有的證據就斷定自己和劉兆萍有“婚外情”,而且竟會愚蠢到被閆桂梅騙得團團轉,鋌而走險犯罪傷人。他追悔莫及,覺得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了妻子的不信任。不管將來如何,他都會等著妻子出來。另一方面,他對劉兆萍采取積極救治,希望得到劉兆萍的諒解,為妻子減刑。目前,此案正在進一步審理之中。
[編后]徐紅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最終猜疑讓她走入歧途。而攪起這一切事端的卻是自己最親最信任的小姨。閆桂梅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無中生有,顛倒黑白,最終也落個牢獄之災。如果,親戚之間都能坦誠相待,少些利益算計,設身處地地為對方好,又豈會落得悲劇收場?
編輯/呂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