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 舞 舞

◎ 尤 今

凌晨兩點，在哈瓦那的一家夜總會，樂隊開始演奏了。衣冠楚楚的男士和衣著性感的女士，在舞池那一柱柱璀璨的燈光里，失了魂魄般地舞，舞舞舞、舞舞舞，舞出了滿池的乳波臀浪，舞出了滿池的誘惑挑逗，熱烈而又熱情，奔放而又狂放。到了凌晨三點，他們還是不知疲倦地舞，舞舞舞。而這天是星期二，難道他們明早不必上班嗎？我茫然了……

在古巴南部城市圣塔克拉拉（Santa Clara），周末，早上十一點我到市中心去逛，遠遠地便聽到樂聲震天。走近一看，有樂隊在演奏，音符如酒，滿街的人都被灌得醉醺醺的，大家使盡渾身解數舞呀舞，舞得不知自己姓啥名誰。我注意到有對小童，頂多只有四五歲，也拼命地扭腰擺臀，舞出了一種全然不屬于他們年齡的性感。

晚上的廣場上，人們又在瘋狂地跳舞，有個年輕的媽媽沒有舞伴，便對著坐在嬰兒車里那周歲小兒輕緩地舞著，進退轉折地舞呀舞。周歲小兒仰頭看她，也手舞足蹈地回應。舞蹈，成了母子之間最默契的語言。

來到聯合國列為文化遺產保護區的古城特立尼達（Trinidad），音樂的氛圍就更濃厚了。準確地說，這個樂聲處處的城市就好像是以音符鑄造而成的。

一日，我看到一個拾荒的老婦，她的雙手伸進垃圾桶里尋寶，腰部和臀部卻隨著廣場傳來的音樂不斷地扭呀扭的。在這一刻，她忘了身上的邋遢與臭味，忘了生活的艱辛與困苦，音樂是她的忘憂草。

當天晚上，我看到一個年過八旬的老嫗獨自上夜店，樂聲一起，她便站在桌畔，以優雅的舞步來回旋轉。在這一刻，她忘了年齡，忘了因老邁帶來的病痛，音樂是她的伊甸園。

有人說，在古巴，音樂就像河水一樣地流淌，這話可一點兒也沒錯。風靡拉丁美洲加勒比海的音樂薩爾薩舞曲（Salsa），便起源于古巴。有趣的是，Salsa在西班牙語的意思是“醬”，泛指一種用番茄醬、辣椒、洋蔥和蒜頭混合煮成的醬料。而Salsa這種音樂，正適合于“五味雜陳”的街頭舞蹈。

一位旅居古巴多年的中國人說得好：“古巴人是窮開心的一群人，盡管生活貧困不堪，他們卻笑口常開。每回聚在一起，他們不是沒日沒夜地唱歌跳舞，便是不停地說著各種自我挖苦的笑話，笑得東歪西倒，活得很快樂，快樂得很盡情！”（摘自《一路驚喜：尤今環球游》四川人民出版社 圖/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