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
上海小學二年級語文課本中,《打碗碗花》一文里的“外婆”全部被改為了“姥姥”,隨后在網絡上引發“方言”爭議。上海市教委隨后公布關于小學語文教科書“外婆”改“姥姥”一事的處理意見,責成上海市教委教研室會同上海教育出版社迅速整改,向作者和社會各界致歉,并與作者溝通,將文中“姥姥”一詞恢復為原文的“外婆”一詞,同時依法保障作者權益。
在漢語中,“外祖母”一詞早在先秦典籍中就已出現,“外婆”在唐代即已經用來稱呼媽媽的媽媽,這在《太平廣記》中經常見到。按照現存史料,用外婆稱呼外祖母,首見于唐朝。僧人釋道世在其所著《法苑珠林》中,有句話是:“我是汝外婆,本為汝家貧,汝母數從我。”至明清時期,用外婆稱呼外祖母,已頗為常見。如《二刻拍案驚奇》中有:“所以這日鳳生去望樓上,再不得見面。直到外邊去打聽,才曉得是外婆家接了去了。”
而姥姥這個稱呼,更多的是對老年女性的一種泛稱。《金瓶梅》中,潘金蓮的母親潘姥姥,潘金蓮說一,潘姥姥說二,總是對著干,矛盾中見統一。第七十八回,潘金蓮過生日,書中寫:“只見小玉走來說:‘俺娘(指吳月娘)請五娘(指潘金蓮),潘姥姥(指潘金蓮的媽)來了,要轎子錢哩。”類似的,還有《紅樓夢》中的劉姥姥,賈府上下,上至老邁年高的一家之主賈老太君,下至賈赦、賈政,各房夫人,乃至寶玉、黛玉、寶釵,甚至丫環、婆子,一律稱呼她為劉姥姥。由此可見,在那個時代,姥姥并非特指媽媽的媽媽,而是對老年女性的泛稱或尊稱。
清朝,劊子手的稱謂令人意外,當時年紀最大、資歷最長、手藝最好的,領頭的那個劊子手被叫成姥姥,依照資歷和手藝,在姥姥手下分別稱為:大姨、二姨和小姨。而碰上秋季死刑集中的時候,在冊的劊子手人手不夠,也會雇用幫工,幫工被稱之為外甥。
到了明朝,才有用“姥姥”稱外祖母的例子出現。如宛平知縣沈榜在《宛署雜記》中所記:“外甥稱母之父曰老爺,母之母曰姥姥。”清朝小說中也有,如《飛龍全傳》里:“姥姥,你果然是我的外祖母,我便是香孩兒趙匡胤。”“姥姥”在漢語里的意義比較多,有“老婦人、老女仆、接生婆、外祖母、消息人”的意思。而在現代漢語里,“姥姥”的語義范圍則相對較小,現在通常用的是“外祖母”這個義項。相比之下“外婆”的意義比較單一。在《現代漢語詞典》中只有“外祖母”這一個義項。
外公外婆的由來也有很多典故。相傳春秋時期,晉國公子重耳在國內遭受排擠和迫害,流亡秦國,他姐夫秦穆公以至親禮遇收留了他。后來,晉國政治穩定,重耳要回國即位。他的外甥、后來的秦康公,非常隆重地將舅舅送到渭陽。后世便用“渭陽之情”來表達甥舅之間的深厚情意,用“渭陽”指代舅舅,舅舅家就是“渭(陽)家”。于是,外婆自然就稱作“渭婆”,外公就稱作“渭爺”了。
歷史上,曹操威逼劉協立其女曹節為皇后。后來,劉協的大舅子曹丕逼迫劉協禪讓帝位給他,封劉協為山陽公,居住山陽城。歷經滄桑的劉協倍感世態炎涼,人生如夢,超凡脫俗,大徹大悟。劉協遠離政治,一心融入民間,利用在皇宮中學過的醫術,和皇后曹節一起懸壺濟世,醫治百姓。他從云臺山上挖下來的中草藥從不收費,扎針、艾灸、拔罐、刮痧都不要錢,只有對購來的藥物才酌收成本。山陽(今焦作)的老百姓稱劉協為“大人”,改稱皇后曹節為“美人”,尊他倆為父母,簡呼其為“大”“美”。久而久之,民間通呼,尊父親為“大”,尊母親為“美”。直到今天,焦作農村五十歲以上的兒女稱呼父母為“大”和“美”的,仍比比皆是。劉協和曹節所生的兒女應叫曹操為外祖父。因曹操被封為魏公,所以焦作民間效仿曹節兒女的叫法,把外祖父呼成“魏公”,把外祖母呼成“魏婆”,蔚然成俗,諧音演變成了“外公外婆”,一直流行至今。
用外婆稱呼外祖母的時間,遠遠早于用姥姥。同時,姥姥一詞還長期被用來稱呼老婦人或接生婆等,而不專指外祖母。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