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終將逝去的青春，原來是真的

顏承佑

如果有人間你：你能說出幾個美國總統的名字？那么，里根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許多人的答案里。羅納德，威爾遜，里根是美國一位傳奇總統，他原本是好菜塢演員，后來棄藝從政，1980年當選美國第40任總統，并在1984年獲得連任。他提出了著名的“星球大戰”計劃，不僅促進了美國科技的大發展，而且通過軍備競賽拖垮了蘇聯，從而結束了長達近半個世紀的冷戰。就是這樣一位具有傳奇色彩的總統，卻不幸成為了“阿爾茲海默癥”患者。阿爾茲海默癥，又稱為老年癡呆，病人往往表現出記憶障礙、失語等一系列特征。患病初期，里根每天還能夠鍛煉，經常打高爾夫球，并在安保人員的陪同下沿海灘散步。但隨著病情的加重，里根不僅不會說話、步行，不能自己吃飯，甚至連自己的妻子南希都不認識了。他整日臥床，需要家人不問斷地悉心照料，2004年終因病情加重而去世。

科學研究發現，阿爾茲海默癥，最先損傷的區域是人類大腦中的海馬體。海馬體位于腦顳葉內，每人有2個，分別位于左右腦半球，由于形狀彎曲似海馬而得名。

20世紀初至今，科學家們對海馬體做了豐富而細致的研究，發現海馬體承擔著記憶和空間定位的作用。神經科學研究早期，人們普遍認為在出生前，大腦就停止產生新神經元了。然而在20世紀60年代，來自麻省理工學院（ MIT）的科學家們發現，成年小鼠依舊可以形成新的神經元；到了80年代，洛克菲勒大學的費爾南多教授團隊進一步發現，嗚禽（雀形目鳥類，種類繁多，善嗚叫，由鳴管控制發音）的大腦在成年后也可以產生新的神經元。這些發現激發了科學家對成人大腦是否會有新神經元產生的濃厚興趣。如果大腦的神經元可以不斷更新，特別是負責記憶功能的海馬體的神經元可以更新，那么阿爾茲海默癥就有治愈希望啦！

然而，就在科學家滿懷希望的時候，2018年3月7日，發表在國際頂尖學術期刊《自然》雜志上的一篇文章，似乎撲滅了科學家們的希望——研究人員發現，人類海馬體的神經元在童年時就停止更新了！這項研究團隊的負責人是來自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阿爾瓦雷斯教授，而他曾經是費爾南多教授的博士生，他協助費爾南多教授闡明了成年鳴禽大腦中神經元產生的機制。

幾年前，阿爾瓦雷斯教授團隊研究了一個保存完好的成人大腦樣本，并在其中幾個區域發現了一些新生的神經元，但在海馬體中卻沒有發現。為此，他們又分析了59個遺體捐贈者的海馬體樣本，年齡跨度從新生兒到六七十歲的老人。研究人員首先利用能夠標記不同細胞類型的抗體，對海馬體樣本中的神經元干細胞、神經元祖細胞、新生神經元以及成熟神經元進行標記，同時測算它們的數量。為了確保研究的準確性，研究人員還使用高分辨率的電子顯微鏡來確認這些細胞的形狀與結構。根據這些細胞的數量，就能夠推斷出不同年齡的大腦里神經元的變化情況。

研究結果讓人大感意外——在新生兒的大腦樣本中，每平方毫米的新生神經元為1618個。但在不久之后，這一數字就出現了斷崖式下跌。1歲嬰兒的海馬體樣本中，新生神經元的密度只有原來的1/5；7歲兒童海馬體中新生神經元密度只有1歲嬰兒密度的1/23；到了青春期早期，新生神經元的數目已從新生兒的平均每平方毫米1618個下降到了2.4個；而在17個成人的海馬體樣本中，研究人員沒有發現任何新生神經元的跡象！根據實驗結果，研究人員表示，海馬體的新生神經元數量在出生后開始減少，成年后幾乎沒有新的神經元產生了。當然他們也謹慎地指出，沒有觀察到新神經元產生，不代表成人海馬體中完全不可能產生新神經元。

這項研究雖然給了阿爾茲海默癥的治療一記重擊，但或許可以解釋為何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我們的學習能力和記憶力會不斷下降。從腦科學的角度來看，青春確實是不斷消逝的，也讓我們意識到了時間的殘酷。但如果我們在我們海馬體的神經元完全不能更新之前，讓它更多地發揮一些作用，去多讀一些書，多學一些知識，抓住“大腦青春”的尾巴，那么也許我們就不會在成年以后唏噓“逝者如斯乎，不舍晝夜”，也不會時不時低聲吟唱“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