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風
摘 要:20世紀以來,伴隨著女子學校的出現、男女同校的實現,民國山西女性教育經歷了從無到有,從非主流到主流,由弱變強的三次突破,推動了女性教育主流化發展。然而,這一過程并不是一蹴而就、一帆風順的,它經受著地域的限制、封建陋習的束縛、守舊人士的重重阻礙,在多重因素的干擾下,致使女性教育主流化過程中仍存在一些困境。
關鍵詞:民國山西;女性教育;主流化
中圖分類號:K2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8)05-0133-02
20世紀之前,女性被排除在國家教育之外,處于邊緣化、異化的狀態,而自女子學校產生開始,山西掀起了一場女性教育主流化運動,女子學校數量和規模日益壯大,男女同校,實現了受教育權的性別平等,而女子政法學校、干部培訓班的創辦,也使女性在政治上有了話語權。
一、女性教育主流化的內涵
主流化是指逐漸發展成為社會主流的過程,本文將這一詞語嫁接到女性教育研究中,意在揭示民國前期山西女性教育發展的歷史事實。然而這一研究需要建立在清晰的概念界定的基礎上,因此有必要對“主流”“主流化”兩詞語的內涵進行論述。
(一)主流
查閱相關資料,發現學界對“主流”概念的界定主要有兩層,一層是指在事物發展中起主導作用的一個方面,是指在所有事物中,影響最大的,超越其他事物的唯一一個方面。另外一層含義是指事物發展中根本的、基礎的部分,它對社會發展具有巨大的推動作用,廣為人們認可和接受。它并不是唯一的一個部分或是超越其他一切事物而存在的,只是由于其覆蓋面廣、有規模、有影響力、受眾群體多,而成為社會的一個主體或重要方面。筆者在文章中使用的“主流”則是第二種定義,是指某一事物由于其發展的影響力大,受眾面廣而被大眾所接受,成為推動當時社會發展的重要一部分。
(二)主流化
“主流化”這一詞語來源于英文的“mainstreaming”,是指發展成為主流的一個過程。基于對“主流”概念的界定。“主流化”是指在發展過程中經過激烈的沖突和沖破層層阻撓而逐漸被大眾接受和認可的過程,是一事物由非主流、邊緣化逐漸發展成為大眾化、普遍化的過程。而“女性教育主流化”在此文中是指民國前期山西女性教育由無到有、由非主流到主流、由貴族下移到平民、由弱變強的一系列嬗變過程。
二、民國山西女性教育主流化的歷史進程
山西地處中國內陸地區,這樣的地理環境造就了閉塞落后的社會形態,又因歷史悠久,封建傳統觀念早已在人們頭腦里根深蒂固。在民國之前,山西女子深受“三從四德”的束縛,不曾有過正規的女子教育,據《山西民眾教育》中記載:“光緒年間,山西晉報局總辦程守清在上山西巡撫遵擬白話報并演說簡章的稟帖里說,山西省不識字的人占全省人民的90%,而婦女則基本上全是文盲。”[1]可見當時女性教育處于邊緣化地位。同時,20世紀以前的山西,纏足現象“向來較他省為甚”,并且有“從來小腳說山西”之譽。纏足作為一個病態的社會風尚而被大家認可和推崇,對女性身體的教育也以“纏足為美”,許多女性為了迎合社會的審美需求而接受了這種畸形教育,長期遭受著身體的折磨,使女性教育走向異化的邊緣。
而20世紀以來,山西女性發起了向主流化教育進軍的運動,在這短短20多年的時間里,女性教育實現了從無到有、由弱變強,由少數到大眾的跨越式發展,最終逐步匯國家教育的主流中去。
(一)從無到有:女子學校的出現
在近代西學東漸的浪潮中,教會女學逐漸興起,并隨之傳入地處內陸的山西,由此揭開了山西女子學校教育的序幕。民國前期,教會女子學校的數量不斷增多,各個流派紛紛創辦女子學校廣泛吸收教徒。在教會創辦的學校中,女子小學數量最多,且逐年增加,據統計,民國9年,全省女子國民學校的數量有21所,學生591人,女子高等小學有5所,學生1 067人,而到了民國十二年,幾乎每個縣區均設有教會女子小學,其中國民學校的數量已達到37所,是1920年的三倍。而教會女子中學、教會女子師范學校數量相對較少,且水平較低。教會女子學校的創辦為閉塞的山西帶來了一絲新氣象,開創了女子接受教育的先河,為之后女子學校的創辦提供了參照。
民國前期,全省女子小學教育穩步發展,學校數、學生數、教師數以及經費均有增加,呈現出一片欣欣向上之景。特別是1917年閻錫山總攬山西大權,開始整頓教育、重視女學,女子小學的數量迅速壯大,教學上有了質的飛躍,一度躋身于全國前列。女子小學主要有女子國民學校和女子高小,而以女子初小數量最多。據統計,民國九年,女子初小共計3 173所,是民初女子學校數量的15倍,時至1923年,女子初等小學教育繼續發展,初小共計4 288所,達到歷史最高水平。幾乎每一個縣、區至少設立女子初小,有的縣區甚至高達一百多多所,如高平縣有181所。而女子高等小學也有了不同程度的發展,特別是在山西省政府在頒布了《山西省施行義務教育規程》之后,對女子高等小學的發展也進行了規劃,自此女子初等教育沿著正規化、合法化的路徑前進。
山西省自辦的女子中學到20世紀20年代才開始出現。1922年創辦的育德女中,是當時唯一一所女子中學,共招收女學生73人。而1925年,是山西女子中學擴充的一年,女子學校新增了兩所。據《山西省第十次教育統計》記載,民國十四年,太原相繼成立了尚志女中和光華女中。民國前期,女子中學雖然起步晚,數量少,但是師資相對較為充足。據統計,民國十四年興建的兩所女中,共有教師28人,學生206人,這樣平均每7名學生能分配一名教師。除了師資充足以外,女子中學的經費也很充足,學校校舍、教學設備亦很完備。
(二)從非主流到主流:男女同校的實現
男女并軌是對女性角色重新定位的必然結果,為女性教育真正融入國家主流教育提供了可能。民國成立之初,國人自辦的學校中,男女分開辦校是一種普遍現象。直至1919年在太原召開的“中華民國”第五屆全國教育會,會上提出“國民學校,男女應絕對共學。”至此男女并軌在制度上得以確立下來,各地紛紛掀起了男女同校運動。
在近代山西,男女同校經歷了初等、高等、中等教育階段相繼推進的過程。男女并軌最早在初等教育中實現。20世紀20年代開始男女小學合校辦理,但當時男女同校程度很低,大多名不副實,甚至許多小學在男女合校不久又分開。直至督學視察山西各縣要求男女合校辦理之后,男女同校才真正落實到各個學校。
大學男女同校雖然較早提出,但過程卻異常艱難,直到1925年10月宣布開放女禁,實行男女同校。之后女學生的數量逐年增加,到1935年,山西大學女學生的數量已占到15%。山西大學首開女禁,掀起了大學男女同校運動的浪潮,此后越來越多的高等學校開始招生女學生。山西省立法學院、立并州學院、川至醫學專科等私立學校也開始招收女生,越來越多的女性開始接受高等教育。
而與此同時,中學也掀起了男女同校運動。1925年以后,省內多所中學開始招收女學生。其中私立學校成為男女同校的先鋒,如友仁中學、新民中學、成成中學、三晉中學、并州中學以及平民中學等。之后越來越多的中學相繼開始招收女學生。男女同校運動促使社會更加關注女性群體,使男女兩性站在相同的軌道上接受教育,推動了近代山西一批女性群體尋求教育平等和自我解放,也為近代女性教育主流化運動提供了保障。
(三)由弱變強:現代女性的誕生
隨著女性獨立意識的覺醒,他們紛紛吶喊:“本來男女都一樣,男人有什么權利,女人也應該有什么權利。男人能學到的本領,女人也一樣能學到。[2]”許多知識女性要求擁有與男性同等的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獲得自己在政治上的話語權。民國前期山西省通過開設干部學校、干部訓練班等形式培養了一批優秀的婦女干部,畢業之后,多數成為基層的領導干部,積極參與政治生活。如1927年創辦的育德學校,旨在補充女性政治及法律學識,故設女子法政速成學校,學習10個月,教授法政簡明各科,注重實用,原理從略,以便速成,為將來備用。之后專門的干部學校的數量日益增多,據記載,到1937年“三八”節前,據11個縣不完全統計,共開辦了婦女干部訓練班33班次,培養了624名婦女干部[2]。許多婦女干部參加村選,同時她們積極參加村選培訓班,學習《村選條例》,各縣區掀起了女性參政的高潮,參加村選的女性人數占半數多。通過對女性的政治教育,培養了一批獨立自主的現代知識女性,加速了女性教育主流化進程。
三、民國山西女性教育主流化的困境
在女性教育主流化過程中,女性教育經歷了由無到有、男女同校、由弱變強的發展,這三次跨越式的突破使近代山西教育取得了驕人的成就,甚至一度躋身于全國前列,成為模范省。然而,這并不是一個一帆風順、順其自然的過程,它經受著地域的限制、封建陋習的束縛、守舊人士的重重阻撓,在多重因素的干擾下下,致使女性教育主流化過程中存在一些困境。
首先,盡管近代山西教會、政府以及開明人士一直企圖打破封建陋俗,禁止纏足,對女性進行正確的、人性化的女性身體教育。然而這確是一個異常艱難的過程。廣大農村婦女仍然接受著這種畸形身體教育,據當時《中央日報》的報道,山西省15歲以下的女孩纏足的還有32萬2千余人。直到30年代,纏足陋俗依舊還很有市場。盡管民國時期山西省政府努力廢除封建舊俗,對纏足婦女實行重罰,并:“如再有幼女纏足者,及十五歲以下女子不解放的,一經查出,定是照章重罰,決不寬容”。但這卻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民間纏足現象的普遍,女性身體教育的缺失。
其次,隨著女子學校的出現,女性教育在數量和質量上都有了飛躍式發展,但仍存在一些不可忽視的問題,阻礙了女性教育主流化進程。據1933年督學視察報告中記載,當時女子學校普遍存在一個問題:學生年齡分布不均、差異過度,在教學方面,仍然采用舊教學方法,照書講解,殊欠生動。在課程方面,靈活性較差,沒有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當時的省立學校尚有未按標準辦學的現象,可想農村女性教育的問題更為嚴重。
再次,民國前期,山西女性教育取得了三次突破,然而女性教育主流化的進程仍沒有結束,兩性差別依然存在。由于封建思想、生理差異等因素影響,女性受教育的阻力多于男性,社會觀念、地理環境、城鄉差別、家庭背景等各種因素使女性教育在質量上與男性均有所差別。據記載當時有些學校不僅禁止女生上體操課,而且不準女學童登臺演唱與排隊游行。可見山西較牢固的封建觀念在短時期內完全消除,在對兩性重要性的度量中,社會的稱仍然無法持平。
參考文獻:
[1]傅葆珠.我國文盲人數之謎[J].山西民眾教育,1936(3).
[2]山西省婦女聯合會.晉綏婦女戰斗[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