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

周雨欣

練舞室里傳出了“一、二、三、四……”播報員般清脆的聲音，這聲音節奏分明卻又夾雜著幾分冷漠。

這是紅葉鎮唯一的一個舞蹈培訓班，卻也是最嚴苛、淘汰率最高的芭蕾舞培訓班，鎮上的女孩若想在舞蹈上出人頭地，必須經過這里魔鬼般訓練的洗禮。

在這群女孩當中，有一個叫丁漾的，在這個高手如云的團隊中，她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生。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每次練舞時都會戴著一個黑色的蝴蝶形狀的面具。有的人覺得她十分做作，看她不爽；有的人覺得她有難言之隱，沒再過問，直到有一天……

“來，現在大家根據我敲擊的節奏練一遍《天鵝湖》的第一樂章。”悠揚的音樂響起，優雅的踮腳、旋轉不斷展現了出來。已經連續跳了三個小時的女孩們顯然有點力不從心，但擊鼓聲愈來愈急促，她們絲毫不敢懈怠，凝聚在臉頰的汗珠隨著旋轉的身姿飛灑出去。再累也不能放棄，她們的目標是躋身舞蹈家的行列。

“二行二列，手臂彎曲的弧度不夠。四行三列，你的節奏快了……”舞蹈老師火眼金睛般地指出了不足。訓練依舊繼續。“啪”的一聲，三行一列的女孩停了下來，接著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射過來。

“長得這么丑，怪不得戴面具。”

“就她這樣，還好意思當白天鵝……”

女孩們都在小聲嘀咕著。

丁漾撿起地上的面具，低著頭，一聲不吭。

“我說停止了嗎？繼續，繼續。”舞蹈老師迅速化解了尷尬。

午休時間，練舞室異常寂靜，沒有刺鼻的汗臭味，沒有急促的鼓點聲，只有一個落魄孤單的背影，手里攥著一個黑色面具，落寞地走向一旁的鏡子。

丁漾呆呆地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丑陋的面容只能讓她倍感失望甚至傷心，她想放棄。

“一名優秀的芭蕾舞者令人驚艷的是她每一個精準到極致的舞蹈動作，每一次的抬腿、旋轉、跳躍都要達到完美，而不是她的面容，當你做到了這些，沒有人在乎你的容貌。既然做不了白天鵝，就做一只黑天鵝，一只傲然獨立、高貴冷艷、涅槃重生的黑天鵝。”舞蹈老師看著鏡中抽泣的丁漾，嚴肅認真而不帶一絲憐憫地說。

是的，就做一只黑天鵝。扔掉面具，黑天鵝用加倍的努力，展示自己獨特的舞姿、優美的身段、高雅的旋轉跳躍……老師微微頷首。

幽藍色的燈光照著舞臺，白天鵝們上場了。不，還有一只黑天鵝，她的每一個舞步，每一個手勢，每一次旋轉都像天鵝般優雅，她是丁漾，一只不再戴面具的黑天鵝。她在純凈明麗的水面上嬉戲、飛翔，在廣袤無垠的天宇間自由翱翔……國家大劇院座無虛席，鴉雀無聲，繼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幾年后，丁漾成為了世界著名的芭蕾舞者。她依舊會受到許多人對她長相的質疑，但她總是淡定有力地回擊：“我是一只黑天鵝，接受所有的完美和不完美。”

點評

本文的匠心在于情節的突轉。從戴著面具到扔掉面具，“黑天鵝”完成了從掩飾缺憾到直面缺憾的華麗轉身。她正視了自己天生的不完美，進而也實現了后天的完美——獨特的舞姿、優美的身段、高雅的旋轉跳躍……至此，一只傲然獨立、高貴冷艷的黑天鵝涅槃重生。而促成這一轉變的是她的舞蹈老師，她不僅是她的技術指導，更是她的人生導師。合適的身份、得體的語言，讓文章情節的突轉既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評分

基礎等級37分+發展等級17分=54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