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嵚
南宋剛開國就被打沒了半壁江山,浴血抗金好多年,卻在收復山河的大好機會下甘愿冤殺良將岳飛換和平。然后,南宋就是稱臣送錢,其間的幾次北伐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空有東南富庶大地,卻一百年來窩囊到底,直讓后人發出聲聲嘆息。但這段窩囊歷史里,最讓人嘆息的是:不缺良將不缺錢的南宋,偏偏北伐不給力。如果細看南宋的歷史,答案或許呼之欲出:腐敗。
這就不得不提宋高宗。
宋高宗一輩子出名的錯事很多,不出名卻后果極其嚴重的,就是他對官員貪污腐敗的縱容。宋高宗在位時,南宋的官員幾乎到了“循良者十無一二”的地步。這從宋高宗的御用醫生王繼先身上就可窺探一二。
王繼先憑著一手高超醫術深得宋高宗寵信,從此作威作福,逮著機會就狠撈錢,單是在臨安的豪宅就占了數百家民居。他十年如一日的貪污,積起巨額財富,以至于東窗事發時,家中僅貨物就價值數千萬錢;專用的私人海船比南宋軍隊的戰艦還大;田園奴婢更是不計其數。一個宋高宗的御用醫生都這樣富可敵國,南宋其他官員的腐敗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比起南宋開國時就上行下效的貪污風氣,南宋后來越發流行的還有“饋送”風,即官員們用公款請客送禮。這種慷國家之慨的風氣,其實在北宋時期就比較普遍,不過北宋官員辦這件事基本還是偷偷摸摸,一旦被人揭發,都會深感羞恥。南宋官員卻是相當想得開,從南宋中期開始,“饋送”就成了官場上的常例。朱熹的《朱子語類》記載,南宋當時大小衙門基本都會從公款里留出一筆開支,用于迎來送往。只要官員往來,他們基本就是五千貫、一萬貫的送禮。不過事實證明,朱熹的這個估算,只能說是“限制了想象”。據記載,揚州這樣的大城市,每年額外留出的“饋送”公款就有12萬貫之多,這其中還不包括公款招待之類的費用。比如官員間送酒,每年都要送五六千斤。官員間的請客宴會,一頓飯就要花費上千貫錢。
如此巨額的開銷,錢從哪里來?當然還是落到百姓頭上。值得一提的是,南宋與金和議,理論上說,可以休養生息。但由于吏治腐敗嚴重,官府開支暴增,致使百姓“休養生息”時,繳稅卻比宋金戰爭年代還要多。南宋百姓除了交正稅,還要交“經總制錢”“面錢”等上百種稅。南宋的地方官更是百年如一日“惟財賦是念”,就盯著讓百姓多交稅了。
而南宋自宋高宗年間起,由秦檜主持的“經界法”,更堪稱坑錢大招。宋金和議后,秦檜打著“休養生息”的幌子,推出號稱減免田賦的“經界法”,實際操作起來卻步步是套路,里面“暗增民稅七八,故民力重困,餓死者眾”。
這樣的南宋在一百多年里,就這樣被腐敗侵蝕了肌體,一代代文恬武嬉,變著花樣“愛錢”,直到把“富庶”的南宋徹底掏成元朝南下時可憐的空架子。縱是仁人志士望眼欲穿,又有多少戰斗力?如此情景,岳飛那句擲地有聲的豪言“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不患天下不太平”,更像是對南宋的一種無聲諷刺。
(摘自《百家講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