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第一場雨（組章）

蔡黃平

秋，是一口深深的井

秋天的第一場雨之后，相思的影子突然短了許多。

風，吹起金黃。大雁飛出的路，緊握著遠方的青綠。一個眼神眨過，你，還有多少心事可以讓我收獲？

天空湛藍。藍得嗆人。不小心滴落的眼淚只有兩種選擇，要么寫下斷腸天涯，要么就向湛藍的更深處繼續尋夢。

遠行南方，淹沒在翻滾的金色海洋，不知何處是岸。容不得呼喊，容不得掙扎。梯田之上的梯田，層層地將目光壓縮成貪婪。始知，秋，原來是一口深深的井。井有多深，秋，就有多深。

終因疑惑于秋的色彩。無從說起，思念是什么顏色。

我有自己撐夢的長篙

隨影子堅強地向南方走去。不是孤旅，是放飛。

雨，從天而降。冰涼，是舊時的記憶。你，是否會在老家的晨霧中恍然大悟，昨夜的夢，終于沒有將距離潮濕。

一條短信，在我按下相機快門的瞬間傳來，問候與風景，同時在我的底片上曝光。牽掛，成了我南行唯一的風景。

天高云淡，一抹紅霞劃過，雁陣驚寒。沉默寡言的古鎮被一群陌生的攝客驚得大呼小叫，殘缺的羞色就這樣被一搶而空。而我什么也不要，瀟灑地仿效徐志摩的姿勢，揮揮自己的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在秋的另一頭，我有自己撐夢的長篙。

我只為賞秋而來

一杯速溶咖啡，一本舊版《宋詞》。斜倚于獅子巖的小軒窗前，聽風梳漣漪，聽霧鎖朝暉。我只為賞秋而來。

誰的影子重疊在隔岸的樹叢，將秋天的臉漲得通紅？是誰，將融金的霞光打落一地，敲得霧靄叮當直響。

可又是你，錯搖秋夢成秋涼。一半是柔情，一半是刁頑。

自此明白，愛，一半是秋的金黃，一半是秋的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