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潔
對普通中國人來說,今天的馬云幾乎可以用“獨一無二”來形容——他如日中天的事業、中國企業家中罕見的國際影響力、“洗腦包”一樣的口才和金句,還有帶著淡淡口音卻簡潔有力的英文。
男性為人處世的標準,西方叫紳士,東方稱君子。對中西文化都有涉獵的馬云,似乎也打通了行事之道的“任督二脈”。筆者在各種場合見到的他都是相似的:簡單的著裝、內斂的表情,不說話時帶著幾分謙謙之風,就像他一直癡迷的太極拳所散發出的哲學味道。就連他遞給記者的名片上,也只有兩個大字“馬云”,前面沒有任何頭銜——也根本不必加。
馬云的好口才眾所周知,但在筆者看來,他的演講風格并非滔滔不絕的氣勢,而是打動人心的說服力,感情豐富而不做作,闡述充分而不啰唆,讓聽者感到真誠和坦率。
今年4月,馬云在日本早稻田大學演講時,被一位男生問了如下問題:“您覺得食用蟋蟀這個想法怎么樣?這是不是一個解決食物危機的途徑?”座無虛席的現場一片嘩然,馬云卻認真地表示了肯定,“這個年輕人在試圖解決未來的問題,這是巨大的社會責任”。同時,他也坦誠地表示:“吃蟋蟀的問題我還沒有想過……我可以把昆蟲當寵物當伙伴,但不是當食物……蝦算昆蟲嗎?算的話(吃蝦)還行。”
無論多么刁鉆的問題,馬云都能一一化解。除了一流的應變能力外,東方文化講究的“君子氣度”想來也能幫他消解外界的戾氣。還有那段為人師表的經歷,不僅為他的創業譜寫了序曲,也為他的處事風格打下了烙印。
時間追溯到1988年,馬云從杭州師范學院(現杭州師范大學)外語系畢業,進入杭州電子工業學院(現杭州電子科技大學),成為一名英文教師。他講課從不照本宣科,因此深受學生歡迎,還被評為杭州高校“十佳英語教師”之一。
在宣傳報道中,馬云有兩次創業,第一次是創建網絡公司“中國黃頁”,幫助國內企業尋找海外客戶,第二次就是阿里巴巴。其實他的創業還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時候——1988年剛畢業不久,他就在西湖邊上發起了杭州第一個英語角,在這里他認識了許多朋友,也接了不少翻譯的工作。幾年后,馬云帶領幾位退休教師和自己的學生,用入股的方式成立了“海博翻譯社”。
1995年,馬云第一次去美國,住在朋友比爾·阿霍位于西雅圖的親戚家里,而阿霍正是他在西湖邊結交的朋友。阿霍的女婿斯圖爾特·特拉斯蒂,當時經營著VBN公司,是美國首批互聯網服務提供商之一,馬云從他的口中第一次聽說了互聯網。回國后,馬云果斷地把翻譯社送給了一名學生,自己全身心投入了互聯網創業。
在追逐夢想的賽道上,馬云在很長時間里都處于第二梯隊。21世紀之初,馬云被大眾起了一個“外星人”的綽號,所指的卻并非他的才能。當時的電商行業還沒有興起第三方支付平臺,消費者對商家半信半疑,交易量遠非今日的規模。那是門戶網站的時代,是微博崛起的前夜,馬云前面有張朝陽、丁磊,左右擠著李彥宏、馬化騰、周鴻祎,后面還有大批準備沖上沙灘的“后浪”。然而幾番大浪淘沙過后,今日笑傲群雄的是當年并不太起眼的阿里巴巴。
馬云憑什么?
有才華的人很多,有情懷的人也很多,馬云的特殊之處在于能讓才華為情懷服務,能將理想融入現實。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吸納英才的能力。1999年,蔡崇信為馬云搭建阿里巴巴公司結構時驚訝地發現,馬云幾乎把所有創業伙伴都列為了股東,這讓蔡崇信深感震撼:“馬云的心態是開放的,是與人分享的。我真心佩服他。”
格局大、眼光遠、會做人,彌補了馬云不懂技術的劣勢。“中國黃頁”失敗后,他很快抖擻精神,帶“十八羅漢”再造宏圖;在被無數投資人拒絕、阿里巴巴瀕臨破產時,他不屈不撓地去日本求見孫正義,等了兩小時,說了6分鐘,拿下2000萬美元。
馬云曾說:“我們要習慣被拒絕,即使是現在的我。我在找工作的時候被拒絕了30多次。去肯德基應聘,24個人收下了23個,我是唯一被拒絕的;我去考警察,5個人招4個,我又是唯一被拒絕的;后來我申請哈佛,被拒絕了10次。”
難怪有人說:別人是天生麗質,馬云是天生勵志。與那些純粹的“忽悠型企業家”不同,馬云不是空口許愿,他的夢想背后是持之以恒的決心和毅力,更有準確的判斷力,能把愿景變成現實。
馬云說過:“君子未必可以成為大老板,但是做成大老板的人一定是君子。”君子講求“慎獨”,即無人監督時能自我約束。經營企業如修煉武功,要經過日復一日的勤學苦練、摸爬滾打,才能找到“正道”,從他律走向自律。做事如同做人,投機取巧、走捷徑終究難成大器。正因如此,阿里巴巴的科研機構叫“達摩院”,這是武俠小說中的武學研究機構,代表了修為的最高境界。在馬云看來,搞科研和做企業一樣,需要精進、執著和專注的精神。他顯然想借這個名字表達自己“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情懷。
從1988年到2018年,馬云詮釋了如何將夢想融入現實。筆者清楚地記得,在2015年的夏季達沃斯論壇上,他說過這樣的話:“真正能幫助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摘自《環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