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諸侯會盟地

楊水林

孟津，因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會八百諸候于此而彪炳史冊；因伯夷、叔齊扣馬之諫而聞名天下。穿過歷史的隧道看孟津，這里古老神奇；越過歷史的長河看孟津，這里人杰地靈。

乙未年初夏，我與眾文友一道，驅車走進了中州名鎮“會盟”，尋覓昔日武王伐紂的蹤跡。

極目望去，古戰場早已煙消云散，唯有一座水泥加固的紅石碑刻“會盟臺”靜靜肅立。剎那間，當年的戰車仿佛在眼前奔突，昔日的戰馬仿佛在耳畔嘶鳴……往事越千年，滄桑巨變。數千年來，會盟臺默立河畔古村，閱盡世事變遷；古渡口遍長青草野菊，觀大河東去，萬里不還。

今天的孟津縣和會盟鎮，得名皆與“八百諸候會盟津”有關，這里的“津”即渡口。周武王伐紂之前，這個地方就是黃河岸邊一個繁華的渡口。令人驚訝的是，當我們來到這里時，發現它的過往情景歷歷在目，只有一些細節曾被塵封，需要靠一點兒想象來恢復。

這里的“八百”，在老《辭海》中解釋為“八伯”，即八位伯爵級的諸候， 而非800名諸候。但無論多少諸候會師，武王伐紂的行動都遭到了兩個人的反對，那就是伯夷和叔齊。他們是黃河北岸孤竹國的王子，因互讓王位先后離家出走，后在首陽山相遇。當得知武王要討伐紂王，兩人急忙趕到山下，攔在武王馬前苦苦進諫，并指責其不忠不孝。若非姜太公出面講情，倆人便會惹來殺身之禍。正是由于伯夷叔齊“扣馬而諫”的故事，此地得名“扣馬村”。

天下歸周后，兄弟倆隱于村南的首陽山，以采薇 （一種野豌豆） 為生，“義不食周粟”。在即將餓死時，二人作《采薇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成為千古絕唱。直到后來有路人告訴他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時，倆人不得不絕食而亡，成就了他們的“忠義”之魂。

史學家認為，周武王順時代之潮流，會八百諸侯于孟津，強渡黃河，一舉滅商，建立了蓋世功勛；而伯夷、叔齊逆潮流為“忠”所困，留下了千古笑柄，且難以解脫，鑄成悲劇。是所謂與時俱進，則為進步，以民為天，則有根基。

漫步扣馬古村，我陷入深思。片刻，給我們做向導的焦支書話鋒一轉，滿臉喜悅。他懷揣對家鄉的豪情和自信，一邊指向排排整齊的民居村舍，一邊指向千年遺留的斷碑石刻，旋即又指向上書“扣馬”篆刻的寨門、古戲臺等等。他如數家珍地講述著扣馬村發生的可喜變化，講述著“古會盟”在新時代煥發出的勃勃生機。環顧四周，喜看幢幢農家新樓的金字花聯，再觀各種機動車輛穿梭大街小巷的熱鬧場面，聆聽各種機械化交叉并用的律動轟鳴，又聞雞鴨群雁婉轉動聽的和諧之音，不禁使人心潮澎湃，感慨萬千。有文友詩云：“盟臺文友多詩情，踏歌會盟誦雅聲；黃河灘涂今勝昔，萬畝荷塘綠浪涌；稻米泛金水鄉地，金桔貢梨好收成；鯉魚三尺進唐詩，農業開發大意境；采風之旅評盛世，文章千秋風騷領；來年重返瞻扣馬，鶯歌燕舞唱惠風”。

是的，這就是“古會盟”今日的全新風貌，也是她獨具魅力的真實寫照，更是她享譽中州大地的原因所在。

有史料載：“孟津縣居天下之中，黃河中下游之交界，古時設有七個渡口，九省通衢，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擁有4000年文明史。她是河洛文化的發祥地，有‘河圖之源，人文始祖之說，更有‘九朝古都半孟津之史實印證。”黃河七津，金谷名園，龍馬負圖，伏羲畫卦，漢高祖絕河亡秦，馮異屯兵孟津渡，李世民連營北邙山等古跡典史不勝枚舉。古代名人姜尚、張衡、賈誼、狄仁杰、韓愈、王維、王鐸等顯達之士，有的出生在孟津，有的長期奉職生活在孟津，創造了顯赫的歷史功績，留下了千古美名。古代的李密城、回洛城、柏崖城、漢魏故城等名噪古今。天下名倉回洛倉、河陰倉、柏崖倉，皆頗具盛名。

在古津的歷史行程中，記載了影響中國命運的諸多大事件，一低頭撿起的瓦礫，就能拂拭出石器時代的影子，就能想象出歷代王朝的個性特征。孟津的邙山陵墓群、漢魏洛陽故城等40多處古文化遺址，被列為國家首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歷史上許多帝王將相、文人騷客，曾在孟津這片皇天厚土上生息創業，叱咤風云，締造出博大精深的東方文明。古人以“生在蘇杭，葬在北邙”為榮，在孟津的北邙山一帶留下了以漢代賈誼、班超墓、東漢光武帝陵、西晉阿斗冢、北魏孝文帝長陵、唐代孟郊、狄仁杰墓，以及南唐后主李煜為代表的500多座帝王將相和顯官達貴的陵寢。那些優美的傳說如香風酥雨，縈繞在后人的心頭揮之不去。當我們今天去追尋那久遠的風月，一層層撥開遮眼的霧障，又豈能不把目光投注在孟津這片美麗而神奇的土地上？！

歷史跨入新時代，孟津厚重的文化積淀，為新中國哺育出諸多英才。被毛澤東主席譽為“洛陽才子”的雷英夫，著名作家李凖，著名編劇趙萊靜，著名詩人王恩宇，著名作曲家劉虹、郭復善，著名戲劇表演藝術家謝祿、李金枝，以及軍中要人許德厚、政壇公仆吉炳軒等等，皆出自孟津這塊熱土，可謂古津輩有人才出。然而，在孟津人歡喜與自豪的情懷里，時常銘記共和國偉人的關心與牽掛。

隨行的導游對我們講：“孟津過去農業落后，陽春三月鬧饑荒。如今，種地不再是為了溫飽，生態農業已成為休閑觀光的旅游品牌。”我們沿北邙山前行，一路橫貫東西，從滔滔黃河到逶迤邙山，從東邊灘涂到西部丘嶺，但見滿目青翠，處處生機，瓜果連片，工廠林立。小浪底水利樞紐、西霞湖等旅游景區，更是風景如畫，美不勝收。

唐朝詩人高適曾飽含深情地吟詠孟津：“孟夏桑葉肥，稼陰夾長津。”而透過“蠶農有時節，田野無閑人”的詩句，又讓我們感知到：這里的人民自古以來就擅勞與勤懇。

沐浴改革開放的春風，推開面向世界的窗口，今天的孟津以其獨特的魅力，展示出物華天寶的耀眼風采。她是古都洛陽璀璨的明珠，也是美麗中國諸多亮點中閃亮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