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崢：用最大的耐受力對待第一場戲

白鴿

中國電影需要這樣的故事

上周，本報記者受邀觀看了《我不是藥神》首映場。片中對于生命與人性的刻畫，的確令人觸動。許多觀眾在走出影院時，都眼眶紅潤。徐崢表示，“最觸動我的地方是這個人物的轉變，他原本是一個很失敗的人，不愿意負責任。最初也只是為了掙一筆錢，才成為藥販子，但在這個過程中，當他看到生命的脆弱，他漸漸學會了承擔，到最后勇敢站出來，漸漸成長為一個英雄。我相信所有觀眾看到最后那一幕，都會有所觸動。我在讀劇本的時候，我記得還有一個很動人的地方，就是程勇剛開始拒絕所有人的時候，表面上展現了他比較負面的人物形象，但實際上我覺得這一點往往是很多人不敢去面對的。現在社交網絡充斥在我們左右，很多道德綁架，讓你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而程勇這個人物本身混得很爛，所以他也沒什么好隱藏的了，干脆把道德中不堪的一面全部呈現出來了，而剩下的反而是那一點點良知，一點點微弱的光亮，最后正是這點光亮支撐他到最后。這個人物的善良是一點點被放大的，正是因為前面的不堪和自私，才襯托出這個人物光明和美好的一面”。

談到影片涉及的現實話題，徐崢坦言，“第一次聽到這個真人真事，是寧浩告訴我的。我覺得老寧會抓到這個題材，還是基于他對電影本身的判斷。我們已經合作過很多次了，對于電影的理解，應該拍什么樣的片子，什么樣的故事是對的，有一個基本的共識。老寧一直對現實主義題材感興趣，也計劃了很多項目，但不是每一次老阿以成活。《我不是藥神》是一個關于救贖的故事，救贖別人的同時也是對自己的救贖。中國電影需要這樣的故事，需要這種人物傳記電影，所以這一次我們一拍即合，愿意為這部電影保駕護航。其實，以文牧野導演本身的能力來說，他完全可以拍出這樣的故事，也不一定需要我們來監制。但是我們身上有很多經驗，老寧可以在劇作方面提供專業的意見，我在后期宣傳方面提供了我的經驗。作為監制，我們就是要讓這樣的電影可以浮出臺面，讓更多人注意到”。

文牧野往我房間里留了一張紙條

回憶劇組生活，徐崢坦言，“這是個年輕的劇組，但是每道工序都梳理得很清楚，每個人各司其職，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我拍戲這么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劇組，到現在只要到進入劇組的那一刻，就會知道這個劇組對還是不對。《我不是藥神》的劇組就是一個對的居劇組，每一個崗位，每一個工作人員，整個氛圍，都是對的，反正就是你看哪兒，哪兒都對。包括文牧野導演，他真的是天生該做導演的人。現在很多資本投入，很多人都想做導演，但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我之前看他拍的短片時，我就和他說：‘其實你早就應該開始拍第一部長片了。然后我記得剛進組到賓館第一天，文牧野在我房間里留了一張紙條，說就是我這句話激勵了他，所以現在他的第—部長片真的要開始了，我當然很高興可以見證這個時刻。說到底，還是故事本身的吸引，這是我監制這部電影最核心的動力。在這部戲里，我還是一個演員，這也是讓我特別開心的一件事，讓我找到了最初進入這個行業時的那種感覺，每天來到片場，我都特別輕松，感覺回歸了老本行。因為前幾年，我更多的是做制片人和導演這些幕后工作，但是當這么一個有趣的人物擺在我面前時，這種誘惑很難抵抗。而目.我們的演員組非常棒，每個演員過來都是會試戲的，他們不是所謂的明星，但是他們很清楚，他們是演員。像王傳君他可以為這個角色去減肥，一開始每天跳繩4000個，后來增加到8000個，半個月到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里每天只吃青菜，就是為了演出消瘦的狀態。譚卓為了出場那個跳鋼管舞的鏡頭，她練了整整一個月，腿上全是傷。我覺得是在和真正的演員在一起，我很高興我們在一個對的軌道上，讓大家看到真正的演員是什么樣子，我相信他們呈現出來的東西，通過銀幕可以感染到觀眾，每個角色都可以感染到觀眾。在片場時，我甚至分不清，哪些部分是屬于他們演員個人的，哪些是屬于角色的。大家的關系也非常好，所以后來拍決裂那場戲時，真的是有情感的代入，我感覺好像真實生活中要和他們決裂一樣，那一幕特別難過和痛苦”。

生活中我是偏理性的人

即便是探討現實中的矛盾與困境，《我不是藥神》依然有著流暢化的商業敘事節奏，以及頗具荒誕色彩的黑色幽默。對此，徐崢表示，“我希望大家看到這種新的類型片，首先它是現實題材，而且還是人物傳記電影，保證藝術成分的同時，也具有商業價值。它是可以和觀眾連接的類型，不是說具有藝術性的電影就一定是小眾的，也可以是大眾化的。然后這個人物身上的幽默屬性，我認為也是必須的，不管你是正劇，還是悲劇或者喜劇，每個人物都需要幽默的元素。幽默不是搞笑，而是體現這個人物的生動，從而讓整個戲劇更加生動。《我不是藥神》的前半部分，我們賦予了很多諷刺和戲劇的元素，我們希望每一場戲看起來都是吸引的靈動的”。

談到塑造這個人物的難點，徐崢表示，“其實我有一個死穴，就是不太會哭。生活中，我是個比鉸偏理性的人，從沒有在很多人面前展示過痛哭流涕的一面，演哭戲對我來說一直是個障礙。很多時候，包括我自己導演的戲，我是能躲就躲。但是這次是真的躲不過去了，最后有兩場很重的哭戲，對我來說確實是一個挑戰，全組人幫我一起克服這個難關，最后呈現出來的就是一個觀眾沒見過的徐崢的一面。我們最后拍的那組鏡頭，有那么多群眾站在那里，一個接一個地摘下口罩，我看到我們劇組里面所有的人，無論是攝影、導演、還是其他工作人員，大家看這場戲都流眼淚了，我相信這場戲是非常動人的。還有一場戲是講程勇失去孩子監護權的，原來讀劇本時，我認為這是一場重頭戲，可以呈現出這個角色內心最軟弱的一面。尤其我現在有了小孩，特別能理解那種失去孩子的感覺，真的是一無所有。那天到了現場，拍孩子鏡頭時，我一直在哭，哭得稀里嘩啦的，結果最后拍我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流干了，情緒都釋放完了，所以最后這場戲選擇了比較含蓄的表達方式，其實這也是讓我覺得比較遺感的地方。還有很多場戲是需要拍很多條，因為導演用了很多不同的方式來拍。之前我已經把煙戒了，因為這個戲，需要重新開始抽。因為每個角度都要拍很多遍，這就意味著我要不斷地抽煙。這一次，我也告訴自己，要用最大的一種耐受力去認真的對待每一條演出、認真的對待每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