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敏, 劉俊波
(教育部 教育裝備研究與發展中心, 北京 100080)
高校實驗室安全工作既是實驗室建設和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又是學校教學、科研和社會服務等工作正常開展的必要保障[1]。近年來,各學校從理念、機制和技術等方面出發,就提升實驗室安全管理水平開展了很多有益探索,形成了一定的基本認識,有效推進了該項工作[2-4]。實驗室安全涉及人、財、物、制度等多方面內容,具有一定的復雜性[5]。因此,以數據為基礎分析當前高校實驗室安全管理中存在的問題,進而提出具有針對性和可行性的對策具有重要意義。
本研究采用問卷調研和實地調研相結合的方式。科學抽樣,對全國116所高校(見表1)進行了問卷調研,并對四川大學、浙江大學、廣西大學、山東大學、中南大學、華東理工大學6所高校進行了實地調研,深入了解其實驗室安全工作經驗。

表1 各類學校分布
從調研結果來看,各高校實驗室安全管理水平存在較大的個體性差異,整體分布呈現“金字塔”結構。極少數學校安全管理理念先進主動作為,在本地區乃至全國起到引領示范作用;少數學校具有一定安全意識,把實驗室安全工作作為學校各項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大部分學校安全意識不強,管理機制不健全,資源投入不足。
調研結果表明,89.7%的高校在學校和二級學院設有實驗室安全領導機構,并由黨政一把手擔任負責人;97.4%的高校建立了學校—二級學院—實驗室三級安全管理責任制,體現了高校對實驗室安全管理的重視。但調研結果也反映了當前高校各職能部門的統籌聯動存在較大短板,職責不清、多頭管理的現象普遍存在。調研顯示,僅54.3%的高校由實驗室與設備管理處(或類似機構)統籌實驗室安全工作,僅有42.2%的高校設有實驗室安全科,40.5%的高校的實驗室安全工作由多個職能部門(如教務處、科研處、保衛處、國資處等)共同負責。由于部門“壁壘”較高,產生了不少信息孤島,導致實驗室安全管理的一些必要環節缺乏有效監管。在學校整體運行層面上,安全管理體系尚未和人事、科研等管理體系有效融合,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實驗室安全管理水平的提升。
在隊伍建設方面,高校實驗室安全管理隊伍專業化程度有待提升。據統計,25.9%的高校沒有專職的實驗室安全管理人員。幾乎所有高校均將實驗室管理人員列為教輔系列和行政系列,激勵機制和上升通道相對匱乏,導致人員流動性大,專業化水平低。
按照教育部高教司2017年發布的《高等學校教學實驗室安全工作部分法律、行政法規、部門規章和國家強制性標準目錄》[6],涉及實驗室安全的國家政策、法律、法規和強制性標準有150余項。調研發現,高校普遍能夠結合這些要求,立足學校實際,開展實驗室安全相關規章制度的建設和修訂。但是,各高校在管理制度的數量和內容上存在較大差異。從數量來看,有3~20項不等;從內容來看,既有宏觀的安全管理辦法、獎懲制度等,也有具體的如危化品、輻射、實驗動物等的管理制度。此外,雖然所有高校都建立了應急預案,但往往流于形式,缺少根據本校實際情況制定的演習腳本。
調研發現,大部分高校已經將實驗室安全工作經費列入學校常規預算。經統計,調查范圍內高校實驗室安全常規預算均值為53.5萬元。高校普遍反映實驗室安全預算不足,開展實驗室安全文化建設、設施改造、安全檢查等工作的經費來源較不穩定。除常規經費外,教育部修購專項、中西部高等教育振興計劃、學校自籌經費等也是重要的經費來源。且由于高校在進行經費預算時缺乏測算依據,常態化的經費難以保障,導致不同高校間經費投入差異較大,以2015年數據為例,在常規預算一項上,投入最高的學校和最低的學校差距高達50倍,即便同一學校,在不同年度的安全經費投入也存在較大差異。
安全教育決定了實驗室安全管理水平的上限。總體上看,各高校安全教育仍存在一定的“重形式,輕效果”現象,94.0%的高校定期組織安全教育和培訓講座,84.5%的高校通過編發《實驗室安全手冊》等材料加強安全教育。隨著信息化手段的普及,高校開始利用線上渠道開展安全教育,59.5%的高校建立了實驗室安全考試系統,并通過微信公眾號等形式提高安全教育參與度。但是,安全教育進學分、進課程的比例較低。僅22.4%的高校開設了實驗室安全必修課,僅29.3%的高校開設了實驗室安全選修課。在實操層面,消防演習仍是學校安全演練的最主要形式,與實驗室安全相關的專業性應急演練還有待推廣。
安全檢查和整改決定了實驗室安全管理水平的底線。總體上看,各學校以查促改,多采用二級學院檢查為主,職能部門督查為輔的形式開展檢查。有的高校還創新性地引入第三方機構“飛行檢查”,協助學校進行實驗室安全隱患排查,有效提升了實驗室安全工作水平。
近年來,隨著高校辦學條件逐漸改善,新建科研用房在安防和環保設備上投入較大。消防器材、緊急噴淋和洗眼裝置、視頻監控系統、煙感裝置、危險氣體報警裝置等基礎安全設施的配備率大幅提升。80.2%的高校建設了危化品庫房,69.8%的高校建設了廢棄物中轉站,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危化品和廢棄物的暫存處置問題。調研發現,基礎安全設施的問題主要有兩方面:一是部分高校的老舊建筑存在實驗室安全設施落后和不足的情況,有較大的安全風險[7]。二是安全基礎設施信息化管理水平不高,化學品管理系統和實驗室信息管理系統能夠成熟運行的高校并不多[8-9]。僅33.6%的高校危化品庫房有信息管理系統。
國內實驗廢棄物普遍采用非原位處理方式,即由學校收集和暫存,進一步委托危廢處理公司進行運輸和處理[10]。據了解,截至2017年底,甘肅、四川、山東、北京等省市均只有一家具有可處理高校實驗廢棄物資質的公司,且處理能力相對不足,導致高校實驗室危險廢棄物嚴重積壓,給學校帶來了很大的環保壓力和安全風險。同時各高校在廢棄物處置上的花費與日俱增。按照高校一般規模,平均年產廢棄物可達50~100 t,這意味著高校每年用于廢棄物處置的專項經費高達數百萬元。為解決這一問題,部分高校積極探索自建小規模廢棄物處理站的方式來緩解廢物處置的壓力。但是各高校的解決方案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不能徹底解決本學校的廢棄物處理問題,且難以在全國范圍內推廣。此外,高校在放射性廢棄物、非致病菌等方面的不規范處理現象也較為突出。
高校實驗室安全管理是一項極其重要的工作,必須牢固樹立系統化的工作思路,充分整合教育行政部門、學校、企業等多方力量,創新工作思路,提升服務意識,從組織機構、管理制度、監督管理、經費保障、安全教育、技術防范等方面切實加強實驗室安全工作。本研究從教育部、相關部委和職能機構、學校三個層面上有針對性地提出以下對策和建議:
建議教育部構建全國高校實驗室安全工作管理體系。按照“管行業必須管安全,管業務必須管安全”的要求[11],盡快成立高校實驗室安全工作領導小組,全面統籌高校實驗室安全工作,加強頂層設計。
建議教育部組織力量制定高校實驗室安全相關標準、規范或給出指導性意見。主要包括技術性標準和管理標準兩部分。技術性標準主要指高校實驗室、危化品庫房、廢棄物中轉站和各類安全防護設施設備的建設和配備方面的技術性要求。管理標準主要對管理過程中的重要環節,如安全培訓和教育、組織體系、制度等方面提出規范性具體要求,真正使高校在工作中有據可依。
建議教育部加強有關政策研究,提升安全教育和檢查的有效性,促進管理隊伍的專業化。一是安全教育方面,研究出臺高風險專業將安全教育納入必修課的指導性意見。通過推動實驗室安全教育優質課程的建設和共享,為安全教育進課堂、進課程提供保障。二是安全檢查方面,探索推動專業化第三方實驗室安全評估和檢查服務的體制機制,推動和組織開展系統的、常態化的安全培訓和評估等活動,不斷提升安全培訓和檢查的專業化、規范化水平。同時,加強實驗室管理人員隊伍建設的政策研究。
建議相關部委聯動,建立實驗室安全經費常態化保障機制,解決危廢處理問題。以教育部為主要牽頭部門,聯合科技部、財政部、發改委等部門,制定針對高校實驗室安全經費投入的測算依據和使用規范,以制度為依托,逐步建立實驗室安全經費的常態化保障機制。
以教育部為主要牽頭部門,聯合環保、稅務、公安、交通等部門,推動環保社會化服務與學校專項對接,切實解決高校危廢處理難題,減輕學校的安全環保壓力。
通過信息化建設提升實驗室安全管理的技防水平是安全管理工作的發展趨勢。建議校企合作,提升實驗室安全工作的信息化水平。(1)通過云平臺和物聯網技術,在實驗室安全管理方面盡快實現數字化轉型,開展實驗室安全風險分析,全盤掌握實驗室風險點的分布;(2)基于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采集并動態分析各類實驗室環境、安監設施、人員特征和實驗室物品特征數據,實現實時安全監測和風險防控[12-13];(3)利用虛擬現實技術開發針對性的安全實訓場景,開展專業安全虛擬實踐教育等[14]。
在當前一段時間里,學校有關職能部門的工作態度和力度是決定整個學校實驗室安全管理工作水平的最重要因素。學校層面上要主動作為,發揮工作的創造性和主觀能動性,理順管理體系,加強部門聯動和協調;大力推進安全管理工作信息化建設;通過多種形式加強師生安全教育培訓,推進安全文化建設;推動安全檢查常態化、規范化;積極嘗試建立適合于學校自身特點的安全環保管理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