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不坐公交車,不坐出租車
一直走,一直走,沒目標(biāo)的走
走過西藏路,昆明路,烏魯木齊路
走過廣州路,成都路,齊齊哈爾路
一個傻里巴嘰的念頭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冒出來——
要是有條白言路,該多好啊
很早以前,爺爺就離開了家
在奶奶三十三歲那年
死在了貴州
有人來勸奶奶改嫁
奶奶說,我哪兒也不去了
我就守著我這倆崽崽
他倆是我的一雙筷子
離開這雙筷子
我怎么吃飯
到了插秧的季節(jié),我的秀姐
就和村里留守的勞動力一樣
到晶亮的水田里
持續(xù)重復(fù)著同一個動作
分秧,彎腰,插秧
分秧,彎腰,插秧……
學(xué)生路過時,會和詩人一樣
為我的秀姐們彎腰的動作
興奮無比地
尋覓比喻句
他們說,這是人類在向土地
鞠躬致敬!
但我的秀姐從沒想到這個
她只是在想: 晚上,該叫孩子他爸
幫揉揉
這快直不起來的腰了
或者,等秋收過后
得為孩子的婚事
弄場像樣的酒了
稻谷熟了。幾位穿著時髦的女子走進(jìn)金色的稻田
打開手機(jī),在微信上招呼說
收稻谷去。但她們的纖手從一開始
就下意識地提著華麗的裙裾
唯恐粘上一點點的草屑或田泥
她們漂亮的鞋子也只在田埂的柔草上輕移
而田里的稻稈可絲毫不講究這些
它們從一開始就把每一根莖都穩(wěn)穩(wěn)地插進(jìn)
濕漉漉的泥土里,始終
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