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 遼寧大學 遼寧 沈陽 110136
上世紀80、90年代,字母詞就進入了專家學者的視野,在改革開放的大背景下,漢字漢語系統中涌現出一大批字母詞語,例如HSK、CD、WTO、PSC等新穎的詞語。隨著全球化趨勢的進一步加強,字母詞語的頻繁使用,這種特殊詞已經成為大眾語言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與此同時也吸引了眾多專家學者的注意力,他們對字母詞語的定義、來源、類型、表達功效、規范、入典等問題進行討論,近幾年對字母詞的研究不斷深入,已經涉及到語言學角度的字母詞、文化安全視域下的字母詞、漢語文化圈下其他國家的字母詞等領域,但對外漢語教學中的字母詞研究還有待進一步加強。
早在1982年,賈德霖先生首次提出了字母詞的概念,他主要針對英文中字母詞的使用,即由一些單個字母或幾個字母組合而成的、仍保留原來字母讀音的詞。中國真正開始研究字母詞的第一人當屬劉涌泉先生,他在1994年發表的“談談字母詞”一文中指出:“字母詞是漢語中帶外文字母(主要是拉丁字母)或完全用外文字母表達的詞,它是一種新形式的外來語。”在后來的探討過程中,他把漢語字母詞重新定義為“由拉丁字母(包括漢語拼音字母)或希臘字母構成的或由他們分別與符號、數字或漢字混合構成的詞。”如B超、卡拉OK、CD、UFO等。這一定義的接受度比較高,至今也是學術界通用的字母詞定義。劉涌泉先生并于2001年編撰了我國第一步字母詞專業詞典《字母詞詞典》,由上海辭書出版社印發出版,為以后的字母詞研究提供了一部切實可靠的工具書。王吉輝先生將字母詞語稱之為“非漢字詞語”,即寫成的含有非漢字詞語中的非漢字性成分或者全部為非漢字性成分的詞語。如X射線、Y理論、CT(電子計算機圖像診斷儀)、TOEFL(一種為外國人舉行的英語考試)等。陳佳漩、沈夢纓、付藝容等人的觀點與劉涌泉、王吉輝的觀點基本上大同小異,換湯不換藥。
不過以胡明揚先生為代表的著名語言學家就對張涌泉先生的觀點不贊同,他2002年發表了“關于外文字母詞和原裝外文縮略語的問題”一文,把漢語字母詞和外文縮略語進行了區分,認為只有HSK這樣的才算是漢語字母詞,而像CD類的都是外文縮略語。基于字母詞比較復雜,本文以劉涌泉先生的內涵定義為準進行研究。
字母詞為了方便起見確實有存在的必要性,如DNA(脫氧核糖核酸)、CT(X射線電子計算機斷層掃描),這些詞的原本名稱確實晦澀難懂,而且還比較復雜,不利于人們理解和記憶,引入字母詞很大程度上簡化了原詞,為交際順利進行開辟了新的道路,但任何事物的利用都要把握適度原則,尤其在漢語的使用中更要把握好“必要”、“適當”、“規范”的原則,超過了這些原則就會產生負面效應,當前字母詞的使用就存在著過度濫用的問題。如:
有誰欠K嗎?有誰想試下RP的?想被K的報名只K3個哦。(http://bbs.265g.com/thread-115856-1-1.html)
大學里最update的就是上網……還可以跟foreigner聊天。(《羊城晚報》2000.1.2,8版)
以上兩例中的字母詞都可以用漢語詞來代替,用了字母詞反而給人一種艱難晦澀感,外國留學生往往不知所云,所以,用不用字母詞不是取決于標新立異或個人的主觀感受,一定要把握度,充分發揮字母詞簡潔的優勢,盡量避免把原本的優勢轉化為劣勢,不利于語言工具發揮作用。
字母詞誤用的情況非常多,字母詞在拼寫上的錯誤,有大小寫混用,外文字母拼寫錯誤,如ml(毫升)與mL(毫升)兩種寫法所代表的意義相同,大小寫混用,完全適用,但ML(馬里共和國或機器學習)的意義卻與前面二者完全不同,這種大小寫混用給字母詞的學習無疑增加了難度;除了拼寫形式上的錯誤,還有一些讀音方面中英文讀音混用的現象,并沒有一個標準,如維生素C中的C既有人讀〔si〕,也有人讀〔ts’ε〕,像ISO(國際標準化組織)一般分讀為〔ai/εs/ou〕,但有時又連讀為〔aisou〕。僅在讀寫兩項上就存在若干問題,試問作為一種語言最重要的能抵過讀寫兩項嗎?既然連讀寫都不能保證正確性,更何談掌握它及加以利用。
字母詞在網絡時代的產出量很大,每天的各種博客、日志、報紙就會有一批字母詞的誕生,產生的新字母詞層出不窮,但是通過考察一些權威書籍后發現字母詞的更新換代還停留在早些年的搜集整理成果。
劉涌泉先生的《字母詞詞典》中共收錄字母詞共2000余條,像BP機(無線傳呼機)、BUX(美元)、CC系(中國國民黨以陳果夫、陳立夫為首的一個派系)、MOSAIC(最早的網絡瀏覽器)、MP3(網絡音樂的重要組成部分)、PAS(無線市話),這些字母詞在現代社會已經基本不用了,有些甚至都不為人知,它們代表了2001年以前的規范字母詞,與當時的社會情況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但是,考察過侯敏2014年出版的《實用字母詞詞典》和《現代漢語詞典 第6版》(西文字母開頭的詞語)后令人驚訝的發現:像BP機這種早已連并實物一起消失在大眾視野的字母詞還依然被編入書籍,明顯算是更新落后的有力證據。
我們在編寫一部工具書的時候往往看重它的實用價值,工具書尤其要為解決實際問題服務,考察過字母詞工具書會明顯感覺到書中的字母詞有很大一部分是生疏的,經常用的少之又少,而且字母詞的編排一般是按照從A—Z的首字母出現順序,這樣就造成像α粒子、β粒子、B2B、EBD、F1只有在專業領域才會涉及到的字母詞往往出現在工具書的最前面,當我們的留學生或是其他學習者去檢索字母詞的時候,會帶來很多不便,會造成一種不好印象:字母詞就是一些生僻且經常不用的詞,這些詞可有可無,完全不影響交際。久而久之必會對字母詞失去興趣,更加不利于掌握這項工具性語言。
我們在工具書的編排上沒有與字母詞出現頻率掛鉤,這直接會影響到學習者和教授者所學和所教的內容。所以,我們的教師在對外漢語教學中一定要適時地依使用頻率去決定自己教授的字母詞范圍,絕對不可以只是照搬著陳年舊書,傳授那些早已經不代表當前人們的生活用詞,相信這是教學的進步,也是語言傳播的進步。
語言工作者一直呼吁要凈化本族語,保護民族語言的純潔性,不僅僅指要防止外來語對本族語的滲透,還要防備本族語自身在被使用中染上“病毒”。隨著現代網絡的覆蓋率越來越高,網上的各種聊天、日志、博客等發表的語言類評論、說說是比較隨意的,更符合日常交際,所以,在形式上沒有那么嚴格的限制,怎么利于交際怎么來,盡量將其簡化,而且創新度相當高,再加上網絡世界的復雜性,難免會把原本規范的字母詞變得庸俗化。
網絡世界中的字母詞已經不單單是更趨生活化,生活化的同時增加了些許庸俗,比如:
你不是VIP,甚至不是V,你丫只是個P。
一時興起,拿你的照片做桌面,TMD居然中了電腦病毒。
MPJ(馬屁精)、zt4(豬頭四)、BT(變態)、lj(垃圾)等一系列的字母詞多用于非正式口語交際,一般是一些不太恭敬的言語要用到這類字母詞,對于這類已經庸俗化的字母詞需要進行嚴格規范,工具書或其他正式權威的課本收錄也要對這類字母詞認真篩選,避免將生活化字母詞與庸俗化字母詞同日而語,玷污語言的純潔性。
字母詞的構成有很多類型,有漢語拼音縮略類、拉丁字母縮略類、諧音類、全拼類、雙關類,其中很重要的一類是象形類,比如T恤、O形腿、U盾、T臺、T區等都是因為其形狀與某個字母非常相似,才借助某個字母給字母詞命名。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完全可以利用字母詞的這一特點,加強與學生的現場模擬互動,激發學生的興趣,調動學生的課堂積極性。
除了利用字母詞本身的優勢進行教學外,如果教授的字母詞是一些專業性比較強的科技、軍事、外貿等方面的術語,教師要有化生僻為簡易的能力。要解釋類似SP(補丁包)這樣的字母詞,假如老師用語言解釋“補丁包”,留學生理解上有一定的難度,但老師用形象的肢體語言模擬衣服破了打補丁,推及計算機程序就比較容易接受。
“語言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語言又是記錄文化的符號系統,是文化的重要載體。”學習一種語言勢必要了解語言中所蘊含的文化因素。留學生只有及時地了解中國國內最新的相關熱門話題,融入到漢文化的大背景中,適時的更新自己的知識寶庫,才能在字母詞學習過程中了解前因后果及其具體使用情境,才能說是真正掌握了字母詞。
發揮文化的指導作用,急需教師在授課過程中引導學生關注社會熱點,幫助解讀社會熱點所走紅的字母詞,比如,前段時間很火的一檔練習生選拔賽,導師張藝興帶火了“balance”,“balance”是一個全拼式的字母詞,強調舞蹈動作中的平衡。如果不了解當下的流行,感受不到國內的關注點,學習上難免會很困難。檢索侯敏、劉涌泉編寫的工具書以及前人的字母詞調查表并未發現balance這一字母詞,它是在中國特定的情境下賦予了新的意義。這部分類似的字母詞是對外漢語教學中學生需要掌握的重點詞,也是容易引起學生興趣。
從原新梅對《人民日報》及網頁上所選的146個字母詞的調查來看,中國人熟知的B超在樣本中占40位,對留學生而言卻成為知曉度低的字母詞,占到129位。而且留學生的高知曉度字母詞從來源和構詞成分上看,英語原詞或英文縮略語所占比率高出15%,高知曉度字母詞居前4位的都是關于網絡和計算機的;中國人對字母詞的知曉度恰好與留學生相反。
根據留學生對字母詞認知情況的認識,我們有必要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對字母詞分等級,比如一般字母詞、基本字母詞,先難后易進行教授;進而需要考慮到字母詞的遴選,知曉度必須劃入考慮范圍,高知曉度的字母詞應該適當鞏固,低知曉度的要酌情介紹。
總而言之,字母詞的對外漢語教學還存在諸多問題,需要我們不斷改進,也是我們以后值得進一步研究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