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旺姆
西藏大學文學院
人類歷史發展的長河,是靠文字的記錄向后人展示其獨特的魅力和永恒的風采。藏族的歷史文獻和其他民族一樣,記錄了本民族光輝璀璨的發展史。早期的藏族歷史文獻最大的特點,就是融宗教、哲學、歷史、文學為一體。就多數藏族歷史文獻而言,毫無疑問是偏重于歷史宗教和哲學的,但其中也不乏富于文學情趣的優秀篇章,《西藏王統記》也以其鮮明的語言藝術特點扣人心弦。《西藏王統記》是西藏封建社會前期的代表作品。它繼承了前代歷史文獻的優秀傳統,吸收了大量民間傳說的精華。可以說在這一時期的文學作品中,《西藏王統記》有著舉足輕重的歷史地位。
眾所周知,吐蕃在祖國歷史上建立王朝達二百余年之久,從公元7世紀初到9世紀中,幾乎和唐朝的統治相終始。在這二百余年間創造了燦爛輝煌的文化,有著豐富的文獻典籍,是祖國文化寶庫中極為珍貴的財富。但在公元9世紀時,出現了朗達瑪滅佛事件,吐蕃王朝的許多重要的歷史文獻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直到公元14世紀時才出現了西藏學者自己撰寫的前代的歷史,其中就包括這本《西藏王統記》。這本書的內容涉及面很廣,探索上至世界成因,下至人類繁衍等重大課題,論述了吐蕃的政治、經濟及與鄰邦交往等情況。謳歌了松贊干布的事跡。由于作者出身佛門,因此全書是圍繞著宏揚佛法的宗旨來寫作的,采集了大量的神話和傳說,如:“聶赤贊普的降生”、 “迎請文成公主”等,毋庸置疑的都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代表了藏族這一歷史時期文學的特點和成就。但是書中大部分的章節內容重點還是放在了帝王將相以及各宗派的起源、發展的歷史事件、神話傳說的記載上,講述的是帝王的事跡,將相的功績。很少能見到有關普通的平民百姓的歷史。而勒華拉杜里的《蒙塔尤》不管是在文獻的搜集上和寫作的手法上都與《西藏王統記》有很大的區別,比較突出地表現在《蒙塔尤》中所使用的微觀史學是與《西藏王統記》寫作手法之最大的不同之處。
《蒙塔尤》作為一個微觀史學的典例,我們在閱讀該書的時候也能領略到作者以小見大,以奧克西坦尼山村的普通百姓為視角,用如同小說似的筆法,從普通村民的日常生活的角度撰寫歷史,為我們刻畫了主要人物性情,思想,行為方式,同時我們看到了以小山村為代表的包括自然環境,風俗宗教,人情世故的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如同一幅中世紀法國鄉村風景油畫,令人賞心悅。很多學者也把研究視覺放在了微觀史學方法的運用上,例如李歡在《論<蒙塔尤>中所體現的新史學觀》也濃墨重彩地對該書中所表現的微觀史學做了細致的解剖。而在閱讀《西藏王統記》的過程中極少能看到這些記錄。在閱讀《蒙塔尤》的過程中我們也不難總結出該書中的微觀史學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他對蒙塔尤這個個體“細胞”做了詳細的描述,從其所處的地貌特征,權力分配,居民的生活方式,宗教觀念以及對命運、婚姻、鬼神等方方面面,多角度,全方位的為我們展現了一個有血有肉的蒙塔尤。第二:正如海登懷特所說,它是以局部代替整體,我們通過蒙塔尤這個村落,了解到了整個法蘭西的權利分配結構,即王權和教權的雙重統治,整個社會的階層結構,當時的風俗人情,更重要的是整個農民階層的社會生活,這正是通過部分深入地了解整體。勒華拉杜里很大程度上拋棄了傳統的包袱,運用了新的研究取向,在保持宏觀史觀的同時,更加注重了對微觀歷史的研究。該文章也從平民史觀,心態史的發展等從不同的角度,引經據典地寫出了《蒙塔尤》在新史學發展中的巨大作用。微觀史學就是要研究那些被傳統意義上忽略的人物、事件等等,并且“在絕大部分的生活所發生于其中的那些小圈子的層次上闡明歷史的因果關系。這恰恰是《王統記》所缺少的部分,也是這兩本書寫作手法上的最大的區別。
綜上所述,《西藏王統記》與《蒙塔尤》最大的區別在于二者的寫作手法上的不同,其次,二者的成書年代不同,但是文獻資料的收集年代卻都是在14世紀。《蒙塔尤》的文獻資料是以雅克富尼埃,即后來的教皇伯努瓦十二世在帕尼艾任主教時的宗教審判記錄為依據而寫的,所以說相較于《西藏王統記》多數以神話傳說為依據的文獻資料,更加的具體,詳細。但是二者的文獻價值卻是不容小覷的,尤其是《西藏王統記》,它是了解藏族人對世界觀以及對吐蕃時期的歷史文化的入門之作,其史學價值不可估量,但對于我們了解當時西藏底層群眾的真實生活圖景,這本書幾乎是提供不了相關的信息。《蒙塔尤》一書不僅能夠給我們生動地再現六百多年以前法國南部小村莊村民的生活圖景,它突破了之前歷史學研究局限于政治史研究的狹窄范疇,作者所關照的很多問題也是我們當代社會需要解決的一些問題,換句話說,《蒙塔尤》可以成為我們認識這個社會、研究這個社會的一把多維度標尺。二者代表著不同的史學觀點,可以說是傳統史學與現代史學的碰撞,而《蒙塔尤》的新史學理論與方法都是值得我們新的歷史學習者學習和借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