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婕 金嘉奇
如果你想了解一個城市的繁華,就坐一趟早高峰的公交車。如果你想尋找城市的堅強,可從凌晨的深夜公交里找到答案。
晚上11時,杭州武林廣場,商圈已褪去斑斕,喧囂漸遠,行人逐漸稀少。然而,在公交站,卻有著不一樣的熱鬧風景,不少乘客正排隊等待末班車。原本毫無交集的人,因為一趟深夜公交,匯聚到了一處。
這些夜歸人有著什么樣的故事?筆者搭乘4輛不同路線的公交車,為你講述這座城市的深夜故事。
20時45分,205路公交車司機謝師傅已提前到達武林廣場站點,等待晚上9時準時發車。
車停好后,謝師傅習慣性地把車熄火,走到后排座位往下一躺。不需要鬧鐘,小憩10分鐘后,他又起身回到駕駛位,用毛巾擦了把臉,發動車子迎接今晚的乘客。
“我是淳安人,來杭州開公交車有12個年頭,是個標準的‘老司機了。”謝師傅說,從4年前調到205路開夜班車起,他每晚都會在武林廣場站準點開出205路的夜班車。
每晚9時上班,第二天早上6時下班。
“我把車開回公交公司后,再趕回下沙的家,等我回到家,老婆和孩子已經出門了。”謝師傅無奈地笑了笑,白天睡覺,晚上上班,“貓頭鷹”般的生活作息,他說早已習慣了。
不過隨著年齡增長,謝師傅也明顯感覺到跑夜班的4年里,身體越來越疲勞,“當初選擇這份工作,就是想為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然而,僅有的一雙手,既選擇了“搬磚”,就無法騰出手擁抱愛的人,謝師傅已記不清多久沒和家人好好吃頓飯了。
21時31分,一個年輕小伙拎著一輛自行車上了326路。
29歲的小汪是杭州“土著”,坐夜班公交是因為他要做代駕。不過與大多數代駕司機不同,小汪白天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班后,每晚9時從家里出發,一直工作到次日凌晨,再坐深夜公交返回濱江的家。
“因為本職工作相對輕松,晚上就出來跑代駕了。”小汪說。
“我打算一路騎過去,碰碰看有沒有單子。”一刻鐘后,小汪在虎跑站下車,組裝好自行車開始騎行,他每天的“業務范圍”集中在黃龍體育館附近,“那邊餐飲酒店多,叫代駕的可能性高一些。”
“辛苦”是小汪對夜歸人的概括,畢竟這么晚還在外為生計奔波,誰又不辛苦?他每天平均要騎行四五十公里,“每一單代駕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也很少能碰上回黃龍的單子,往往接完最后一單,還要再騎回來乘車。”
在小汪記憶里,他最多一晚接了7個單子,賺了690元,“昨晚到家已經是凌晨4點,癱倒在床上,動也不想動。”小汪算了筆賬,上個月賺了3000多元的“外快”,對于這個結果,他顯然是滿意的。
23時15分,穿著靚麗的劉露和朋友乘坐211路公交車,準備趕回城西的家。“難得今天有時間,剛從西湖邊逛回來。”劉露說。
劉露是少兒舞蹈老師,來杭3個月,今天第一次認真地逛西湖。她是江西人,放棄了老家清閑的工作,執意來杭州打拼。
“每天趕3個不同的教學點給孩子們上課,等晚上兩節課結束,可支配時間已‘余額不足。”劉露說,教學辛苦,但暖心更多。有次,她喉嚨發炎發不出聲,孩子們都輪流喊拍子,家長也自發給她帶藥。
盡管來杭時間不長,但劉露已然熟悉了杭州的夜,“有晚課的時候,就等同事一起回家,女孩子深夜回家不安全,更別說我們這么好看的女孩子。”她調皮地一笑,盡管家庭條件優越,她說,“我就是想出來撞撞‘南墻,從小被保護得太好,很向往更大的世界。”
凌晨1時27分,202路公交車,往座位一靠,頭一歪,小芃滿臉倦意仿佛能一秒入睡。
“剛改完方案,一看時間,又這個點了。”這位27歲的產品經理才“走馬上任”一年,就自嘲被初老癥“纏”上了。抹著最貴的護膚品,喝著最好的枸杞,卻熬著最深的夜。小芃笑說,90后“自殺式養生”她條條都中,但生活總要繼續。
很長一段時間里,小芃和大多杭漂人一樣,租著十幾平方米的房子,擠著前胸貼后背的公交車,“剛入職場時,把個性和情緒都收起來埋頭苦干,只為得到上級的認可和肯定。”她低頭看了眼手機,還在確認客戶的信息。
“去年買了套二手房,付了首付,總算有了自己的小窩。”在小芃心里,所有負面情緒都會被一個稱為“家”的東西治愈,無數個深夜也承載了她對理想的堅持。
無論從事何種職業,無論你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當你為城市的發展作出小小貢獻時,就值得讓人心生尊敬。
生活不易,未來路上,愿你的步伐溫柔且堅定。
(摘自杭州網2018年8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