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呀，心就變得暖暖的

◎夢 真

冬天無疑是最易感知冷暖的時節，外面大雪紛飛，寒風凜冽，而有些人的心里，卻升起了暖洋洋的大太陽。一起進入本期“主題曲”吧，看看你的心，能被溫暖多少次。

小時候，每逢過年放寒假，我就盼著能早點去給外公拜年，一來是奔著我垂涎已經的壓歲錢，二來嘛，一旦到了我那年過六旬的外公面前，媽媽的責罵，爸爸的懲罰，我就通通都不怕啦！

大年初二一大早，爸媽就帶著我出發了。果不其然，遠遠就望見外公站在大門口，笑呵呵地迎上來。我被厚厚的棉衣裹得像個大雪球，外公“哎喲”一聲，明顯努了一把勁兒，才把我舉起來抱進懷里，然后松一口氣，“妞妞又長高了，外公可要抱不動了啊哈哈。”任憑我媽在一旁瞪我：“都多大了還讓抱，快下來！”我歪著頭得意揚揚地笑，哼，有外公撐腰，什么威脅我都不怕。

然后，我就被外公一路抱進他的小屋里。他放我坐在床沿上，一頓開柜子拉抽屜，變魔法一般給我拿出一桌子好吃的東西，牛奶糖，葡萄干，小酥餅，花生糕……他把我愛吃的東西準備齊全，也不知道一個人去離家數公里的街上逛了多少個小店。

對于年幼的我來說，最欣喜的莫過于外公給我包的厚厚的壓歲錢。我媽見不得外公這樣嬌慣我，“您老人家存點錢也不容易，她年齡還小，哪用得著給這么多錢。”外公大手一揮，絲毫聽不進去，“放心吧，這錢妞妞不會亂花的，我跟她說好了，好好存起來，將來用得著，對吧？”我接過外公遞過來的眼神，連連點頭。那個時候我就堅信，哪怕全世界都不站在我這邊，外公都會毫不猶疑地跟我站在同一戰線。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頓飯是免不了的。外公特意搬來小凳子放在身邊，我就夾在他和外婆之間。我指到哪個菜，外公就立刻小心翼翼地夾到我的碗里。天冷，大人們總要喝點小酒暖身助興。我在一旁盯著他們輕碰酒杯，一口下肚，長出一口氣，臉上是說不清的滋味。我滿心好奇，躍躍欲試，拍著外公的胳膊說，我也要來一點嘗嘗。拗不過我的倔強，外公用勺子沾了一點點遞到我嘴邊。剛一入口，我就被那火辣辣的滋味嗆得直飆眼淚。大人們都樂得哈哈大笑，只有外公端起一碗甜湯催促我快點喝掉。

每次到了要叫我回去的時候，我就一個箭步沖到外公身后，揪著他的衣服小聲呼救：外公，我還想再多玩兩天。之所以這樣做，自然是因為我明白這個“擋箭牌”的厲害。于是順理成章的，我就留了下來。

小時候的冬天真冷啊，就算圍著小火爐，腳也是冰涼的。晚上睡覺前，外公總是先幫我把沒有溫度的被窩暖得熱乎乎的，等我從溫水里拔出泡好的腳，就快速鉆進被窩里。

外公烤紅薯的技術也絕對是一流的，他烤的紅薯外層焦黃，內里軟糯，我不怕燙手，一邊試探地小口咬著，一邊對樂呵呵地看著我吃得香甜的外公說：“外公，以后每年冬天我都要吃你烤的紅薯。”

可惜，我這個心愿終究沒能年年實現。我讀小學三年級那年，外公就因病去世了。所以他至今留給我的記憶，都只是年幼時零零碎碎的片段。雖然稀少，卻足夠溫暖。至少我清楚地知道，曾有那么一個人，那樣毫無保留，傾盡所有地寵愛我。這么多年過去，幸好還有他的照片，沒有被歲月一點一點地消磨，好讓我永遠記得他的樣子。

外公走后的每個冬天，我一歲接一歲地長大了。再去外婆家拜年，再也沒有他迎在門外抱我了。可是啊，一想到這些，心里就突然變得暖暖的，就好像他曾給予我的愛，跨越了時間和空間，在我的腦海深處和悠悠心田，一層層累積，沉淀，然后一直溫暖著我，指引著我，歲歲又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