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孟憲滿
冰雪消融。一年一度的耶穌復活節來臨了。
一小隊身穿節日盛裝的男女俄民,有的拉著小手風琴,有的彈著三角琴,有的邊走邊跳,載歌載舞,走街串戶。
“賀力斯多斯(耶穌復活了)!瓦斯克列西瓦依西建諾(確實復活了)!”喊完這句話,大家與對面的人擁抱互吻3次。
孩子們則每人手拿涂著各種顏色的彩蛋,與相鄰的小伙伴手中的彩蛋對碰。
“啪喳啪喳”的雞蛋皮破碎聲,和人們的笑聲匯在一起,增添了節日的喜慶氣氛。
院子里,幾個男孩女孩都穿戴一新,手里拿著“彩蛋”互相碰磕。
身穿長襟大衫的謝珂手掄斧子在劈柴。
俄式橢圓形長桌上擺放著豐盛的食物,一大盤涂成紅、綠、藍、黃顏色的煮雞蛋給節日增添了喜慶的氣氛。
俄語稱作“古力赤”圓柱形的赫列巴,上面用奶油花撒上“XB”,是“耶穌復活”的俄文縮寫字母。它是專門供奉在圣母瑪麗婭和耶穌神龕前的高級糕點。
留著絡腮胡子的主人與親眷們站在供奉著圣母瑪麗婭和耶穌的神龕前,口中喃喃地祈禱著,右手在胸前虔誠地畫著十字。然后,他們每人都拿著一個“彩蛋”相互對碰,雞蛋皮破碎聲和眾人的笑聲匯在了一起。
一小隊男女俄民載歌載舞地進來,謝珂直起腰看了一眼,繼續劈柴。
主人與親眷有的拿著酒瓶,有的端著盛有醬肉的盤子,載歌載舞地迎出來。
“賀力斯多斯(耶穌復活了)!瓦斯克列西瓦依西建諾(確實復活了)!”喊完這句話,大家與對面的人擁抱互吻3次。
一個青年俄女來到了謝珂的面前,高聲喊道:“賀力斯多斯(耶穌復活了)!瓦斯克列西瓦依西建諾(確實復活了)!”
謝珂先是一怔,忙將斧子放下,用十分生硬的俄語回答:“賀力斯多斯(耶穌復活了)!瓦斯……瓦斯啥來著?”
沒等謝珂說完,青年俄女早已伸出雙臂將謝珂緊緊地擁抱住了。
謝珂一時手足無措,剛要張口說什么。沒想到,青年俄女趁機將自己的唇緊緊地貼在謝珂的唇上。謝珂躲避不及,急得口中嗚嗚地直叫,卻怎么也擺脫不了青年俄女的熱吻。
大家都被青年俄女惡作劇般的大膽舉動和謝珂的窘態逗得哈哈大笑。
青年俄女親吻謝珂三次后才松手,心滿意足地跳著舞回到隊伍里去。
謝珂怔在原地,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撿起斧子繼續劈柴。
教堂的鐘聲響起,主人與親眷加入到這一小隊喜慶的人群,載歌載舞地向院落外走去。
謝珂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撩起衣襟來擦拭了擦拭汗水,繼續劈柴。
唱詩班的教徒們虔誠地唱《贊美詩》。
基督復活了,
墳墓已空,
守卒驚慌失措,
死亡不再猖狂。
哀嘆與悲痛,
不再飄落,
救世主已經復活,
天使齊聲歡唱。
耶穌,你是永恒的逾越節,
到處喜氣洋洋,
求你使我們再生,
分享復活的榮光。
光榮歸于你,
你已經戰勝死亡,
偕父及圣神,
永生永王。阿門。
在悠揚的鐘聲中,祭司帶領教徒們做晨禱。
一個日本領事昂首挺胸,急匆匆地走進了原蘇聯領事館。
丹麥洼輪號輪船停靠在港口。
不同國籍的乘客已經登上了輪船,有的還站在甲板上向岸邊送行的人群揮手告別。
岸邊送行的俄民有的揮淚惜別,有的載歌載舞仍沉浸在耶穌復活節的歡樂氣氛之中。
日本領事昂首挺胸嚴肅地說:“我受大日本帝國命令,向貴國政府提出嚴重交涉!請貴國協助,將謝珂引渡給大日本帝國關東軍司令部處置!”
原蘇聯領事疑問地:“謝珂?謝珂是什么人?”
日本領事一字一頓地:“謝珂是原東北邊防軍副司令長官公署陸軍中將謝參謀長。他鼓動馬占山反滿抗日后,任馬占山的總參謀長,可謂是馬占山的心腹干將,一直深受馬占山的寵信。關東軍通知馬占山去長春開三省四巨頭會議,謝珂因不滿馬占山投降大日本皇軍,就不辭而別了。據可靠情報,此人現已潛伏在貴國的濱海省境內。”
原蘇聯領事猶豫不決:“這個叫謝珂的是中國人……”
日本領事口氣生硬:“尊敬的領事先生,別忘記貴國與大日本帝國簽訂了《日蘇互不侵犯條約》。我受大日本帝國命令,向貴國政府再次提出嚴重交涉!請貴國協助,將謝珂引渡給大日本帝國關東軍司令部處置!”
原蘇聯領事無奈地:“好吧。我們馬上派人抓捕謝珂!”
“嗚——”汽笛長鳴。船員們忙碌著解纜繩、撤跳板,做啟程的準備工作。
“等一等!等一等——”頭戴寬檐草帽的謝珂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向輪船跑來。他急匆匆地踏上跳板,雙臂張開保持身體平衡,小跑著登上了輪船的甲板。
隨后,船員們撤下跳板并起錨。
數名原蘇聯警察荷槍實彈,邊向輪船跑來邊大聲喊叫:“閃開!閃開!”
“砰!砰——”為首的警察向天空鳴槍示警,數名警察大聲喊叫:“停下!停下——”
聽到槍聲,岸邊的人們和所有的乘客都驚訝不已,面面相覷。
“嗚——”汽笛長鳴,輪船徐徐駛離了碼頭。
謝珂摘下寬檐草帽,撩起衣襟擦拭著面部和脖頸上的汗水。他回頭俯瞰了一眼岸邊的人群,嘴角泛出勝利的微笑并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后,向船艙里走去。
丹麥洼輪號輪船加快了航速,駛向大海深處。
數名原蘇聯警察望著越駛越遠的丹麥洼輪號輪船,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并攤開了雙手。他們垂頭喪氣地向碼頭外走去。
謝珂戴上了寬檐草帽并將帽檐拉下,遮蓋著大半張臉面。他走進了末等船艙,席地而坐。
旁邊一個中國籍乘客遞給謝珂中文版的報紙:“老鄉,甲板涼,墊一墊吧。”
謝珂接過報紙說了聲:“謝謝!”
中國籍乘客:“老鄉,你也是到中國大連去的?”
謝珂“嗯”了聲。見謝珂不愿多說話,中國籍乘客只好轉身與其他乘客搭訕。
謝珂剛要將報紙墊到屁股底下,猛然瞥見報紙上的一則俄文與中文“通緝令”,上面印著謝珂身穿軍裝的正面照片。他趕緊將這一頁報紙版面折疊過去,若無其事地瀏覽著其它版面的內容。
“啪”,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將手拍在地圖上呼倫貝爾的位置吼叫道:“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我以日本關東軍司令長官的名義命令,馬上出兵,攻占呼倫貝爾!”
三宅光治阻止:“本莊司令官的命令不妥!為了效忠日本天皇陛下,我以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參謀長的名義阻止,目前不是攻占呼倫貝爾的最佳時機!”
本莊繁:“呼倫貝爾只有張學良的東北邊防軍步兵第一旅和第二旅的哈滿護路軍,僅萬余人,武器裝備上沒有飛機、坦克與大炮,而且沿線分散,是不堪一擊的!我再次命令……”
三宅光治打斷道:“不妥!呼倫貝爾可是背靠蘇聯和外蒙古啊!”
本莊繁:“1941年4月13日,大日本帝國與蘇聯簽訂了《日蘇互不侵犯條約》的!呶,這就是《日蘇互不侵犯條約》的影印件。上面主要有四條約定,一是蘇日雙方保持友好和平關系,相互尊重對方之領土完整,不予侵犯;二是如果締約一方成為第三者的戰爭對象,另一方應在整個沖突過程中保持中立;三是蘇方承認滿洲國的獨立地位及領土完整;四是日方承認蒙古人民共和國。《日蘇互不侵犯條約》的每一條都直指中國的要害,特別是第一條和第二條,就是讓蘇聯不能站在中國一方!”
三宅光治:“第二天,中國政府就針對《日蘇互不侵犯條約》發表嚴正聲明,‘中國政府與人民對第三國所妨礙中國領土與行政完整的任何決定,決不能承認。’即使不顧及蘇聯,也要面對呼倫貝爾地區的實際狀況。呼倫貝爾是中國北方少數民族雜居地區,除了有主體的蒙古族以外,還有漢族、回族、朝鮮族等,最重要的是有達斡爾族、鄂溫克族和鄂倫春族這三個少數民族,極易引發民族仇恨。對于關東軍來說,是很難統治的!”
本莊繁:“嫩江大橋一戰,大日本皇軍有六千余人被馬占山殲滅,舉世震驚。當時,蘇炳文與張殿九曾各派一個步兵團參加了江橋抗戰。現在,蘇炳文對軍隊緊抓不放手并收容流亡人士,充實部隊,值得大大的懷疑!”
沈陽憲兵隊隊長增田賢士:“報告本莊司令官,我軍情報機關認為,蘇炳文抵抗過日軍卻從未表示過謝罪,心安理得地接受‘滿洲國’的俸祿,卻不對‘滿洲國’表示恭順之意。而且,德國留學生工兵專家劉紹復從滿洲里入境到海拉爾,為蘇炳文挽留。加上從沈陽兵工廠流亡的百余名技工和青年,蘇炳文交付給劉紹復在博克圖建起了兵工廠,制造地雷、手榴彈,維修槍炮。還有遼、吉、黑三省的數百名青年學生流落到海拉爾,蘇炳文成立了學兵連,施行軍事訓練,為部隊培養軍事骨干。他是正式軍人出身,抱有愛國思想,還有相當的威望,不是土匪出身的軍人能與之相比的。他又經常接近蘇聯,難免不無異謀。如果說不能使他就范,就應以武力消滅,可以避免燎原之火,以早日完成日本統一東北三省的目的!”
本莊繁:“所以說,這種人無論如何是不能令大日本帝國放心的!”
三宅光治:“自從1932年3月由關東軍司令部一手扶持成立了‘滿洲國’之后,將呼倫貝爾地區劃為了興安北省,省會設在海拉爾,省長是凌升。所以,關東軍不能貿然向呼倫貝爾進兵!”
本莊繁:“難道說,有一個凌升在呼倫貝爾,你就能保證他效忠天皇陛下了?”
三宅光治:“中國人講‘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對于凌升,不僅僅是關東軍司令部在觀察他,連參謀本部也在觀察他,特意派陸軍中佐寺田利光來中國……”
三宅光治話音未落,寺田利光陸軍中佐就走進日本關東軍司令部。
寺田利光:“報告本莊司令官,陸軍中佐寺田利光奉參謀本部總長、陸軍大將、閑院宮載仁親王的指派,專程從本國前來關東軍司令部報到,請指示!”
本莊繁:“寺田利光君辛苦!你前往呼倫貝爾地區的具體任務,請參謀長三宅陸軍中將給予指示!”
三宅光治指著檔案:“寺田君,來,這就是凌升的生活照片。此人又名福賢,字云志,達斡爾族。其先祖明信阿于1803年奉命從戎,由布特哈地區到呼倫貝爾任厄魯特旗總管,其父貴福也繼任此職,后任呼倫貝爾副都統。凌升出生于1886年,索倫右翼正黃旗人。他畢業于呼倫貝爾蒙旗中學,先后任管理臺站筆帖式,也就是秘書。后任驍騎校、勸學員、呼倫貝爾自治會副會長、海拉爾警察局副局長等職。此時期,正是清朝政府在呼倫貝爾地區改設民治,廢除副都統街門,移民實邊。由于在實施過程操之過急,又侵犯了少數民族地區的利益,從而激起了少數民族官員和牧民的普遍反感。他們在厄魯特旗總管勝福、新巴爾虎右翼旗總管車和札的帶領下,于1912年1月發起了呼倫貝爾歷史上的第一次‘獨立’。凌升作為勝福的得力幕僚,初露鋒芒。此后,他被提升為佐領兼呼倫貝爾副都統署左右兩廳幫辦。1917年夏季,由我們日本人扶助,巴布扎布殘部的色布精額帶領兩千余人突然襲擊并占領了呼倫貝爾城。凌升受副都統勝福的委托,組織了蒙旗聯軍,打敗了色布精額部。在這一事件中,凌升又一次顯示了他出眾的組織和指揮才能,深得副都統勝福和蒙旗的信任。不久,他出任厄魯特旗總管、署理索倫右翼總管等職務。‘滿洲國’成立后,凌升任興安北分省省長,管轄海拉爾、滿洲里、新巴爾虎左翼旗、新巴爾虎右翼旗、額爾古納旗、陳巴爾虎旗、索倫旗(現今鄂溫克族自治旗)。好了,有關凌升的簡歷暫時介紹到這兒。寺田君此次到海拉爾去潛伏的主要任務,就是密切監視凌升的一舉一動,爭取他為大日本帝國效勞!”
寺田利光:“請問三宅參謀長,關東軍為什么不出兵攻占呼倫貝爾呢?”
三宅光治:“‘滿洲國’成立后,關東軍加緊了吞并中國東北的步伐。只是關東軍的主力僅萬余人,占領了遼黑兩省后更顯兵力不足,且分散在各地追剿馬占山、李海青殘部。要知道,東北軍分散在各地的兵馬有30萬之多,光沈陽守軍就有8萬、東山口有4萬、鄭家屯有3萬、錦州有2萬、黑吉兩省還各有5萬。就是聽了蔣介石的不抵抗命令,萬余人的關東軍才得以長驅直入,縱橫馳騁啊!可是,馬占山的抗日卻遲緩了關東軍的戰略部署。特別令人焦頭爛額的是黑龍江省赫赫有名的‘綠林英雄’李海青,他曾被吳俊升收編后任營長。目前,他建立了民眾自衛軍,已發展到了兩萬余人,活動在哈滿鐵路沿線。李海青部采取游擊戰,到處破壞鐵路,焚燒車站,攻占縣城,忽東忽西,使關東軍疲于奔命。他積極配合馬占山作戰,牽制了關東軍的眾多部隊。此外,呼倫貝爾地區與蘇聯、蒙古接壤。用中國的一句成語就是‘投鼠忌器’啊!一旦不慎惹翻了‘老毛子’,將后患無窮的!”
寺田利光:“當年,沙皇俄國對日本帝國相當輕視。沙俄駐日陸軍武官萬諾甫斯基曾侮辱日本軍隊是‘乳兒軍’,說什么‘日本陸軍要達到與歐洲最弱的軍隊相當的那種士氣,大約要經過一個世紀’。沙俄‘滿洲軍’總司令庫羅巴特金也說什么‘俄軍有準備,可以在13天內把40萬軍隊集中于日本的國境,這是足以打敗日本這個敵人所需要的兵力的3倍。戰爭的取勝將是易如反掌的,甚至于沒有必要從德國和奧國的國境調動俄國的軍隊’。連沙俄政府也認為,只要迅速打敗日本,就可以在事實上吞并中國東北和朝鮮,還可以掌握各條鐵路,將俄國的權力擴大到中國的揚子江和天津。更加重要的是,沙俄政府想用世界另一端的隆隆炮聲,來轉移國內人民的注意力。因為1903至1904年間,沙俄國內各階級間的矛盾格外激化。沙俄政府內政大臣普列威叫嚷,‘沙俄需要一場小勝的戰爭,來防止革命的爆發。戰爭可以使群眾不注意政治問題’。沒等沙俄先動手,日本海軍突然襲擊了停泊在旅順口和仁川的沙俄艦隊。毫無戒備的沙俄艦隊,立即遭受到了重創。日俄正式宣戰后,沙俄投入了數十萬兵力,用去了65億盧布的軍費,結果鐵嶺、沈陽以南廣大地方都為日軍占領。”
三宅光治:“可是,日本在戰爭中動員了百余萬兵力,經過一年多的戰爭,后備已經枯竭,財政十分困難了。還有,當年的戰爭不僅得到了英、美兩國從政治、經濟、軍事方面的大力支持,而且中國東北的群眾也紛紛加入到打擊沙俄軍隊的行列。日本共用去了17億日元的軍費,其中近8億是由英、美兩國金融資本家提供的。還有大量的武器和煤、石油等戰略物資,源源不斷地運到日本。英國還對土耳其施加壓力,迫使它不準俄國黑海船隊通過博斯普魯斯和達達尼爾海峽而駛往東方來參戰。實質上,日俄戰爭是‘二虎相爭,兩敗俱傷’。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在給他兒子的信里說過,‘日本是為美國而戰的。因此,美國從心底里喜歡日本的勝利。美國的利益是,俄日間的戰爭應該拖下去,使兩國盡量消耗,而在締結和約后,他們在地理上的摩擦地區也不應消滅。至于他們的勢力范圍,仍應對立,使他們繼續保持戰爭狀態,從而消滅他們對其他領土的野心。’”
寺田利光:“中國人講‘以史為鑒’,日本與蘇聯不能再做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了!”
三宅光治:“不過,關東軍遲早有一天會占領呼倫貝爾的!寺田利光君潛伏在海拉爾,就是要觀察中蘇兩方的動向,給關東軍攻占呼倫貝爾選擇最佳的時機。在此之前,一要對凌升進行嚴密的監視,二要對哈滿鐵路線上的蘇炳文與張殿九護路軍采取分化瓦解、威脅利誘的政策。”
本莊繁插話道:“關東軍司令部認為,蘇炳文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正規軍官,論知識、才智、資格都比馬占山強。‘中東鐵路司令’‘滿洲國軍政部長’‘滿洲國黑龍江省省長’,讓他任選其一。”
三宅光治:“為了掩護寺田利光君的真實身份,你的公開身份是日本商社也就是國際運輸株式會社的商人,住在由日本人開設的松江旅館。”
寺田利光:“哈意(是)!”
本莊繁:“以警戒蘇聯為名,派遣國境警察隊進入呼倫貝爾!”
三宅光治:“如不允許進入,則被認為懷有敵意,關東軍司令部將派一個旅團的日軍護送前往!”
偽滿洲國執政溥儀正與凌升的兒子色布精太(時任“滿洲國”宮內府侍衛官)交談。
溥儀:“色布精太侍衛官,你的祖父貴福與你的父親凌升作為29名懇請團成員,曾到旅順去懇請朕出任‘滿洲國’皇帝。他二人功不可沒,堪稱建國元勛啊!由于勸駕有功,你的祖父貴福已被朕特任新京參議府參議。但他以年事已高、體弱多病為由,拒絕赴任,返回了家鄉。你的父親凌升已被朕特任興安北省省長,深得朕的信任啊!”
色布精太:“皇上對微臣祖孫三代的皇恩浩蕩!微臣沒齒不忘!”
溥儀:“朕的四皇妹韞嫻如花似玉,許配給你為妻如何啊?”
色布精太受寵若驚:“微臣謝皇上隆恩!不過,微臣奉父親之命,正在辦理退職。”
溥儀頗感意外:“退職?你在朕的身邊干得好好的,為什么要退職呢?”
色布精太:“微臣要到哈爾濱鐵路政法大學去學習俄語。”
溥儀疑惑不解:“自成立‘滿洲國’之后,朕的權臣紛紛將子女送往日本留學,已蔚然成風!你的父親卻反其道而行之,為什么讓你去學俄語呢?你可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啊!”
色布精太苦笑著搖了搖頭。
溥儀:“朕一言九鼎!你與朕四皇妹的親事已定,擇日成婚!”
色布精太:“微臣叩謝皇上!”
溥儀:“朕已下詔,令你父親隨朕訪日并覲見日本天皇。此外,最重要的是迎接日本天照大神!”
色布精太:“天照大神是日本人的祖先,我們迎接它有啥用?”
溥儀聞聽,大驚失色:“呔!奴才!快閉口!”
(閃回)溥儀:“登基即位祭祖拜陵,這是朕天經地義之事!”
吉岡安直:“溥執政現在不是清朝皇帝而是滿蒙漢日朝5個民族的皇帝。祭清朝祖陵將引起誤會,這是不可以的!”
溥儀:“朕是愛新覺羅的子孫,自然可以祭拜愛新覺羅的祖先陵墓。”
吉岡安直:“那可以派個愛新覺羅的其他子孫去辦此事。溥執政實在要祭拜祖先的話,那就這樣好了。日滿親善,精神如一體。因此,‘滿洲國’在宗教信仰上也應該與日本一致。日本的宗教信仰就是‘滿洲’的宗教信仰,溥執政應當將日本皇族的祖先‘天照大神’迎過來做為國教!”(閃回完)
溥儀:“叫那日本顧問‘吉岡太上皇’聽到,可是要殺你這奴才頭的!”
張玉挺走進護路軍司令部,向蘇炳文司令報告:“報告蘇司令,凌升隨偽滿洲國皇帝溥儀到日本訪問去了。”
蘇炳文:“張旅長,我僅知道此人原為張作霖大帥的東三省保安總司令部和蒙古宣撫使署顧問。你對他有所了解,講講吧。”
張玉挺:“1917年,日本扶助的巴布扎布的殘余‘副都統’色布精額率領兩千余人攻占了海拉爾,在此危急時刻,年輕的凌升組織了蒙旗聯軍,在副都統勝福的領導下,收復了海拉爾,把色布精額驅逐出呼倫貝爾,從而阻止了日本勢力的侵入。不久,他出任厄魯特旗總管、署理索倫右翼總管等職務。俄國‘十月革命’之后,所謂的‘外蒙古自治’失去了依靠。在這種情況下,凌升等人順應歷史潮流,識大體,于1920年1月6日呈請東北當局轉請中央政府,取消了‘特別區域’,廢除了1915年簽訂的《中俄會訂呼倫貝爾條件》。同年2月,呼倫貝爾地區恢復民治,設善后督辦公署,同時仍保留副都統署,專門管轄蒙旗事務。由于凌升的卓越才干和突出政績,使他逐漸成為呼倫貝爾地區少數民族上層人士的重要代表,也引起有關方面對他的重視。《呼倫貝爾志略》稱他是‘志量豪邁,英風偉略,冠絕一時’。1920年以后,他先后任呼倫貝爾善后督辦公署咨議、黑龍江省督軍公署咨議、全蒙聯合總會副會長要、北京政府參議,并被封為輔國公。他強調民族及地區特點,主張重牧輕農方針政策。他建議東北當局采取措施,約束關內大批農民無節制地移入呼倫貝爾,同時制止軍警廉價征購大批役畜和畜產品。為防止匪患,減少當地駐軍對牧區的擾亂,減輕苛捐雜稅,他經常奔走于海拉爾與齊齊哈爾之間,為穩定局勢做出了突出的貢獻。這一期間,他又先后任蒙疆經略使顧問、東北保安委員會委員、東北保安總司令部顧問等職務。1928年,又任南京國民政府立法院委員。”
蘇炳文:“凌升確實是‘冠絕一時’的少數民族上層人士的杰出代表啊!興安北分省雖然成立了,可是我并沒有放棄呼倫貝爾警備區司令和海拉爾市政籌備處處長的職權啊!”
張玉挺:“尤其是后一個職權,實際上是蒙古行政官廳監督。一旦在抗日救國這個大是大非問題上與凌升鬧翻,我們完全可以不理睬他甚至甩開他!”
蘇炳文:“日本的參事官只是在新京——海拉爾之間‘游擊視事’,不敢在海拉爾長待。論武力,省府的武庫中盡是些古董——弓箭、長矛、腰刀和數百支雜牌步槍。各旗的民兵馬隊也缺乏訓練,完全不是我們的對手。可是,馬占山尚且都抗日失利,萬不得已只好妥協投降。我們……”
張玉挺:“司令,部下只問一句話,這偽滿洲國的五色旗我們還掛多久?”
蘇炳文先是一怔,然后重復道:“這偽滿洲國的五色旗我們還掛多久?”
旭日東升。謝珂站在丹麥洼輪號輪船的甲板上,向遠方眺望。
朝霞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嗚——”丹麥洼輪號輪船全速行駛。
夕陽西下。謝珂站在丹麥洼輪號輪船的甲板上,向遠方眺望。
晚霞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嗚——”丹麥洼輪號輪船全速行駛。
沈陽憲兵隊隊長增岡賢士帶領荷槍實彈的憲兵們分乘兩輛軍車全速行駛。
增岡賢士坐在司機旁邊,手中拿著印有謝珂身穿軍裝照片的“通緝令”。他催促道:“開快點兒!再開快點兒!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大連港口!誤了事,我槍斃你!”
司機喏喏連聲:“哈意(是)!哈意(是)!”他右腳將油門向下踩了踩。
汽車車輪飛轉。車后揚起一股股煙塵。
昏暗的燈光映照著,丹麥洼輪號輪船徐徐停靠。
碼頭上,沈陽憲兵隊隊長增岡賢士帶領荷槍實彈的憲兵們正在等候。
船員們下錨并將纜繩扔到碼頭上。
碼頭上,船員接過纜繩系在水泥樁上。
船員放下了跳板。
謝珂惴惴不安地坐在末等艙里。
沒等跳板放穩,沈陽憲兵隊隊長增岡賢士帶領荷槍實彈的憲兵們急匆匆地登上輪船。
謝珂將戴的寬檐草帽往下拉了拉,遮掩了大半張臉。
增岡賢士徑直走到謝珂面前,拿手槍指著他的頭部,用流利的漢語說道:“久違了!謝珂。原東北邊防軍副司令長官公署陸軍中將謝參謀長,你不認識我這個大名鼎鼎的沈陽憲兵隊隊長增岡賢士了嗎?我可認識你啊!”
謝珂未置可否。憲兵們蜂擁而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沈陽憲兵隊隊長增岡賢士設宴款待謝珂。
幾位日本藝妓唱著日本民謠《櫻花》舞蹈著。
謝珂無心聽日本民謠,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嚼,津津有味。
吃飽喝足后,謝珂一抹嘴站起來:“我吃飽了,也喝足了,要殺要砍,隨你們的便吧!”
增岡賢士笑著豎起了大拇指:“謝珂君,好樣的!你真是一條有骨氣的硬漢子!中國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杰’。想必是謝珂君在蘇聯日久,還不知道目前‘滿洲國’的形勢,特別是你的老上司馬將軍的近況如何了。告訴謝珂君,3月8日的上午,溥儀……對了,現在應該稱呼他為‘滿洲國’執政,和他的隨行人員從湯崗子來到了新京。在人群中,有溥執政的舊臣鄭孝胥、羅振玉、寶熙、胡嗣璦等人,東北系人物除了馬占山以外,還有張景惠、臧式毅、熙洽、張海鵬、張燕卿、謝介石、丁鑒修、袁金凱等人,另外還有前盛京副都統三多、蒙古王公貴族凌升等人,日本方面有滿鐵總裁內田康哉、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參謀長三宅光治、副參謀長坂垣征四郎等人。開國大典完畢后,馬占山將軍被委任為陸軍部長了。雖說謝珂君先頭與馬占山部長有意見分歧,不辭而別。可馬部長并沒有因此責怪。因為,駐璦琿的衛隊竟然抄了老上司的住宅。連馬部長的兒子馬奎也一反常態,不能原諒他的父親,出走海參崴。他可以說是眾叛親離。所以,謝珂君也不要對此耿耿于懷了。”
謝珂:“你轉彎抹角地說了半天,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增田賢士:“痛快!謝珂君真是痛快的人!你想想,連堅決抗日的馬占山尚且‘識時務者為俊杰’,何況你謝珂君了?所以,謝珂君不要再執迷不悟,及早‘浪子回頭金不換’。謝珂君如能這樣,關東軍司令部委派你去海拉爾,說服蘇炳文投降。謝珂君,意下如何啊?”
謝珂反問:“你們日本人怎么就能肯定蘇炳文會投降?”
增田賢士:“據關東軍司令部掌握的有關蘇炳文的簡歷,其中,1918年7月,他在任陸軍第9師第33團2營營長時,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編入中國駐崴支隊,率領第2營進入俄羅斯國境內,擔任綏芬河以東至海參崴(現今俄羅斯協符拉迪沃斯托克市)的護路任務。當時是受日本海參崴派遣軍司令官大谷喜久藏大將統一指揮的。也就是說,他曾經是我們日本人的部下。”
謝珂:“此一時彼一時,你們日本人也太自信了吧?”
增田賢士詭譎地眨了眨眼睛,“嘿嘿”地獰笑著。
三宅光治拿著電報走進來:“報告本莊司令長官,蘇炳文同意了關東軍司令部的要求,同時提出了兩個條件。”
本莊繁:“兩個什么條件?”
三宅光治:“一,僅允許國境警察隊的隊員搭乘客車抵滿洲里,不得另開兵車;二,國境防務應受當地駐軍部隊主官節制,地方治安仍由當地公安機關負責。”
本莊繁:“這就是滲透啊!三宅參謀長,國境警察隊組織得怎么樣了?”
三宅光治:“國境警察隊由中、朝、日、蒙4個國籍的183名武裝人員組成,其中日本人105名、朝鮮人18名、中國人40名、蒙古人20名,隊長秦樹聲、副隊長宇野音治。”
本莊繁:“國境警察隊是軍隊授予警察權的,關東軍的有力助手。命令全體隊員,在長春南嶺集訓一段時間后,即刻乘車啟程,派往滿洲里!”
在疾駛的客車車廂內,寧匡烈抱著琵琶與眾多的青年在邊彈邊唱。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礦,
還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愛在東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還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從那個悲慘的時候……
一個國境警察隊的隊員向隊長秦樹聲報告:“秦隊長,6號車廂里有反滿抗日分子在喧嘩!”
秦樹聲命令:“跟我去看看!”
便衣的秦樹聲湊到寧匡烈的面前,陰陽怪氣地說:“喲嗬!小曲唱得不錯啊!想必你是賣唱的,爺就點你唱一唱《新滿洲歌》。怎么?不會?好了,我給你們唱!你們都他媽的給爺洗耳恭聽著!”說著,他清了清嗓音,唱起了《新滿洲歌》。
天地內,有了滿洲,
新滿洲,便是新天地,
頂天立地,無苦無憂……
寧匡烈嗤之以鼻:“應該這樣唱!‘天地內,有了心怨愁,心滿仇,頂天立地,又苦又憂,人民三千萬,何時熬出頭?’”
眾青年合唱:“人民三千萬,何時熬出頭?”
秦樹聲惱羞成怒:“你們反滿抗日!來人,把這些反滿抗日分子統統抓起來!”
國境警察隊隊員蜂擁而上。
寧匡烈揮起琵琶照秦樹聲打去。
琵琶琴瓢斷裂,秦樹聲頭上挨了重重一擊,身子晃了晃,仰面栽倒在過道上。
國境警察隊隊員先是一怔,然后向寧匡烈等人撲去。
謝珂見狀,忙走過去拉下了緊急制動閥。
行駛的火車發出了刺耳的剎車聲,慢慢地停下來。
發現異常情況的護路軍官兵們在張玉挺的帶領下,迅速登上了列車。
謝珂對張玉挺說道:“有日本人欺侮中國人!”
張玉挺:“小日本鬼子還欺侮到老子的頭上來了!”遂沖進車廂。
國境警察隊的隊員們正要反抗,張玉挺舉起手槍朝車廂天棚“砰”地開了一槍,大聲命令道:“我是護路軍旅長張玉挺!誰敢反抗,就地槍斃!”
護路軍官兵們也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國境警察隊的隊員們,他們一個個像泄了氣的皮球,不約而同地舉起了雙手。
張玉挺命令:“帶下車去審查!”
兩個國境警察隊的隊員攙扶起秦樹聲,垂頭喪氣地下了車。
寧匡烈發現了謝珂,忙走上前去立正敬禮報告:“報告謝總參謀長,秘書寧匡烈率愛國青年投奔蘇炳文司令官!”
謝珂還個軍禮后,走上前去與寧匡烈擁抱。
兩個人坐下后,謝珂問:“寧秘書,你怎么也脫離了馬占山?”
寧匡烈:“因馬占山妥協投敵,謝總參謀長憤而辭職后,我也不給他干了!駐璦琿的衛隊抄了馬占山的住宅,連馬占山的兒子馬奎也一反常態,不能原諒他的父親,出走海參崴。”
謝珂:“真是眾叛親離啊!這就是妥協投敵的可恥下場!蘇炳文是否馬占山第二,還很難預料啊!”
寧匡烈:“1931年10月中旬,日偽軍張海鵬部向龍江進犯,謝總參謀長率部在江橋一帶擊潰來犯的日偽軍,黑龍江省的混亂局勢才得到了穩定。馬占山就任黑龍江省代主席后,是謝總參謀長輔助馬占山發動了震驚中外的嫩江大橋的戰役。那一戰,殲滅了六千多個小日本鬼子啊!當時,蘇炳文將軍和張殿九將軍各派了一個步兵團參戰,也是功不可沒的!”
謝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難知心’啊!起初,馬占山抗日的決心和意志是何等的大呀,到后來不也妥協投敵了嗎?到了海拉爾再說吧!”
正說著,國境警察隊的隊員們回到列車上,秦樹聲憤怒地朝寧匡烈等人揮拳示威。
寧匡烈與眾青年也向秦樹聲等人揮拳示威。
“嗚——”汽笛高鳴,火車徐徐開動。
蒙古國元帥、人民軍總司令喬巴山與將領們視察邊界,分析研究當前形勢。
陸軍中將、人民軍副總司令吉·拉格巴蘇榮說道:“既然日本人扶持溥儀成立了偽滿洲國,我們就應該借此機會收復呼倫貝爾!”
喬巴山:“吉副司令這樣說,有什么歷史依據嗎?”
吉·拉格巴蘇榮:“因為呼倫貝爾曾于1912年1月發生了震驚中外的第一次獨立事件。同年5月,蒙古國冊封勝福為貝子、車和札為輔國公、新巴爾虎右翼總管奇普僧額為二品頂戴,令勝福在呼倫貝爾恢復副都統衙門,以‘蒙古國統轄大臣職銜’統治呼倫貝爾的。也就是說,呼倫貝爾地區原本就是蒙古國的一部分!”
陸軍少將、人民軍政治部主任澤登巴爾說道:“吉副司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知道,今蒙古國的全境,歷史上曾是中國的一部分,這是無可諱言的。稱為喀爾喀蒙古,也稱外蒙古,明朝末年泛指這一地區為漠北。公元1732年也就是清雍正十年,清政府為了加強對北部邊疆的管理,防止沙俄侵略,從布特哈八旗等地遷來達斡爾、鄂溫克、鄂倫春、巴爾虎等各部族3796人,從中選出3000名壯丁編為士兵進駐大興安嶺以西的呼倫貝爾地區,組建索倫左、右兩翼八旗50個佐,在中俄邊界的牧區駐守。同年,又將新疆阿爾泰地區的額魯特蒙古色布登旺兩佐100多人遷往哈拉哈河東岸居住。兩年后,駐牧在蒙古車臣汗部的2984名巴爾虎蒙古人移居呼倫貝爾,組建了新巴爾虎左、右兩翼八旗40個佐。他們駐牧在哈拉哈河和克魯倫河下游和呼倫湖,也就是達賚湖周圍及貝爾湖北部一帶。他們的牧地與喀爾喀蒙古車臣汗部接壤。同年,清政府在伊敏河左岸建立了呼倫貝爾城,設立呼倫貝爾副都統衙門。當時,呼倫貝爾副都統衙門和喀爾喀蒙古均歸清政府理藩院管轄。這樣,一直延續了190年,直到1924年蒙古人民共和國成立。當時,中國政府沒有承認,堅持了外蒙古是中國固有領土。1931年9月18日,日本關東軍發動了‘九·一八’事變,進一步侵占了中國東北全境。1932年3月8日,在新京成立了傀儡‘滿洲國’。為了樹立‘滿洲國’是一個獨立國家的形象,使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合法化,并伺機進一步擴大侵略,1932年9月15日,日本駐滿洲國特命全權大使武藤信義同偽滿洲國國務總理鄭孝胥在新京簽訂了《日滿議定書》。其中第2條規定,日本國和‘滿洲國’確認,對于締約國一方的領土及治安的一切威脅,事實上同時成為對于締約國另一方的安寧和存在的威脅,相約兩國共同擔負保衛國家的責任,為此需要日本國軍隊駐扎于‘滿洲國’內。這個條款的規定,日本關東軍實際上成了偽滿洲國的國防軍。”
喬巴山:“派人去做凌升的工作,策動他再次獨立。即使不能如愿以償,也要告誡他們謹慎地對待日本人,別拿著雞毛當令箭地為日本人賣命。一旦相遇在戰場上,如果說面對我軍,別忘了我們都是圣祖成吉思汗的后代!”
武官費久寧斯基急匆匆地走進(原)蘇聯駐滿洲里領事館,向領事斯米爾諾夫報告。
費久寧斯基:“斯米爾諾夫同志,偽滿洲國和日本關東軍派遣國境警察隊,今天中午乘客車進駐滿洲里了。”
斯米爾諾夫:“趕緊電告蘇聯情報部門!這是日本關東軍已經采取滲透的手段,向呼倫貝爾開始進軍的信號。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居安思危’。蘇聯與日本之間,遲早會兵戎相見,大動干戈的!費久寧斯基同志,你趕緊到海拉爾去面見凌升,做他的策反工作。”
費久寧斯基:“斯米爾諾夫同志,這項工作有多大的把握?”
斯米爾諾夫:“1929年7月,中東鐵路事件發生,中國東北軍與蘇聯軍交戰,蘇軍進占海拉爾。爾后,中蘇停戰達成協議。蘇軍撤退前,蘇軍駐海拉爾的司令員與凌升會晤,秘密商定,一旦蘇日戰爭發生,呼倫貝爾向蘇聯靠攏。我想,凌升不會失信吧?”
溥儀率領偽滿洲國的重要官員參觀。
凌升反對:“我們參觀的目的是為了逛逛名勝古跡,欣賞風景,不是為了參拜天照大神而來的。天照大神是日本人的祖先,我們參拜它有啥用?”
溥儀聽后,大驚失色,面有慍色地盯視著凌升。
色布精太阻止:“阿爸,這是在日本國,不是在你的呼倫貝爾。”
凌升一梗脖頸:“不管在什么地方,我也是這么說!天照大神是日本人的祖先,我們參拜它有啥用?”
隨行的日本官員用日語問翻譯正珠爾扎布:“他在說什么?”
正珠爾扎布用日語回答:“他在說,天照大神是日本人的祖先,我們參拜它有很大的用處。”然后,正珠爾扎布拉著凌升的衣袖,走到一旁。
凌升又梗了梗脖頸,還要說什么。
溥儀勃然大怒:“凌升,奴才!你給朕閉口!”
凌升“哼”了聲,只好緘口。
溥儀覲見日本天皇裕仁:“為了體現‘日滿一德一心,不可分割’的關系,我希望,迎接日本天照大神,到‘滿洲國’奉祀!”
裕仁:“既然是陛下愿意如此,我只好從命。”他站起來,指著桌子上的一把劍、一面銅鏡和一塊勾玉,“這是代表天照大神的3件神器。”
溥儀(畫外音):“在北京琉璃廠,這種玩意兒‘海’去了!連那太監從紫禁城里偷出去的零碎,哪一件也比這個值錢!這就代表神圣不可侵犯的大神嗎?這就是祖宗嗎?”
凌升毫不忌諱地說道:“陛下登極即位祭祖拜陵,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溥儀:“朕現在不是清朝皇帝,而是滿蒙漢日朝5個民族的皇帝。祭清朝祖陵將引起誤會,這是不可以的!”
凌升:“陛下是愛新覺羅的子孫,自然可以祭拜愛新覺羅的祖先陵墓。”
溥儀:“那可以派個愛新覺羅的其他子孫去辦此事。凌愛卿實在要祭拜祖先的話,那就這樣好了,日滿親善,精神如一體。因此,‘滿洲國’在宗教信仰上也應該與日本一致。日本的宗教信仰就是滿洲的宗教信仰,朕已將日本皇族的祖先‘天照大神’迎過來做為國教了!”
凌升:“天照大神是日本人的祖先,我們參拜它?”
溥儀:“凌升啊凌升,你現在不是朕的奴才,你是朕的主子,朕求求你了,快閉上你這惹是生非的口吧!朕把丑話擱在這兒,你遲早是‘噘嘴騾子只賣了個驢價錢——吃虧就吃虧在這嘴上’。好了,費話少說,后天啟程回國!”
凌升:“陛下,微臣聽說國境警察隊已經進駐滿洲里。微臣特向陛下請行,要在今日提前回國,請陛下恩準!”
溥儀:“太好了!凌愛卿提前回國處理政務離開日本,省得招惹事端。恩準!”
凌升:“謝陛下!”拜謝后,他高高興興地走出去了。
衛士向司令官蘇炳文報告:“關東軍齊齊哈爾特務機關長林義秀少佐求見蘇司令。”
蘇炳文:“叫他進來!”
林義秀昂首挺胸地走進來,向蘇炳文深深地鞠躬。
蘇炳文指了指椅子,示意林義秀坐下。
林義秀坐下后說道:“蘇司令,關東軍本莊司令長官高度贊揚您識大體、顧大局的舉措!關東軍本莊司令長官十分佩服蘇司令的才智和資格,‘中東鐵路司令’‘滿洲國軍政部長’‘滿洲國黑龍江省省長’,請蘇司令任選擇其一。”
蘇炳文:“賢良之士不仕二主,這哈滿護路軍司令、呼倫貝爾警備司令、海拉爾市政籌備處處長三職,都是東北軍少帥張學良將軍所任命的。因此,我不能接受關東軍司令部的任職!‘話不投機半句多’,送客!”
衛士走進來,向林義秀做了個請走的手勢。
林義秀看了看不卑不亢的蘇炳文,搖了搖頭,草草地鞠躬后,無可奈何地向外走去。
衛士:“報告蘇司令,有個叫謝珂的,說是蘇司令的老熟人……”
蘇炳文懷疑地:“他不是跟隨馬占山嗎?怎么來到海拉爾了?前腳走了個特務機關長,后腳又來了個間諜說客。叫他進來吧!”
謝珂走進來,立正敬禮:“蘇司令,別來無恙?”
蘇炳文還了個軍禮后,不冷不熱地:“謝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坐。”
謝珂問道:“剛才走出去的是齊齊哈爾特務機關長林義秀,他來干什么?”
蘇炳文故意岔開話題:“謝將軍,馬占山最近怎么樣了?”
謝珂謊稱:“我就是從馬……馬將軍處來的。”
蘇炳文:“剛才,林義秀轉達了關東軍司令部的意向,‘中東鐵路司令’‘滿洲國軍政部長’‘滿洲國黑龍江省省長’,請我任選擇其一。我倒要聽聽,馬占山許諾給我什么官職了呢?”
謝珂:“許諾什么官職?馬……馬將軍只是規勸蘇司令不要反滿抗日。”
蘇炳文:“為什么?”
謝珂:“因為蔣介石不準許抗日!”
蘇炳文:“究竟是怎么回事?”
謝珂:“1931年9月18日晚上10時40分,關東軍在柳條湖引火制造爆炸事件開始,就兵分數路直撲沈陽城。坂垣征四郎大佐手揮戰刀,命令石原莞爾中佐,‘前進,殺!中國人的太多,統統的殺!日本的移民多多的來!’那北大營離城只有5里地,是從東北方向進入沈陽城的咽喉要道。守備北大營的王以哲旅一向被稱為東北軍的一張‘王牌’,裝備精良,還有騎兵隊、自動車隊、炮兵隊,他們是沈陽的靠山。當他們受到日軍突然襲擊時,值班軍官卻找不到旅長王以哲,只好直接給參謀長榮臻掛電話。當時日軍已經攻到了北大營的門口,榮臻竟然還在電話里喊叫‘不許抵抗’。直到日軍沖進院子里,電話機被炸碎了。士兵們只好砸開倉庫的鎖頭,搶出槍支彈藥,冒著敵人的炮火,一邊還擊,一邊咒罵,流著眼淚撤出了北大營。日軍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消滅了東北軍的勁旅,然后向沈陽城長驅直入。僅半宿的工夫,日軍所占領的建筑物上都掛起了太陽旗。從此,東北人民就開始了恥辱苦難的亡國奴生活。自從張大帥創下的兵工廠、北大營等家業都被日本兵侵占了后,張少帥是痛不欲生啊!可是,偏偏蔣介石又拍來什么銑電——‘漢卿吾兄,隱忍持重,堅決不予抵抗,嚴格執行銑電之宗旨。切切此令。蔣中正’。緊接著,蔣介石又發來了電報,‘南京中華民國二十年銑電(八月十六日)無論日軍此后如何在東北尋釁,我方應不予抵抗,力避沖突。吾兄萬勿逞一時之憤,置國家民族于不顧。蔣中正’。后又發來電令,‘沈陽日軍行動,可作為地方事件,望力避沖突,以免事態擴大。一切對日交涉,聽候中央處理可也。蔣中正’。”
蘇炳文:“東北就是讓這玩意兒給斷送了!什么銑電,我看是喪電!”
謝珂:“當初,馬……馬將軍也是這樣憤憤不平的!他還提示張少帥到南京去請愿,甚至苦諫哭諫!因張少帥尚在病中,就由副長官萬福麟和總參謀長鮑文樾陪同前往。”
(閃回)萬福麟:“報告委員長,這是漢卿的親筆信。”雙手呈上。
蔣介石將信掃了兩眼,手心朝上,用中指骨節敲了兩下桌子,說:“誰讓你們離開職守,上這兒來的?”
鮑文樾:“報告委員長,東三省已失其二,弟兄們忍不住了,漢卿又有病,壓力很大,派我倆來,面陳懇請……”
蔣介石厲聲斥責:“你們張漢卿壓力大,我作為國家元首,難道壓力就不大嗎?我考慮的是全局,他考慮的是一個棋子!真是婦人之見!”
鮑文樾:“漢卿的意思,日軍得寸進尺,想抵抗一下,請委員長……”
蔣介石把手一搖:“我不批準!你們來到南京,看到學生受共黨的煽動,給政府施加壓力。”
萬福麟顫音道:“那東北老鄉的生命財產……”
蔣介石勃然大怒:“混賬!娘西皮,祖墳都哭不過來,哪有閑工夫去哭亂尸崗子!豈有此理!地方服從中央,不能跟日本打!一打,三天就得亡國!”(閃回完)
蘇炳文:“不打,更是亡國啊!謝將軍,他老蔣為什么要這樣做?”
謝珂:“蔣介石奉承‘攘外必先安內’。正動用數十萬大軍圍攻紅軍蘇區,哪還顧上東北的3000萬人民和20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啊?”
蘇炳文:“連老蔣都放縱日本人肆意踐踏祖國的大好河山,屠殺東北骨肉同胞。看來,這抗戰是真難啊!”
這時,口號聲從窗外傳來。蘇炳文與謝珂不約而同地走到窗前,向外觀望。
寧匡烈與眾多青年走在游行隊伍的前列并高呼口號。
寧匡烈振臂高呼:“寧為抗日死,不做亡國奴!”
群眾振臂高呼:“寧為抗日死,不做亡國奴!”
寧匡烈振臂一呼:“日本鬼子從中國東北滾出去!”
群眾振臂一呼:“日本鬼子從中國東北滾出去!”
沿路不斷有群眾加入到游行隊伍的行列中來。
謝珂與寧匡烈在秘商。
寧匡烈:“蘇炳文是怎么打算的?”
謝珂:“我謊稱是從馬占山處來的。所以,雙方都是在試探。看來,受馬占山抗日失利的影響,蘇炳文考慮得很多。雖說他嚴詞拒絕了關東軍司令部的意向,但還沒有明確表態抗日。”
寧匡烈:“我們不是白投奔他來了嗎?”
謝珂:“蘇炳文原來是張少帥為監視萬福麟而安插到黑龍江省來的,曾任黑龍江省副司令升官公署的參謀長。由于與萬福麟關系不融洽,中東路戰爭后,于1930年初春被貶到海拉爾來任旅長。靜觀事態的發展吧。那秦樹聲總要有一天去新京匯報工作的,我們就利用這個時機,大做文章!逼上梁山,不逼到無路可走的份兒上,能上梁山嗎?”
謝珂:“利用張玉挺來‘做’這‘大文章’!”
寧匡烈擔憂地:“張玉挺能‘做’這‘大文章’嗎?”
謝珂胸有成竹地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張玉挺是東北軍輔帥張作相的兒子,尚有愛國思想。我相信,他能‘做’這‘大文章’!”
寧匡烈:“怎么見得呢?”
謝珂:“偽滿洲國黑龍江省省長程志遠曾下令免去張殿九的步兵第1旅長和護路軍副司令的職務,派偽黑龍江省軍參議、第3支隊長兼騎兵第1旅旅長馮廣有來接任張殿九的職務。馮廣有到了昂昂溪后,得知第1旅阻止他過江接任。主宰偽黑龍江省政務的日軍齊齊哈爾特務機關長林義秀少佐認為,免去張殿九本兼各職,可能使他擔心離職后,其生命財產將有危險,不肯輕易讓出位置;讓馮廣有接任,則堵住第1旅屬下團長晉升旅長的機會。應該先派偽警備司令部代理副官長劉飛去拉攏張玉挺,給張玉挺少將副旅長兼團長銜,交換條件就是由張玉挺接馮廣有過江。張玉挺卻嚴正聲明,‘漢奸馮廣有如膽敢過江,將其擒拿處決’。嚇得馮廣有慌忙轉回齊齊哈爾了。還有,張玉挺曾直截了當地問過蘇炳文,‘司令,部下只問一句話,這偽滿洲國的五色旗我們還掛多久?’通過這兩件事,可以明示張玉挺不愿當亡國奴,還是有正義感的。待探聽到秦樹聲返回滿洲里的確切日期后,我……”
謝珂走進扎蘭屯車站,對正在嚴陣以待的張玉挺說:“國境警察隊的隊長秦樹聲去新京匯報工作,乘車返回了。”
張玉挺:“他乘坐的是晚上9點33分到達扎蘭屯車站的這趟列車嗎?”
謝珂:“據可靠的情報,正是這趟列車。”
列車徐徐駛入扎蘭屯車站。
化了裝的謝珂走進車廂,笑容可掬地走到秦樹聲的面前,鞠躬說道:“秦隊長,長途乘車勞頓,辛苦了!”
秦樹聲警惕地:“你是誰?咋認識我的?”
謝珂:“我是稽查,姓李。秦隊長是大名鼎鼎,誰不認識啊?上次秦隊長路經此地時,張玉挺旅長多有得罪。今晚,張旅長邀請秦隊長到車站貴賓室進餐。已備好酒菜佳肴,張旅長親自把盞作陪!”
(閃回)秦樹聲:“我們警察,尤其是國際警察,是喝黃河水長大的,就是要管得寬!沒事也要尋釁滋事!”
小原重孝:“我們日軍駐滿洲里特務機關和你們國境警察隊要密切配合,利用賭場、牌局、飯館拉攏護路軍,挑撥蘇炳文和張玉挺之間的關系。”(閃回完)
秦樹聲高興地:“好哇!真是‘不打不相識’。我正要結交張旅長這個朋友呢!”他欣然地跟隨著謝珂向車廂外走去。
秦樹聲跟隨謝珂走進扎蘭屯車站貴賓室,發覺不對頭,緊張地問道:“張旅長在哪兒呢?”
張玉挺從側門走了進來,用手槍對準了秦樹聲。
秦樹聲驚恐萬狀:“張旅長,怎么……”
張玉挺:“你秦樹聲在滿洲里作惡多端,率領日警特到處尋釁滋事,欺壓群眾,氣焰囂張,引起當地人民和駐軍的憎恨,必欲除之而后快!”
秦樹聲:“張旅長,你不是要宴請我嗎……”
張玉挺冷笑道:“我現在就宴請你吃兩顆‘花生豆’!”說罷,他將槍口對準秦樹聲的頭部,扣動了扳機。
“砰!砰!”槍響處,秦樹聲倒在血泊中。
本莊繁暴跳如雷地走來走去,怒吼道:“秦樹聲在蘇炳文的防地上莫名其妙地失蹤,分明是張玉挺部所為。可是,卻因為沒有證據,不好處置。撤銷黑龍江省省長兼警備司令程志遠的職務!免去蘇炳文呼倫貝爾警備司令、哈滿護路軍司令和海拉爾市政籌備處處長三個兼職,只保留他步兵第二旅旅長職務。委任韓云階接任黑龍江省省長,張文鑄接任警備司令職務。我以關東軍司令官的名義命令:要對秦樹聲事件窮追不舍!”
蘇炳文裝病臥在床上。
謝珂走進來報告:“蘇司令,哈爾濱特務機關長宮崎少佐和齊齊哈爾特務機關長林義秀聽說蘇司令臥病在床,非要面見蘇司令。”
蘇炳文:“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閻羅王他媽害‘喜’——懷著鬼胎。進來吧!”
謝珂走出去。
不大會兒,宮崎與林義秀走進來。謝珂隨后也走進來,坐在桌子旁擔任記錄。
林義秀開門見山:“日軍第2師多門二郎中將邀請閣下到齊齊哈爾會晤,被閣下托詞拒絕。在新京舉行‘滿洲國’建國儀式和溥執政就任儀式,邀請閣下參加,又被閣下婉言謝絕。關東軍司令部委任‘中東鐵路司令’‘滿洲國軍政部部長’‘滿洲國黑龍江省省長’三職任選其一,再遭到閣下嚴詞拒絕。由于閣下的態度曖昧,所以引起關東軍司令部的懷疑,才招致被撤銷了三個兼職。”
宮崎補充:“閣下可否效忠于‘滿洲國’?若確有此種意向,即請盡力而為。如不愿來省城,可直接去新京披露誠意,也可以要求到中央部門任職。無論如何,請務必來省城或新京一次,表明誠意。如果能這樣,馬上就可以滿足閣下的希望,補齊所有的軍費。”
蘇炳文:“少佐先生今日所說的與以前我們聽說的大不一樣。關東軍司令部指使省府不分青紅皂白,撤銷了我的三個職務,也沒有談到中央任職一事,而是扣發軍餉,更動人事,不能不有所疑慮。你倆既然這樣開誠布公地表示了,我也要表明誠意。如果先把軍餉發放了,我可以去省城。”
宮崎:“閣下所說的沒有發放的軍餉指什么而言?不是每月都按照規定如數撥給貴旅4萬元了嗎?閣下所說沒有發放的軍餉,僅僅是在8月初廢除的呼倫貝爾警備司令部和哈滿司令部的軍餉。據我所知,那里僅有極少數的高級軍官,完全沒有士兵。”
蘇炳文:“這兩個司令部尚有衛隊營、警備區衛隊營和手槍連,足有一個團的士兵。省府不承認,不給發放軍餉。哪有沒有士兵的司令部?高級軍官由誰來保衛呢?省府下命令解除了我三個兼職,廢除了三個機構,扣發這三個機構的軍餉,官兵還能不亂?”
宮崎與林義秀緘口無言。
蘇炳文:“黑龍江省與其他的省份不同。由于不斷更換首腦,尚未很好地實行省治。如果說看一看吉林、奉天就可以一目了然。”
宮崎:“但是,在治安方面,黑龍江省進展得最為順利啊!”
蘇炳文:“當前,黑龍江省洪水泛濫,饑民蜂起各處求食。可是,省府卻視為匪患,濫殺無辜。省府首腦又侵吞軍費70萬元之巨款。本旅軍費每月只有4萬元卻遲遲不發。這又當何講?”
宮崎:“程志遠醉心斂財,串通軍需處長大肆侵吞軍費,本官呈報關東軍,這才換了韓云階接任黑龍江省省長、張文鑄接任警備司令。貪財一案已處理,閣下應赴省城向新首腦致賀才對!”
蘇炳文:“韓云階是商人怎么能主政?張文鑄資歷淺薄,恐怕很難駕馭各軍旅產。這次人事更動能成功嗎?”
宮崎:“本官承認黑龍江省人事工作失敗,程志遠本是閣下的副司令官,卻凌駕于閣下之上,傷害了閣下的自尊心。現在……是啊,閣下是堂堂的中將老資格,豈能聽從一個剛剛晉升為少將的張文鑄的指揮?這是令人理解的。如果說閣下愿意出山,本官愿向關東軍司令部推薦。”
蘇炳文:“無論怎樣,自本日起,一周以內我將前赴省城。希望撥給未發放的軍餉,其他一切事情就拜托了!”
謝珂走進來報告:“報告蘇司令官,張學良副總司令將軍發來通電。”
蘇炳文:“快念!”
謝珂:“張學良副總司令將軍在北平會見義勇軍代表及將領之后,重新將東北三省劃分為6個義勇軍管區,任命蘇炳文為第6義勇軍管區總指揮兼黑龍江省主席!”
蘇炳文欣然從命:“回電文致張將軍,蘇炳文臨危受命!”他快步走到案前,拿起毛筆飽蘸墨汁,奮筆疾書“鐵血救國”。
謝珂:“報告蘇總指揮,海拉爾、滿洲里、博克圖、扎蘭屯等地的愛國人士云集,紛紛要求護路軍發放武器抗日救國!”
蘇炳文命令:“馬上發放武器抗日救國!”
吳德林副總司令吩咐衛士們:“我以紀念孔圣人誕辰的名義,已經給日本駐滿洲里領事館的山崎領事、特務機關長小原重孝少佐和國境警察隊隊長宇野音治警正打了電話。一會兒,他們就會應邀而來。你們……”
正說著,日本駐滿洲里領事館的山崎領事、特務機關長小原重孝少佐和國境警察隊隊長宇野音治警正先后走進來。
吳德林一聲令下:“給我綁了!”
衛士們一擁而上,將他們繳械捆綁結實。
宇野音治大喊大叫:“姓吳的,你就這樣對待來參加孔圣人誕辰的貴賓嗎?”
吳德林不屑地“哼”了聲:“你們是日寇!就應該這樣對待你們!押上他們,馬上攻打國境警察駐地!”
吳德林率領士兵們包圍了國境警察隊的駐地。
駐地內的國境警察們如熱鍋上的螞蟻,驚慌失措。
吳德林命令:“把宇野音治帶過來!”
幾個士兵連推帶搡地將宇野音治押解過來。
吳德林命令:“你喊話,命令國境警察們投降!”
宇野音治梗了梗脖頸,側仰著臉望向天空,毫不理睬。
吳德林:“好哇!不見棺材不落淚。給我開火!”
頓時,輕重機槍對射,彈如飛蝗,激戰正酣。
市民們群情振奮,奔走相告:“吳副司令打鬼子和二鬼子了!”
市民們自動組織起來,為部隊送飯送水,抬擔架。
還有的市民敲鑼打鼓,拿著鞭炮向槍響處走去。
前邊是救國軍士兵們與國境警察隊的士兵們在激烈交戰。
后邊是市民們敲鑼打鼓,燃放鞭炮,吶喊助威。
市民們吶喊:“打得好啊!狠狠地打啊——”
吳德林命令:“調三門迫擊炮來!”
很快,三門12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拉到了前線。
吳德林命令:“給我往死里炸!”
“轟!轟!轟……”三門迫擊炮憤怒地發射出了兩排炮彈。
硝煙彌漫,樓房被炸起火,機槍成了“啞巴”,警察隊的士兵被炸死20余人。
副隊長藤本受傷后,舉白旗投降。
百余名警察隊的士兵被押解著,向監獄走去。
圍觀的市民們拍手稱快。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民眾聚集,群情激昂。隊伍中,有人手拿小旗幟,上面寫著“抗日救國”。
寧匡烈與眾多青年義憤填膺地唱著抗戰歌曲《松花江上》。
蘇炳文站在高臺上,大聲疾呼:“同胞們,日本軍閥以暴力占領滿洲后,我東北三千萬民眾,慘遭蹂躪于殘暴的日寇鐵蹄之下,求死不得,偷生不能,處于水深火熱之中,這樣的日子已經過去一年了!每一個熱血男兒,只要一息尚相存,就要抗日救國!‘將軍輕生死,業績萬古存’,我們保家衛國慷慨赴死,英雄浩氣必將與日月共存共榮!我們傾灑了滿腔熱血,會在中國的土地上澆灌培育出千萬朵英雄之花!現在我宣布,東北民眾抗日救國軍于1932年10月1日成立了!由我就任東北民眾抗日救國軍總司令,由張殿九任副司令,由謝珂任總參謀長,由金奎璧任副總參謀長,由樸炳珊、吳德林、張玉挺、李振華、張競渡任各旅旅長,由李海青任總指揮。升——旗——”
在鼓樂聲中,一面青天白日旗冉冉升上了會場的空中。
群眾高呼:“寧為抗日死,不做亡國奴!”
抗日救國軍的官兵們當場佩戴了書有“鐵血救國”的臂章。
福齡與春德、華霖泰騎馬接凌升與正珠爾扎布后,在衛兵們的護衛下,信馬由韁地行走在海拉爾的街道上。
遠遠看見頭道街廣場上有群眾集會,凌升問道:“這是舉行什么集會呢?”
福齡:“護路軍改成了東北民眾救國軍。蘇炳文舉旗抗日了!”
凌升:“蘇炳文舉旗抗日了!他們沒有飛機、坦克和大炮,怎么能與武器精良的關東軍作戰呢?”
福齡:“大哥剛接了阿爸的班,就遇到這樣棘手的形勢。干脆,咱們遠離這是非之地吧!”
凌升:“逃走是不行的!我不能丟下數萬牧民群眾不管!”
春德:“大哥,蘇炳文要是強求咱們一同抗日怎么辦?”
凌升:“與蘇炳文一同抗日也是不行的!阿爸還在新京哪,不正成為日本人現成的人質嗎?再說,陛下已經恩準把四皇妹嫁給色布精太,屈尊和咱們做親家。咱們的家族馬上就是皇親國戚了!”
正珠爾扎布:“為了表明效忠陛下,也好向日本人交代,凌省長應與蘇炳文一刀兩斷,不共戴天!”
凌升:“一刀兩斷更是不行的!張大帥曾委任我當黑龍江省督軍公署咨議、北京政府參議,還封我做了輔國公。蘇炳文是張少帥的得力干將,怎么說也不能撕破這層臉皮啊!再說,呼倫貝爾地域廣闊人煙稀少,雖說畜產品很多可生活品必須依賴中東鐵路來運輸。而鐵路掌握在蘇炳文的手里,得罪不起啊!”
正珠爾扎布:“凌省長怕得罪蘇炳文,難道就不怕得罪陛下和日本人嗎?”
華霖泰:“凌省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陛下和日本人要是怪罪下來怎么辦?”
凌升:“唉!蘇炳文這樣一鬧,可把我這興安北省的省長給夾在中間,進退不得,左右為難啊!繞道而行吧。”
說罷,凌升與眾人騎馬向一條小巷走去。
在場的群眾紛紛向臺上拋擲光洋、首飾等。不大會兒,臺上便堆放了一大堆。
蘇炳文大聲命令道:“我以東北民眾抗日救國軍總司令的身份,命令步兵第3旅長張玉挺為富拉爾基前敵總指揮,率領抗日救國軍第1團、第3團、第6團沿嫩江西岸布防,在朱家坎、腰庫勒構筑工事,伺機進攻齊齊哈爾!”
張玉挺接受命令:“是!”
蘇炳文繼續命令:“我以東北民眾抗日救國軍總司令的身份,命令副司令吳德林到滿洲里執行秘密任務!”
吳德林接受命令:“是!”
凌升等人在呼倫貝爾副都統衙門前下了馬。
眾人簇擁著凌升走進衙門。
凌升:“前車之覆,后車之鑒。有馬占山抗日為例,蘇炳文所走的道路也注定是要失敗的。可這個人還是有民族氣節的,大長了中國人的志氣!”
福齡:“蘇炳文保證部隊只在鐵路沿線活動,不進牧區,買賣公平。還是采取‘井水不犯河水’態度吧。”
凌升:“彼一時,此一時。就是不知道眼下這蘇炳文對咱們采取什么態度啊?”
這時,軍校傳報:“東北民眾救國軍總司令蘇將軍駕到!”
蘇炳文氣宇軒昂地走進來。
凌升等人站起來,肅立迎接。
蘇炳文向凌升行了個軍禮后,主動向前來與他握手言歡:“凌省長旅途勞頓,蘇某特備粗茶薄酒,為凌省長洗塵,請賞光!”
凌升:“凌某謝謝蘇總司令!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凌某先要不客氣地問問蘇司令,連老蔣都三番五次地告誡東北軍‘應不予抵抗’,連馬占山都妥協投降了,蘇總司令偏偏不識時務,在這個時候……”
蘇炳文:“首先,蘇某向凌省長匯報,老旅長馬占山不干‘滿洲國’的軍政部部長,二度重新抗日,現在轉山打游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們身為中華民國的軍人,未盡守土之責,怎么對得起東北的父老鄉親呢?蘇某已經下定決心,將個人利害置之度外。我們軍人保國御敵,責無旁貸,對日寇絕對抵抗到底!”
凌升:“凌某由衷佩服蘇總司令有民族氣節,敢于打日本人,大長了中國軍民的志氣!不過,蘇總司令率領的救國軍抗日有多少勝算?”
蘇炳文:“當前形勢已經到了最后的關頭,可也是舉旗抗日的最好時機啊!”
凌升:“蘇司令,這話怎講?”
蘇炳文:“凌省長,這有利的條件有五。一是國際聯盟不承認偽滿洲國;二是南京政府已經調派中央軍赴熱河配合張學良將軍進行抗戰;三是留在東北的原張少帥舊部大部分還在堅持對日作戰;四是遼、吉、黑三省的義勇軍風起云涌,日軍到處挨打,疲于奔命;五是呼倫貝爾與蘇聯、蒙古接壤,日軍不敢輕舉妄動。加上呼倫貝爾有大興安嶺的隧道天險,即使失敗,也可以由蘇蒙境內轉入內地繼續抗戰。目前,東北民眾救國軍的主要任務就是,在清除呼倫貝爾境內的一切反動勢力的同時,團結蒙旗上層和各民族共同抗日救國!”
凌升:“自從1917年夏季,在日本人的扶助下,巴布扎布殘部色布精額匪幫兩千多人突然襲擊并占領呼倫城以來,又加上了1929年中蘇因中東鐵路大動干戈,兵戎相見,呼倫貝爾的牧民老鄉飽受了戰爭的苦難啊!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兩年,眼看著又要戰火再起了!你們沒有飛機、坦克和大炮,怎么能與武器精良的關東軍作戰呢?如果打敗了,呼倫貝爾將成為戰場,牧民將遭受涂炭。如果打勝了,呼倫貝爾將成為后方,‘滿洲國’的興安北省也就不存在了。軍隊要吃的要穿的要用的要這要那的,呼倫貝爾供不起呀!再說,日本人豈能罷休?雙方要是展開拉鋸戰,呼倫貝爾可就要大亂了啊!馬上就要進入天寒地凍的冬季了,蘇總司令的軍隊缺吃少穿的,能堅持多久?蘇聯又持什么態度?如果日本人得手,日、蘇也要在呼倫貝爾較量,決一死戰!”
蘇炳文:“凌省長所言極是。蘇某在此明確表態,我們舉兵東進,目的在于驅逐日寇,收復失地。如能獲得進展,除滿洲里國防由我軍擔任外,所有呼倫貝爾全境交給您來治理。倘若失敗,決不在呼倫貝爾地域作戰,禍及牧民。至于軍隊給養,不強加蒙旗,公買公賣,現金交易。”
凌升:“蘇總司令的正義行動令我等十分欽佩!只要貴軍保證繼續維持舉旗前的保境安民法令,我們也就放心了!凌某這次奉命到日本參觀訪問期間,趁機也了解日本人扶助清末皇帝建立‘滿洲國’的真實目的。凌某不是酒囊飯袋,昏頭昏腦的人。那日本人居心叵測,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蘇炳文:“凌省長深明大義,蘇某十分欽佩!”
凌升:“蘇總司令盡可以放手做您想要做的事情吧!”
蘇炳文聽后,十分激動。
蘇炳文與凌升雙手緊握并用力地搖了搖。
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武藤信義大將“啪”地將手拍在地圖上呼倫貝爾的位置吼叫道。
武藤信義:“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我以日本關東軍司令長官的名義命令——馬上出兵,討伐蘇炳文!攻占呼倫貝爾!”
日軍騎兵集團少將司令官蓮沼藩與部下分析研究軍情。
野田慎太郎大佐進來報告:“報告蓮沼藩少將司令官,關東軍司令部發來《對蘇中兩國作戰計劃大綱》。第1條就是‘帝國軍首先是確實占領北滿,同時應抓緊平定呼倫貝爾地方,以利今后作戰。關東軍到開戰時為止,以3個師團為基干占領南北滿洲之各要地,且不失時機以至少1個師團及1個騎兵旅團有利之兵力派遣至呼倫貝爾地方,排斥帝國軍主力集中,并偵察敵情,以利我軍將來作戰。’”
蓮沼藩:“‘九·一八’事變后,帝國軍作為滿洲國的國防軍共同防衛滿洲。當然,防衛的對象就是蘇聯。這就大大地刺激了蘇聯對日本態度急劇轉變,對蘇聯遠東地區紅軍的戰備采取了極其迅速強化措施。在日本的物質、精神準備得都不完善的情況下,如果說與新興的強國蘇聯在漫長的邊境線上直接對峙,這可能意味著今后會給日本帶來滅頂之災。怎么?省部更換了領導層后,對蘇態度如此強硬了?”
野田慎太郎:“從去年帝國軍攻占江橋就橫越了中東路在北滿的各地戰斗,特別是此次帝國軍越過嫩江準備攻擊富拉爾基,蘇俄并未介入而且在日僑問題上持友好態度,還允許帝國軍自昂昂溪至滿洲里利用鐵路運送軍隊和給養。看來,蘇聯的‘不干涉主義’仍在繼續。既然如此,就不用投鼠忌器。目前,嫩江鐵橋已經修復,時機已經來到。為此,日本陸軍省和參謀本部一致同意,派出1個師團和1個騎兵旅團向呼倫貝爾進軍。另,關東軍司令官武籘信義大將下達了命令,‘討伐蘇炳文’!”
蓮沼藩:“部隊調動和武器配備情況怎么樣了?”
野田慎太郎:“帝國軍由14師團和服部騎兵旅團組成混成旅第1旅,加上地方保衛團等共計8000余人,配備7架戰斗機、12門野炮、4門山炮和裝甲車。”
蓮沼藩:“哈意(是)!命令部隊,討伐蘇炳文!”
槍炮聲大作,硝煙彌漫。張玉挺指揮救國軍將士們浴血奮戰。
寧匡烈帶領青年們埋設地雷。
日本軍隊猖狂進攻。裝甲車、坦克、飛機輪番轟炸、掃射。
終因寡不敵眾,抗日救國軍將士們背起傷員撤退。
日軍士兵如狼似虎地沖進了孫裁縫家。
孫裁縫與妻子、女兒正為救國軍將士縫紉白布面皮坎肩。
為首的士兵見了母女二人,獰笑著說道:“花姑娘大大的有!”邊說邊向母女二人撲來。
孫裁縫先是用侵刀冷不防刺死了一個日兵,緊接著迅速卸下了縫紉機的機頭,舉起它狠狠地朝為首的士兵的頭上砸去。
為首的士兵被砸得頭破血出,用刺刀刺進孫裁縫的前胸。
孫裁縫“哇”的一聲口吐鮮血,倒在那羅白布坎肩上。鮮血將白布面皮坎肩染紅了。
孫裁縫的妻子、女兒也舉起縫紉機的機頭和鐵鍋進行反抗。
幾個士兵挺槍刺向她母女倆。
母女倆倒在血泊中。
日軍士兵們獰笑著揚長而去。
東北民眾抗日救國軍司令官蘇炳文站在一張地圖前,蹙緊眉頭在思考著。
謝珂走進來報告:“報告蘇總司令,在富拉爾基,敵我雙方激戰了7個晝夜,團長唐忠信、田作舟,營長常寶臣、楊傳緒等33名軍官犧牲。高峻嶺團長背部和右臂受重傷,中校團副唐忠信、少校團副孔慶麟也同時受傷,共計1700余名官兵陣亡、負傷。”
蘇炳文:“敵方傷亡情況如何?”
謝珂:“日軍細川中尉以下陣亡、負傷2000余人以上。”
蘇炳文:“為減輕損失,電令張玉挺副司令放棄富拉爾基防線,后撤到朱家坎第二道防線堅守!”
謝珂:“是!報告蘇總司令,蘇聯駐滿洲里領事斯米爾諾夫轉達關東軍司令部對蘇總司令的四點安排,任取其一。”
蘇炳文:“噢?前些日子,關東軍司令部命令哈爾濱特務機關長小松原道太郎大佐去蘇聯境內的馬其耶夫斯卡婭,會見了蘇聯駐滿洲里領事斯米爾諾夫,要求他從中斡旋。我識破了這是日軍‘又打又拉’的丑惡嘴臉,拒絕了與日軍第十四師團長松木中將會見。這回,蘇聯駐滿洲里領事斯米爾諾夫反倒成為日本關東軍的說客了。好吧,聽聽是什么樣的四點安排?”
謝珂:“關東軍司令部對蘇總司令的四點安排,一是離開黑龍江省到新京也就是長春任滿洲國軍政部長,二是就任黑龍江省省長,三是軍隊不改編,仍任哈滿護路軍司令職,四是離開軍隊出國考察,關東軍資助日本橫濱正金銀行金票200萬元,仍可過富翁生活。”
蘇炳文:“從前任黑龍江省省長馬占山抗日——降日——又抗日的曲折過程,我認為,只能是用針鋒相對的武裝斗爭同日本侵略者血戰到底!作為中國軍人,理應守土抗戰,犧牲在所難免。寧為抗日死,不做亡國奴!你速擬電文回復,一,嚴正拒絕與日軍交涉;二,向張學良副總司令匯報戰況,請求援助;三,加強第一線作戰,以張玉挺為前敵總司令,統率步兵第1、第4、第6三個團和騎兵第1旅;四、調騎兵兩個旅乘馬1000人和步兵第3團增援前線,在富拉爾基以西3公里處,沿葛芬山向北一帶構筑工事,并伺機反攻!”
謝珂:“是!”
抗日救國軍前敵總司令張玉挺左手持槍、右手拿刀,身先士卒,率領全軍趁勢追殺潰退的日軍,沖進了富拉爾基街里。
日軍的飛機和大炮失去了作用。
雙方短兵相接,刀劈槍刺,拼死夜戰。
日軍指揮官岡原大佐右腋中彈負傷,繼由齋藤少佐代理指揮。剛一上陣,齋藤少佐就被子彈擊斃。由中島花大尉代理指揮,在混亂中被張玉挺用刀劈死。
抗日救國軍又奪回了富拉爾基。
張玉挺率領士兵走進孫裁縫家。
孫裁縫死不瞑目。
見此慘狀,張玉挺與士兵們義憤填膺,眼角潮濕。
張玉挺走上前去,用手撫下了孫裁縫的眼皮,憤怒地說:“孫裁縫,我們一定為你全家人報仇雪恨!”他命令,“好好安葬孫裁縫一家。”
士兵們將孫裁縫與其妻女的尸體抬了出去。
張玉挺穿上了染有孫裁縫鮮血的白布面皮坎肩。
謝珂興沖沖地走進來:“好消息!好消息!報告蘇總司令,抗日救國軍前敵總司令張玉挺左手持槍、右手拿刀,身先士卒,率領全軍追殺潰退的日軍,沖進了富拉爾基街里。日軍的飛機和大炮失去了作用。雙方短兵相接,刀劈槍刺,拚死夜戰。日軍指揮官岡原大佐右腋中彈負傷,繼由齋藤少佐代理指揮。剛一上陣,齋藤少佐又被槍彈擊斃。由中島花大尉代理指揮,在混亂中被張玉挺用刀劈死。日軍三易主將,有147人戰死,300余人負傷,陣容土崩瓦解。抗日救國軍又奪回了富拉爾基!”
蘇炳文:“好啊!好啊!趕快電令嘉獎!”
謝珂:“是!報告蘇總司令,關東軍參謀長小磯國昭中將請偽滿洲國執政溥儀寫了一封親筆信,信的內容肯定是來勸告蘇總司令歸順的。由川島芳子攜帶,今日到達海拉爾。”
蘇炳文:“川島芳子是什么身份?”
謝珂:“川島芳子也叫金璧輝,是溥儀身邊的女官長。她是滿清肅親王的第14個王女,日本浪人川島浪速的養女,甘株爾扎布名義上的妻子,卻充當著偽滿洲國軍政部顧問——日本人多田駿的姘頭。她的真實姓名叫愛新覺羅·顯玕,瑯玕的玕,意思是顯示她像珠子似的美石。她的真實身份是日本軍部大名鼎鼎的超級女間諜。”
蘇炳文:“由你代我會會這個日本軍部大名鼎鼎的超級女間諜!”
謝珂:“是!”
一架日本小型客機降落在海拉爾西山機場的跑道上。
穿著艷麗的川島芳子走下飛機。
正珠爾扎布拿著鮮花走上前去迎接。
正珠爾扎布:“嫂子,你好!”
川島芳子笑答:“你好!小叔子。”
兩個人隨即鉆進汽車,向城區駛去。
川島芳子走進俄式“木刻楞”房屋,屁股還沒有坐穩當,房屋外人聲鼎沸。
示威群眾高呼:“打倒日本走狗!”“滿清余孽滾回去!”“堅決抗日、收復國土!”“反對投降、誓死抗日!”
川島芳子驚恐萬狀。
日軍騎兵集團少將司令官蓮沼藩與部下分析研究軍情。
野田慎太郎大佐進來報告:“報告蓮沼藩少將司令官,蘇炳文的隊伍已經被皇軍打散。雙方激戰了68天,蘇炳文部死亡3600余人、負傷2500余人。米爾諾夫交涉,準許蘇炳文率救國軍退入蘇聯境內,但必須在入境后解除武裝。”
蓮沼藩:“蘇炳文在這樣險惡的條件和環境下,又得不到國民黨政府的支持,孤軍奮戰了68天,令人欽佩啊!假如蘇炳文也擁有大炮、坦克和飛機的話,誰勝誰負很難說了。”
野田慎太郎:“目前,蘇炳文在海拉爾的兵力只有新編步兵第9團兩個營、衛隊營、學兵連了,總計不足兩千人,沒有重武器,無險可守了。傳我命令,火速向海拉爾蘇炳文部進攻!”
野田慎太郎:“哈意(是)!”
蘇炳文向凌升辭行:“感謝蒙旗對救國軍的支持和物資援助!來人哪,把答謝的禮物抬上來!”
十數名救國軍的士兵抬著槍支和彈藥走進來,放在凌升的面前。
蘇炳文:“這是兩挺捷克式輕機槍、45支步槍和數萬發子彈,請凌省長收下。”
凌升:“凌某對蘇總司令履行前約而寧可自我犧牲的精神表示由衷的欽佩!放心吧,凌某一定以實際行動維護國家和民族的尊嚴!”
蘇炳文摘下左臂上戴的“鐵血救國”袖章贈給凌升。
凌升欣然接過“鐵血救國”袖章,戴在自己的左臂上。
蘇炳文:“凌省長多多保重!抗戰勝利后,再見!”
凌升:“老佛爺保佑蘇總司令與全軍將士們一路平安!”
蘇炳文與眾將士乘坐火車灑淚告別,向蘇聯境內退去。
寧匡烈坐在車廂一角,懷抱琵琶滿腔憂憤地自彈自唱:
我們已經筋疲力盡,
仿佛是躺在云海里,
任憑命運來擺布……
戰火燒毀了家園,
我們沒家沒業了,
像片孤葉隨風飄零……
最悲是孩子沒有媽,
最苦是窮漢沒有家,
最悲是失去了祖國……
我們變成無國之民,
我們變成無娘之娃,
苦掙扎,淚如麻……
寧匡烈唱著唱著,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眾人也深受感染,全都嗚咽起來。
蘇炳文安慰眾人:“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們相信,蘇聯一定會送我們回國繼續抗日的!”
日軍戰斗機出現在空中,對列車進行轟炸掃射。
蘇炳文立即命令:“對空射擊!狠狠地打!”
抗日救國軍將士們拿起機槍、步槍對空射擊,一時槍聲大作。
五架蘇聯戰斗機立即起飛攔截。
日軍戰斗機慌亂逃走。
抗日救國軍的列車緩緩地駛進入蘇聯境內。
一群臉色曬得黝黑的日本軍人從海拉爾火車站走出來,馬上鉆進了汽車,向海拉爾東郊駛去。
野田慎太郎大佐帶領著一群工兵、專家像幽靈般出現,在海拉爾的敖包山、北山、西山、東山上踏察。
東京參謀本部作戰課長鈴木率道與工兵、專家們登高望遠。
只見西、北、東三面地形突起,而市區凹下,伊敏河從西南向東北貫通市區匯入北郊的海拉爾河。
鈴木率道:“這里真是一處難得的內陸防御的軍事咽喉要地啊!”
一列“悶罐車”在海拉爾火車站徐徐停下。
站臺上,日本士兵們荷槍實彈,如臨大敵。
槍上的刺刀閃著寒光,令人膽戰心驚。
各節“悶罐車”的車門先后打開了。
“二鬼子”:“起來!起來!起來!站好隊!一個跟著一個,下車!”
同車抵達的眾多勞工疲憊不堪地走下車來,他們操著不同的口音,都在相互詢問:“這是什么地方?”
“二鬼子”:“軍事機密!誰再打聽,死啦死啦的有!”
張玉甫等眾多勞工趕緊緘口。
“二鬼子”:“你們到了地方,要好好干活兒,賣力氣地干活兒。早干完這些活兒,好早點兒回家。因為都住在大工棚里,人多手雜。你們手里的錢和貴重物品可以交給我們代為保管。等你們掙夠了錢,我們會統統還給你們的。”
眾多勞工將隨身攜帶的物品交到“二鬼子”的面前。
“二鬼子”:“你們快快的,出站!出站!”
眾多勞工一個跟著一個地走出車站口,早有十幾輛軍用大卡車停在那里。
“二鬼子”:“上車!上車!”
眾多勞工分別上了軍用大卡車。
“二鬼子”:“不準說話!不準東張西望!不聽話的,死啦死啦的有!”說完,他鉆進第一輛軍用卡車的駕駛室內。
十幾輛軍用卡車滿載著眾多的中國勞工向荒無人煙的山野里駛去。
凌升拿出“鐵血救國”袖章,仿照蘇炳文的筆體練習書法。
福齡神秘兮兮地走進呼倫貝爾副都統衙門,向凌升報告:“大哥,據在車站的‘眼線’密報,昨天午后有一群臉色被曬得黝黑的日本軍人從海拉爾火車站出來,馬上鉆進了汽車,向海拉爾東郊日軍大營駛去。今天一大清早,那群日本軍人在海拉爾的敖包山、北山、西山、東山上踏察。晚上,開來一列‘悶罐車’,下來了一大批勞工。十幾輛軍用卡車滿載著眾多的中國勞工向荒無人煙的山野里駛去。”
(閃回)蘇軍駐海拉爾的司令員與凌升會晤,秘密商定:“一旦蘇日戰爭發生,呼倫貝爾向蘇聯靠攏。”(閃回完)
凌升:“這情報很重要,趕緊拍電報向蘇聯情報機關報告!”
福齡:“我馬上就去拍電報!”他走到墻角按動暗鈕,地板漸漸挪開,出現了暗道。
福齡順著木梯走了下去。凌升按動暗鈕,地板漸漸地合攏了。不大會兒,從暗道里隱隱傳出了“嘀嘀嗒嗒”的聲響。
凌升站在門口,警惕地向外觀察著。
蒙古人民共和國國境警備隊10余名騎兵,越過冰凍的哈拉哈河,進駐哈拉哈廟。
日本教官本田少佐與瀨尾中尉率領“滿洲國”騎兵10數人也趕到哈拉哈廟。
瀨尾:“本田少佐,我熟悉這里的地形,帶人馬沖上去。一嚇唬,蒙古人的騎兵就會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本田:“瀨尾中尉,新巴爾虎左翼旗的官員去傳話,還是等他回來再說。”
官員回來說道:“蒙古人的騎兵根本不理睬談判一事。”
瀨尾:“來兩個人,跟我上!”
瀨尾中尉率領兩名士兵騎馬向廟門沖去。
在距廟門百余米時,廟墻內的蒙軍士兵突然開了槍。
瀨尾中尉與一名士兵當即被擊斃,另一名士兵騎馬逃回。
本田命令:“撤退!趕緊撤退!”率先催馬逃走。
關東軍植田謙吉司令官說道:“哈拉哈廟事件后,‘滿洲國’的國境警察分駐所與外蒙古的國境警備隊之間,不斷發生小規模的沖突,且有日益加劇的趨勢。本司令認為,這個邊界問題有機可乘啊!磯谷廉介參謀長,有何高見哪?”
磯谷廉介:“報告植田司令官,日本軍方一直準備相機吞并外蒙古。自1921年以來,日本曾多次在外蒙古國內支持上層反對派的喇嘛進行顛覆活動,并從外部資助白俄軍官溫甘侖男爵入侵,但都沒有成功。日本在外蒙古的間諜組織也屢遭破壞,很難得到各種準確詳盡的情報。對于日本軍方來說,外蒙古簡直就是一個難以猜測的謎團。這外蒙古是個獨立的國家還是蘇聯的附屬國?蘇蒙之間的關系如何?外蒙古對‘日、滿提攜’持什么態度?能不能先拉攏外蒙古?”
植田謙吉:“中國政府并未承認‘滿洲國’和外蒙古,認為這兩個國家都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恰恰‘滿洲國’和外蒙古也都沒有承認對方的國際地位。‘滿洲國’說外蒙古是蘇聯的‘傀儡政府’,外蒙古說‘滿洲國’是日本的‘傀儡政府’,因而在外交上是無法溝通的!對了,由日本出面請蘇聯從中斡旋,準備召開‘滿蒙國境會議’的工作籌備到什么程度了?”
磯谷廉介:“通過日、蘇間數次交涉,外蒙古同意派代表團與‘滿洲國’代表團會晤,解決雙方的‘國境線’問題。會議的地址選在了滿洲里。”
植田謙吉:“派海拉爾特務機關長齋藤正銳陸軍中佐參加會議,研究一下外蒙古的局勢。‘滿洲國’參加會議的首席代表是凌升。”
凌升:“關東軍司令部讓我作為首席代表參加‘滿蒙國境會議’?”
福齡:“這是特務機關長齋藤正銳通知的,同時,說他也作為代表參加會議。”
凌升:“中國政府并未承認‘滿洲國’和外蒙古,認為這兩個國家都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恰恰‘滿洲國’和外蒙古也都沒有承認對方的國際地位。‘滿洲國’說外蒙古是蘇聯的‘傀儡政府’,外蒙古說‘滿洲國’是日本的‘傀儡政府’。兩個‘傀儡政府’背著中國政府有什么可談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福齡:“‘哈拉哈廟事件’中,不是死了一個日本兵瀨尾中尉和一個‘滿洲國’兵恩德格嘛。再說,哈拉哈廟的歸屬問題,是喀爾喀蒙古車臣汗部與呼倫貝爾新巴爾虎蒙古部之間多年懸而未決的邊界紛爭的焦點啊!”
凌升:“既然是多年懸而未決的邊界紛爭,就一直維持著現狀好了,留給后代有智慧的人去解決這個問題吧!”
福齡:“關東軍司令部偏偏要在‘哈拉哈廟事件’上大做文章,要重新劃定邊境線。”
凌升:“為什么非要劃定邊境線?喀爾喀蒙古車臣汗部與呼倫貝爾新巴爾虎蒙古部同屬于一個中國,我們都是圣祖成吉思汗的后代!”
以凌升為首的“滿洲國”代表團西裝革履。
以桑布為首的蒙古人民共和國代表團身穿民族服裝。
凌升與桑布握手時低語:“喀爾喀蒙古車臣汗部與呼倫貝爾新巴爾虎蒙古部同屬于圣祖成吉思汗的后代!”
齋藤正銳向正珠爾扎布詢問:“凌省長剛才說的是什么?”
正珠爾扎布遮掩:“凌省長剛才說,蒙古國士兵打死了日本士兵和‘滿洲國’士兵,還能算得上‘我們都是圣祖成吉思汗的后代’嗎?”
齋藤正銳:“凌省長說得好!今天中午,從英國倫敦參加裁軍會議歸來的日本政府代表山本五十六海軍少將路過滿洲里。我要把凌省長維護‘滿洲國’和大日本帝國利益的堅決態度匯報給山本少將,請他向關東軍司令部為凌省長請功!一會兒,請正珠爾扎布君通知凌省長,為了接待好日本著名的將軍山本五十六,日本駐滿洲里領事館領事山崎與凌省長聯名,在滿洲里車站食堂設宴,為山本五十六接風洗塵!”
凌升身穿寶石藍蒙古服裝,頭戴王爺帽子,山本五十六身穿軍裝,山崎身穿西服與陪同人員一同步入宴會廳。
凌升看見山崎竟然坐在主人的席位上,而他的座位則被排在作陪的次席,頓時勃然大怒,正要拂袖而去。
山崎忙點頭哈腰地解釋:“宴請的是日本出席國際會議的代表,日本領事應該坐在主席的位置上。”
凌升反駁:“宴請的是日本代表不假,但是這個地面純屬興安北省管轄,我是這個省的省長。客人到了我管轄的地方,我這個省長應該坐在主人的席位上!”
山本五十六被夾在凌升和山崎中間,站在那里面有慍色。
山崎只好忿忿地將主人的席位讓給了凌升。
宴會在不友好的氣氛中開始了。
山本五十六像咽藥似地吃著菜肴。
野田慎太郎陪同東京參謀本部作戰課長鈴木率道等人視察海拉爾要塞。
野田慎太郎:“經過3年的構筑,海拉爾要塞成為14個要塞中最大的一個。這是海拉爾要塞的一號陣地,也是‘安堡山’地區。因為此處200余年來一直是呼倫貝爾副都統衙門祭敖包之地,故稱安本,也就是衙門敖包。主陣地南北長2公里,東西寬3公里,面積為6平方公里。這是海拉爾要塞的最前沿陣地,與北山陣地形成了‘蟹鉗’之勢,防御從北部中蘇邊境三河方向來進攻的蘇軍。這個陣地南臨海拉爾河,東至新三河道,西至舊三河道,北接平坦的陳巴爾虎草原。陣地由地上地下兩層軍事工事組成。構筑各種地下工事總長度為780多米,總面積為1400多平方米。其中,大小房間有15個,包括住房、彈藥庫、炊事房、指揮所、通訊間、倉庫、衛生間,面積為380多平方米,有3個洞口與地面工事相通。地面工事有鋼筋混凝土碉堡、鋼筋混凝土掩蔽部、炮兵發射陣地、指揮所和觀察所以及永備火力點,還有5道環形防坦克塹壕、鐵刺線防坦克障礙物。步兵交通壕則密如蛛網,四通八達。工程竣工時,為掩蔽起見,栽種了大量的楊樹。”
野田慎太郎:“這是海拉爾要塞的二號陣地,我軍稱作‘河南臺’。因位于海拉爾城區的北部,也稱作北山陣地。主陣地南北長1.5公里,東西寬4公里,面積為6平方公里。這個陣地北鄰海拉爾河,以舊三河道為界與敖包山陣地相連,東接海拉爾火車站發電廠,西連北松山,南以濱洲鐵路為界與南松山相連。這是海拉爾要塞地上地下工事最為復雜、規模最大、各種設施最全的環形防御陣地,也是整個要塞的指揮中心,由帝國關東軍第80獨立旅團3000多人駐守,該旅團司令部就設在這里。共構筑各種工事總面積為10000平方米,由一條主干道和多條支干道連貫組成。其中,通道總長度約為4000多米,面積為5000多平方米。通道地下敷設電纜,墻壁上安裝通訊、照明線路,每隔一段有一隱蔽的通風孔直通山頂。通道底部兩側有溝漕,約寬度和高度各為10厘米,為泄水所用。通道每隔約50米就有一個50厘米見方的泄水井,無論注入多大流量,水都不會超過地平面。井水既不涌出也不泄去,始終保持那樣的高度。通道兩側排列著規格不等、用途不同的房間,門旁分別標明房間用途類別和編號,共有種類高3至4米的房間50多間,面積為3500多平方米。北山地下軍事工事西部為指揮中心,房間門的上方均標有指揮部、將校室、通信室、醫療室、宿舍、油庫、通風室、供電室、食堂、廁所、彈藥庫。東部地下工整靠近海拉爾至三河道的公路,便于物資的存取,所以作為物資貯存區,有一條主干道和數條支干道。并有電風室、油庫、卷揚機室、倉庫等有30多間。共有10多個通向地面的出入口,還有10多個通向地面的永備火力點的出入口。地下通道的入口處的鋼筋混凝土厚約1米,密封門厚25厘米,四周鑲有角鋼。除了防原子彈以外,防毒、防水、防化學都考慮到了。入口處有水泥階梯76至87階,17至20米直通地下通道。通道交叉或轉彎處都有射擊臺、射擊孔、鐵門,是為了進行坑道戰時旅行阻擊之用。地下坑道空氣干爽清新,毫無潮濕混濁之感。地面陣地成環形,建有30多個鋼筋混凝土明碉暗堡和頂蓋工事,還有鋼筋混凝土掩蔽部及指揮所、觀察所,有迫擊炮和其他火炮陣地,有許多永備火力點和野戰工事,實行輕重火力配置,明碉間堡結合,對空、對地火力交叉。還有5道環形防坦克塹壕、鐵刺線等構成的防坦克障礙物。四通八達的步兵交通壕將所有火力點和陣地連接起來。這是目前世界上一流的軍事工程,可謂是一個集步、炮、工、化學、裝甲等合成兵種永久性的聯合防御要塞啊!”
鈴木率道狂囂:“海拉爾要塞真是固若金湯啊!是攻不破的鋼鐵要塞啊!不怕死的就來攻打吧!這里就是蘇軍士兵們的葬身之地!”
凌升拿出“鐵血救國”袖章,仿照蘇炳文的筆體練習書法。
福齡神秘兮兮地走進呼倫貝爾副都統衙門,向凌升報告:“大哥,據在車站的‘眼線’密報,4年來,約有5萬中國勞工被日本兵押解到海拉爾車站,進入北山和敖包山工地修筑海拉爾要塞。”
凌升:“日軍為什么要修筑海拉爾要塞?”
福齡:“據說,經過勘察、設計和論證,日軍大本營批準了參謀本部的方案與預算,并決定在長達3000公里的中蘇邊境線上修筑14個要塞群。這14個要塞群分別在暉春、慶興、東興、東寧、綏芬河、密山、虎頭、饒河、松花江、富錦、興山、孫吳、黑河、海拉爾修筑。”
凌升:“什么是要塞群?”
福齡:“要塞,也稱作筑壘或筑城,是個軍事用語。為了保障軍隊指揮、觀察、射擊、機動、隱蔽和障礙敵方行動等工程的總稱。按照性質分為永備筑壘和野戰筑壘。其中,永備筑壘要求強度較高,設備完善,多采用堅固建筑材料,在平時以較長時間進行修筑;野戰筑壘多采用就便材料和預制構件在戰時以較短時間進行修筑。永久要塞筑壘分為地上地下兩層,以地下工事為骨干的陣地。由日本關東軍所屬有關部隊組織實施。這14處要塞總長度為1000公里以上,共有8000多個永備工事、400多個鋼筋混凝土倉庫、20多個地下電站、70多個鋼筋混凝土通信樞紐部、90多個地下給水站。各個要塞的規模是,正面寬20到100公里,縱深近40公里。根據地形和方向的重要程度,每個要塞內建有3至7個抵抗樞紐部,每個抵抗樞紐部有3至6個支撐點。全部要塞有地上地下兩層鋼筋混凝土工事。地表部分布滿大量的火力點,組成堅固和易于發揮火力的碉堡群,并設多層防步兵和坦克的各種障礙物及縱橫交錯的交通壕。地下要有完備的指揮系統和交通后勤服務設施,并有暗道與各個永備火力點相通。”
凌升:“日軍建立要塞群的戰略意圖是什么?”
福齡:“日軍建立要塞群的進攻戰略意圖,主要是用于進攻蘇聯時掩護和支援關東軍大部隊的戰略展開。日軍建立要塞群的防御戰略意圖,在蘇軍向關東軍大舉進攻時,利用要塞和國境守備隊及其部署在邊境地區的部隊,首先進行抗擊,并利用東滿、北滿、西滿的有利地形進行防御,以遲滯蘇軍的進攻和消耗其有生力量。最后,扼守長春至圖們以南、長春至大連以東的山岳地帶,以朝鮮為戰略后方。海拉爾要塞是距國境線150公里,屬于內陸防御性質。其余13處要塞都是距邊境線較近,主要作為進行出擊時的戰術支撐點。因各要塞的地下部分結構復雜、規模龐大和軍事交通、通訊、生活設施齊備,又稱作‘地下城市’。”
凌升:“趕緊拍電報向蘇聯情報機關報告!”
植田謙吉司令官暴跳如雷:“這個凌升的良心大大地壞了!關東軍司令部原打算通過他來窺探外蒙古的動態,進而拉攏外蒙古代表,特別是首席代表外交部副部長桑布。卻因他不密切配合的態度而未達到目的。凌升不為日‘滿’效力,心無誠意!”
坂垣征四郎:“明天就要在新京召開興安4省省長會議,研究日本對‘滿洲國’的‘國策’。派出關東軍的優秀諜報人員,聽他凌升在會上說些什么?”
在“滿洲國”興安4省省長會議上,凌升慷慨激昂,明確表態,對所謂的“國策”進行了猛烈的抨擊。
凌升:“我反對日本人從其國內向興安4省派開拓團的移民計劃!我不同意把日語作為‘滿洲國’的‘國語’!我反對日本官吏把持蒙旗的實權!我反對把內蒙古東部區劃為興安4省!”
在座的其他省長驚詫得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主持會議的日本官員不知所措,怒不可遏。
警車鳴叫著在海拉爾街道行駛。
日本軍警們荷槍實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日本特務機關長寺田利光帶領憲兵隊逮捕了福齡、春德、拉瑪迪等人。
正珠爾扎布見此狀,惶惶不可終日。
日本軍警與憲兵們從呼倫貝爾副都統衙門里抬出了兩挺捷克式輕機槍、45支步槍和幾箱子彈。
一個特務抱著搜到的發報機。
一個特務將搜到的“鐵血救國”袖章交給了寺田利光。
寺田利光看著“鐵血救國”的袖章,獰笑著。
日本軍警與憲兵們荷槍實彈,如臨大敵。
一列客車徐徐駛入站臺并停下。
凌升從車廂里走下來。
寺田利光迎上前去,逮捕了凌升。
赤膊揮鞭的日本憲兵在嚴刑拷打凌升。
凌升被打得昏了過去。
打手將半桶冷水潑向凌升,凌升漸漸地蘇醒過來。
寺田利光拿著“鐵血救國”的袖章:“凌升,蘇炳文臨撤退前贈給你兩挺捷克式輕機槍、45支步槍和幾箱子彈,還有這‘鐵血救國’袖章。你還設置發報機,向外蒙古和蘇聯密報。你犯下了通蘇通蒙反‘滿’抗日的罪行!”
凌升:“別人無罪,都由我一人來擔當,不要牽涉別人!”
凌升、福齡、春德、華霖泰等人被法警押上了日本軍事法庭。
主審法官手拿“鐵血救國”袖章,向四周展示。宣判道:“凌升等人犯通蘇通蒙反‘滿’抗日罪行,褫奪勛章與紀念章,判處死刑……”
凌升倔強地梗著脖頸,冷笑地怒視著主審法官。
主審法官禁不住打了個冷憷。
凌升用滿文寫下遺囑。他的畫外音:“我被日本人所害,是因為保護民族和地方的利益,故引起他們的不滿和仇恨……”
貴福帶著家眷到監獄來探望凌升與福齡。
家眷們都悲痛欲絕,抱頭痛哭。
貴福目睹此情此景,老淚縱橫。
“噗嗵”,凌升跪在貴福的面前,義憤填膺:“阿爸,自古忠孝難兩全,原諒兒子不能為父親養老送終!反而讓阿爸遭受‘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人世間的最大不幸!阿爸的養育之恩,待兒子來世再報答了!”
說完,凌升與福齡一同給貴福行三叩九拜大禮。
貴福泣不成聲:“兒啊!兒啊——”
貴福臥病在床。
(閃回)貴福帶領凌升等人赴旅順,勸溥儀道:“微臣等懇請陛下出任‘滿洲國’皇帝!”
凌升等人:“微臣等懇請陛下出任‘滿洲國’皇帝!”
溥儀致答詞:“承以大義相現,豈敢以暇逸自寬,審度再三,重違群望……勉竭愚昧,暫任執政一年。一年之后,如多隕越,敬避賢路。倘一年之內,憲法成立,國體決定,若與素相合,再當審慎,度德量力,以定去就。”
貴福等人:“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閃回完)
家人通報:“王爺,關東軍司令部派日本軍醫來為王爺診療。”
貴福憤然拒絕:“我寧愿死在床上,也決不求日本軍醫治病!”
溥儀焦急地踱來踱去,搓著雙手,不斷唉聲嘆氣。
門衛通報:“新任關東軍司令長官兼第4任駐‘滿洲國’大使植田謙吉大將駕到——”
話音剛落,植田謙吉昂首挺胸地走進來,向溥儀深深地鞠躬。
溥儀還了個極不標準的軍禮,伸手示意植田謙吉坐下。
植田謙吉坐下:“前幾天破獲了一起案件,罪犯是皇帝陛下認得的,興安北省省長凌升。他通蘇通蒙圖謀叛變,特別是泄露了關東軍在海拉爾修筑要塞的極密軍情,公然反對日本。軍事法庭已經查實他的反滿抗日罪行,宣判了死刑!”
溥儀大吃一驚:“死刑?”
植田點頭重復道:“死刑!這是殺一儆百。陛下,殺一儆百是必須的!”他起身告辭。
溥儀還在懵懂中,門衛又通報:“關東軍參謀吉岡安直駕到——”
吉岡安直昂首挺胸地走進來,向溥儀深深地鞠躬。
溥儀還了個極不標準的軍禮,示意吉岡安直坐下。
吉岡安直坐下:“皇帝陛下在半年前作主,四皇妹韞嫻與凌升的兒子色布精太訂了婚,與凌升結為了親家。現在陛下應該立刻與凌升的兒子解除婚約!”
溥儀喏喏連聲:“是的是的,應該立刻解除婚約……”
凌升身穿寶石藍蒙古服裝,頭戴王爺帽子與福齡、春德、華霖泰大義凜然地站在刑場上。
行刑的憲兵要給凌升戴上面罩。
凌升斷然拒絕,梗著脖頸望向藍天。
(閃回)蘇炳文向凌升辭行:“感謝蒙旗對救國軍的支持和物資援助!來人哪,把答謝的禮物抬上來!”
十數名救國軍的士兵抬著槍支和彈藥走進來,放在凌升的面前。
蘇炳文:“這是兩挺捷克式輕機槍、45支步槍和數萬發子彈,請凌省長收下!”
凌升:“凌某對蘇總司令履行前約而寧可自我犧牲的精神表示由衷的欽佩!放心吧,凌某一定以實際行動維護國家和民族的尊嚴!”
蘇炳文摘下左臂上戴的“鐵血救國”袖章贈給凌升。
凌升欣然接過“鐵血救國”袖章,戴在自己的左臂上。
凌升策馬揚鞭馳騁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上。悠揚的蒙古長調響起:
藍藍的天空飄著白云,
白云的下面是雪白的羊群……(閃回完)
凌升笑容滿面,視死如歸。
行刑的官員問道:“凌升,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凌升:“我曾對即將成立的‘滿洲國’抱有幻想,這才隨父親赴旅順,勸溥儀出任‘滿洲國’皇帝,并出席了他的就職儀式。在旅順時,我曾親耳聽到坂垣征四郎說過,日本將承認‘滿洲國’是個獨立國。可是,后來的事實證明,處處受到關東軍的干預。連我在興安北省也是無職無權,一切都要由日本人做主。現在,我對‘滿洲國’的所有幻想都破滅了!”
行刑的官員粗暴制止:“凌升,不許你在臨死前發再表反滿抗日的言論!”
凌升:“我已經發表完了!該你們的了!手不要抖,打準些!舉槍預備——,一、二、三,開槍!”
行刑的憲兵們竟然乖乖地聽從凌升的口令,舉槍、瞄準、射擊。
“砰、砰、砰……”槍響處,凌升身中數槍卻仍面帶微笑,與福齡、春德、華霖泰慢慢地倒下了。
字幕:1945年8月6日。
美軍飛機投下的另一枚原子彈在日本廣島爆炸了。
字幕:1945年8月9日。
蘇聯緊急出兵遠東。
“轟——轟——”接連不斷的爆炸聲。
公路上煙塵滾滾,蘇軍坦克高速向海拉爾沖去。
空中時有日軍發射的炮彈落下來,炸得土石亂飛。
幾輛蘇軍坦克中彈起火了,熊熊燃燒。
幸存的蘇軍坦克手巴托羅夫從被擊毀的坦克里爬出來,跳上后面的坦克繼續前進。
蘇軍坦克向海拉爾要塞北山陣地發起了猛烈攻擊。
字幕:1945年8月9日。
美軍飛機投下的另一枚原子彈在日本長崎爆炸了。
黑夜中,火光沖天。蘇軍與日軍的坦克展開了炮擊。
中彈的坦克燃燒起來,火光將陣地照得如同白晝。
步兵糾纏在一起,展開了白刃格斗。
戰斗中,蘇軍坦克手巴托羅夫從被擊毀的坦克里爬出來,向日軍的碉堡沖去。
碉堡里的日軍士兵扣動機槍向外猛烈射擊。
子彈劃破夜空,在巴托羅夫的頭頂上打出了一條長長的火舌,阻擋了他前進的道路。
巴托羅夫爬過去,用僅有的兩顆手榴彈消滅了兩個日軍碉堡。
第三個碉堡設在一道巨大的塹壕后面,地勢較低,里面的日軍士兵邊猛烈射擊邊狂呼亂叫。
蘇軍坦克沖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連續幾次炮擊都無法命中目標。
蘇軍進攻的部隊被日軍的火力壓在塹壕里沖不上來。
巴托羅夫回頭看了看,見黑暗中的戰友們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去。
日軍士兵的機槍仍在狂風暴雨般地掃射著。
日軍士兵的狂呼亂叫仍在夜空中回響著。
巴托羅夫勇敢地向日軍碉堡爬了過去。突然,他站了起來,立刻被子彈擊中了,鮮血染紅了他胸前的軍衣。
巴托羅夫高大的身軀晃了晃,撲向了日軍碉堡的射擊孔,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日軍的槍口。機槍聲和日軍士兵的喊叫聲驟然停止。
碉堡里的日軍士兵們頓時亂作一團。
蘇軍士兵們趁勢沖了上去,挪開了巴托羅夫的遺體,將一顆拉燃了引線的特大反坦克手榴彈從射擊孔里塞了進去。
一聲巨響,日軍的碉堡被炸飛了。
蘇軍的坦克和士兵們吶喊著沖鋒。
巴托羅夫靜靜地躺在中國的土地上,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干枝梅。
大地上,開滿了一簇簇、一叢叢殷紅的干枝梅。
正珠爾扎布向郭文林報告:“報告郭司令,駐海拉爾日軍司令部傳來了命令,第十軍管區所有部隊在兩日內急赴大興安嶺南麓一帶,阻擊蘇聯紅軍的進攻。”
郭文林:“正珠爾扎布參謀長,根據蘇聯出兵對日宣戰的形勢,我們如果再繼續追隨日本人肯定是沒有出路的!”
正珠爾扎布贊同:“是啊!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趁此時機,干掉部隊里的日本軍官,然后向蘇軍投誠!”
正在此時,蘇聯飛機飛臨錫尼河上空,投下了傳單。
郭文林揀起一張傳單,低聲念道:“偽滿洲國的官兵應該認清形勢,消滅日本侵略軍,向蘇軍投誠。”
郭文林看后,交給正珠爾扎布。
正珠爾扎布看后,與郭文林相互會意一笑。
郭文林朝那幾個騎在馬上的日本軍官呶呶嘴,做了個“干掉”的手勢。
正珠爾扎布點了點頭,拔出手槍,站到隊伍前面,大聲疾呼:“弟兄們,干掉日本軍官!為凌省長報仇雪恨!”說罷,他舉槍向騎在馬背上的日本軍官射擊。
槍聲中,騎在馬背上的日本軍官應聲栽倒在地。
士兵們異口同聲地高呼:“為凌省長報仇雪恨!”
槍聲中,騎在馬背上的日本軍官紛紛應聲倒下。
地下軍事工事里,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從標有“將”的將校室傳出來。
只見兩名花枝招展的姑娘,殷勤地向日軍軍官和士兵們敬酒。
大木正大佐正在為幾名自愿獻身的“肉彈”交待任務:“看到了嗎?俄國佬的坦克對我們構成了主要的威脅。他們的鋼甲板太厚了,我們的炮彈無法擊穿。只有靠你們了!”
幾名“肉彈”異口同聲:“我們發揚武士道精神,為效忠天皇獻身!死而無憾!”他們開始往身上橫系豎捆地綁滿了炸藥,眼中閃爍著狂熱的目光。
喝過壯行酒后,“肉彈”們一個個走了出去。
“肉彈”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從工事里鉆出來,尋找目標。
蘇軍坦克手發現了“肉彈”,開始用機槍掃射。
一名“肉彈”被擊中了,驚天動地的巨響中,“肉彈”瞬間尸骨無存。
蘇軍坦克手怔住了。
借著濃煙的掩護,三名“肉彈”率先接近了蘇軍的坦克。他們選好角度,一躍而起,死死地攀住坦克的炮塔,拉響了胸前引爆炸藥的雷管。
驚天動地的巨響中,三輛蘇軍坦克被炸毀了。
其余的蘇軍坦克發現情況不妙,趕緊后撤。
一名剛踏上護板的“肉彈”被慣力甩了下來。但他毫不猶豫地翻身而起,旋即又爬上了履帶。
履帶的卷動將“肉彈”碾在了車下,就在粉身碎骨的一剎那,他拉響了引爆線。山崩地裂的一聲巨響,蘇軍坦克被巨大的爆炸氣浪掀翻了。
蘇軍坦克炮擊日軍陣地。
日軍的永備火力點接連被炸毀。
殘存的日軍士兵們如同鼴鼠般地從地下工事中鉆了出來。
蘇日雙方展開了白刃廝殺。
蘇軍士兵尼古拉打光了沖鋒槍里的子彈后,抓起了日軍的一支步槍。
四個日軍士兵同時圍了上來,與尼古拉搏殺。
鈴木首相在皇室御文庫會議室召開內閣會議。
天皇裕仁也在座,他說:“朕已認真考慮了國內外局勢,并得出結論認為,繼續戰爭意味著民族的毀滅,延長世界上人類流血的殘酷行為,朕不忍目睹國民再受苦受難。恢復世界和平,解除國家之可怕苦難的唯一辦法就是結束戰爭!”
參加會議的人有的哭泣起來。
裕仁:“每當想到那些忠心耿耿為朕效勞的人,每當想到在遙遠戰場上犧牲或負傷的陸、海、空軍戰士,每當想到那些在國內因空襲而失去家業,往往還喪失自己生命的家庭,不勝痛心疾首啊!不言而喻,朕不忍心看到忠勇將士被解除武裝。朕同樣不忍心看到曾獻身于朕的人反被作為戰爭煽動者受到懲罰。然而,現在是我們忍不忍也得忍的時候了。當朕回憶起先帝明治天皇在俄國、德國、法國干涉時的情況,朕只能咽下眼淚,批準接受《波茨坦宣言》。戰爭開始以來,陸海軍所進行者,與計劃所差甚遠。若繼續戰爭,今后豈非同樣乎?應立即考慮迅速停止戰爭之道!”
鈴木顫抖著說:“我已聆聽了陛下的圣斷!”
日本天皇裕仁以低沉的語調宣布:“朕深鑒于世界之大勢與帝國之現狀,欲以非常之措施,收拾時局,茲告爾等臣民。朕已飭令帝國政府通告美、英、中、蘇四國,愿接受其聯合公告……”
一面面日本軍旗降了下來。
四十二面日本軍旗堆積在關東軍練兵場上。在日本國歌聲中,軍旗被澆上了汽油,引火點燃。
山田乙三大將等的148名軍人,哽咽著向焚燒著的日本軍旗敬禮。
槍聲不斷,二十多名將軍拔槍自殺,倒在了血泊之中。
山田乙三大將肅立,茫然地凝視著漸漸化為灰燼的軍旗。
一陣輕風吹過,旗灰像黑蝴蝶般在地面上翻滾、亂飛,有的在半空中盤旋、飄散。
山田乙三大將蒼涼、苦澀地咧嘴笑了笑。
關東軍總司令山田乙三大將率領97名將領,1500名校佐,身著嶄新的呢料軍裝,手戴雪白的手套,足蹬擦拭得锃亮的高筒馬靴,腰掛戰刀,按照編制與軍銜的高低,排列成整齊的方陣,垂頭肅立,等待受降。
八輛蘇軍吉普車緩緩地駛進了演習場,在正中的閱兵臺前停下。蘇聯遠東軍總司令華西列夫斯基元帥、馬利諾夫斯基元帥、麥列茨科夫元帥、諾維科夫元帥及其他高級將領先后走下吉普車。
華西列夫斯基元帥走上閱兵臺,大聲地宣布:“開始受降!”
廣場上,日軍官兵痛哭流涕。
西邊的太陽快要隱入敖包山的背面去了。
地下工事里,日軍士兵們與10多名慰安婦都在痛哭流涕,悲痛欲絕。
野田慎太郎大佐鉆進來,大聲命令:“別哭了!別哭了!”地下工事里,回響著野田慎太郎鬼哭狼嚎般的喊叫聲。
野田慎太郎:“聽我的命令!站好!都站好!面向東方,鞠躬——”
日軍士兵與慰安婦們都恭恭敬敬地向東方鞠躬。
野田慎太郎:“你們都跟我過來!”他邊招呼慰安婦們邊朝工事的盡頭走去。
慰安婦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野田慎太郎再次命令:“你們都跟我過來!”
慰安婦們只好跟隨著野田慎太郎大佐走去。
到了地下工事的盡頭,野田慎太郎大佐命令道:“五個人一伙兒,相互擁抱!”
慰安婦們服從了他的命令,五個人一伙擁抱著,相對而泣。
野田慎太郎大佐取出了兩顆手榴彈,拉開了導火索后,分別塞到她們的腳下。然后,他迅即躲到旁邊的掩體里。
火光閃過,兩顆手榴彈爆炸了。爆炸聲中,這些來自日本本土的慰安婦被炸死了。
野田慎太郎大佐平靜地從彌漫的硝煙中鉆了出來,重新回到士兵們的面前,他命令道:“拉開槍栓,子彈上膛!”
一片拉動槍栓的響聲。
野田慎太郎:“全體士兵們都脫掉右腳的軍靴子,頭朝東方躺下!”
日軍士兵們都順從地脫掉右腳的軍靴子,并頭朝東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野田慎太郎:“槍口一律都頂在自己的下顎處,用右腳拇趾勾住扳機!”
日軍士兵們一律順從地將槍口頂在自己的下顎處,用右腳拇趾勾住扳機。
野田慎太郎:“預備——開槍!”
日軍士兵們都機械地扣動了扳機。密集的槍聲驟然響起,地下工事一片血腥,仿佛屠宰場。
野田慎太郎拎著日式手槍,挨個檢查著日軍士兵們是否已經死亡。一旦發現有一息尚存的士兵,便立刻補上一槍。
之后,剖腹自殺的野田慎太郎,謝罪般地倒在了中國的土地上。
中蘇兩國的小學生、中學生正在舉行悼念活動。
中蘇兩國的教師與學生們用各自的語言振臂高呼:“中蘇兩國軍民用鮮血凝成的友誼萬古長青!”口號聲在海拉爾的上空久久回響著,傳向神州大地。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