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動》中的青春與成長

何 敏

(江西科技師范大學，江西 南昌 330038)

美國青春片《怦然心動》改編自文德林的同名小說，上映于2009年，由羅伯·萊納執導，卡蘭·麥克奧利菲、瑪德琳·卡羅爾主演，講述了女主人公朱莉和男主人公布萊斯在青春歲月中的萌動愛情，在兩位主人公之間的情感主線言說過程中，關于成長問題的探討從未停止，同時影片還在成長問題的探討中帶來了現實與夢想、真誠與虛偽等問題的思考，可以說，《怦然心動》是近年來美國青春片中的優秀代表作品。本文試圖立足青春故事中的內心成長這一角度，從男女主人公的內心獨白、關系互動以及二人之間的情感走向等方面解讀《怦然心動》這部影片，發掘影片愛情故事下更為深刻的內涵。

一、美國青春片概述

在研究《怦然心動》這部青春片之前，需要對青春片這一類型影片進行界定，并梳理美國青春片的發展歷程。關于青春片的界定主要存在兩種角度，一種是從敘事內容的角度進行的定義，即講述青少年故事的影片；另一種是從受眾角度進行的定義，即主要觀眾為青少年的影片。雖然兩種界定的角度和外延有所不同，但總的來說講述青少年故事的影片是青少年觀眾觀影的主要選擇，所以青春片可以被定義為講述青少年或年輕成年人故事的影片，從這一定義來看，青春片的主流主題即為成長，而本文所重點論及的影片《怦然心動》也不例外。美國的青春片在20世紀中葉開始以獨立的類型片出現在影壇之上，迄今為止已經上映的青春片早已超過了百部，獲得各項重量級獎項的作品也不在少數，總的來說，美國的青春片還可以劃分為不同的亞類型青春片。講述浪漫愛情故事的具有“偶像劇”風貌的青春片，如《公主日記》；探討禁忌問題的具有典型美國輕喜劇敘事特點的青春片，如《美國派》及其續集；展現青春迷惘、不知路在何方的青春片，如《畢業生》；圍繞問題少年書寫的暴力青春和邊緣化成長，如《籃球日記》等。此外，還有一類青春片講述的是平凡青春中的日常故事并體現具有普遍性的問題，而《怦然心動》就是這類不談暴力、死亡，不涉禁忌、悲情，不過于夸張、浪漫卻真實可感的青春片。在影片《怦然心動》中，女主人公朱莉和男主人公布萊斯在剛上小學時就是鄰居，青梅竹馬的關系發展中有苦有樂、有淚有笑，從朱莉對布萊斯窮追不舍到布萊斯深深愛上朱莉，二人之間平凡而又曲折的情感故事將觀眾帶入青春年少的懵懂時光中，配合舒緩的鏡頭中美式鄉鎮的和美環境呈現，《怦然心動》帶給觀眾以寧靜美好的審美體驗。《怦然心動》與大多數美國青春片一樣采用的是現實主義的敘事風格，但在按部就班的敘事中，《怦然心動》從男女主人公兩個視角進行了“重復”敘事，這種將同一段故事通過不同的片內角色視角呈現出來的敘事方式使男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及關系互動更加清晰地呈現在銀幕上，同時這種“重復”敘事也成為影片的一個獨特之處。

二、傲慢與偏見：《怦然心動》中的青春愛情

影片《怦然心動》中的女主人公朱莉從男主人公布萊斯在小學二年級時成為自己的鄰居后，便深深地被布萊斯閃光的雙眼所吸引。在第一次偶然“牽手”后，與布萊斯親吻就成為朱莉美好的夢想，每當朱莉回憶與布萊斯初次見面時，她總是感覺時光停留在了只屬于她和布萊斯的那一刻，而這就是影片所奠定的浪漫敘事基調的開端——朱莉對布萊斯一見鐘情。在隨后的四年間，朱莉對布萊斯十分熱情，而布萊斯卻始終希望朱莉能夠遠離自己。在經歷了梧桐樹被伐、“雞蛋”事件后，二人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身份逐漸互換，布萊斯開始理解朱莉的“頑固”并對這種“頑固”表現出深深的向往；而朱莉則在傷心之余發現自己對布萊斯的認識是片面的，開始對布萊斯從其父親那里習得的虛偽感到不屑。最終隨著兩個不同家庭之間交流的增多和誤會的化解以及布萊斯的不懈堅持，朱莉和布萊斯之間的矛盾終于化解，二人的青春之戀也正式拉開了浪漫而純美的序幕。

縱觀《怦然心動》的整個劇情發展脈絡，不難發現這部影片中男女主人公的愛情故事帶有《傲慢與偏見》的“影子”，這部影片中男女主人公之間的情感發展脈絡與《傲慢與偏見》中的情感主線十分相似，或者說《怦然心動》中的男女主人公像是青少年版的達西與伊麗莎白。在《怦然心動》中，導演將男女主人公之間的互動以多個事件為節點進行分段敘述，同時每個段落分別以男主人公的視角和女主人公的視角進行看似重復卻不同的敘事，從同一事件的不同視角中我們看到了男女主人公在成長過程中不同的家庭背景、思維方式以及對待彼此感情的傲慢與偏見。影片中，男主人公布萊斯和女主人公朱莉之間的傲慢與偏見的基礎是二人不同的家庭環境和性格養成，布萊斯一家在其小學二年級時搬家并與朱莉成為鄰居，布萊斯一家屬于美國20世紀五六十年代較為典型的中產階級家庭，從布萊斯一家人的衣著、房間內的陳設以及庭院的布置均可見一斑，在典型中產階級家庭中成長的布萊斯在童年時期就展現出中規中矩的行為方式，內心善良、性格內向，但在人際交往中常常處于被動地位的布萊斯與《傲慢與偏見》中的男主人公達西的性格具有相似之處。而朱莉的家庭生活水平則處在美國社會的中低層，智障叔叔的醫療費用是朱莉一家的主要開銷，雜亂的庭院、漏水的房屋、壞掉的電器體現出女主人公一家拮據的家庭生活條件。即便如此，拮據的家庭生活并沒有動搖朱莉父親的繪畫之夢，正是這種積極的生活態度深刻地影響著朱莉，使朱莉成為一個對生活積極熱情的女孩，性格活潑并對世界充滿好奇心和探索欲的朱莉與《傲慢與偏見》中的女主人公伊麗莎白的性格設定較為相似，同時朱莉也具有“伊麗莎白式”的過度自信。可以說，在《怦然心動》中，不同的家庭背景養成了布萊斯和朱莉不同的性格，內向與活潑、矜持與熱情、膽怯與過度自信等思考方式和行為方式上的矛盾成為布萊斯與朱莉之間傲慢與偏見的根源。

自布萊斯成為朱莉鄰居的第一天，二人之間的傲慢與偏見便拉開序幕，從二年級到六年級這段時間中，朱莉因樂觀的個性和盲目的自信始終生活在自己臆想的情感中，堅信有一天她和布萊斯一定會接吻，但與其心中的美好愛情截然相反的是布萊斯對于朱莉的傲慢與偏見。在第一次見面時，朱莉熱情地幫助布萊斯搬家，但布萊斯卻十分討厭這個缺乏教養、過度熱情并聽不懂“暗示”的女孩，在逃跑的過程中無意碰到了朱莉的手，這次“親密接觸”使布萊斯更加堅定了自己關于遠離朱莉的“夢想”；而朱莉卻透過自己過于自信的目光看到了布萊斯羞澀外衣下的懵懂情愫，并更加堅定了“終有一天我們會接吻”的決心。為了擺脫朱莉在學校對自己的“追蹤”，布萊斯決定與學校中公認的辣妹雪莉約會，并特意在朱莉面前擺出親切交談的姿態，希望朱莉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并知難而退；與“親密接觸”時一樣，過于自信的朱莉認為內向的布萊斯無法拒絕雪莉的追求，在無奈之下才遠離自己，甚至認為自己有責任幫助布萊斯脫離雪莉這個偽善的嬌嬌女的控制。性格含蓄甚至有點膽怯的布萊斯始終無法直面朱莉并正式拒絕她的熱情，在傲慢與偏見中積累著對于朱莉的反感與怒火，這種憤怒在雞蛋事件中徹底爆發，使二人的青春愛情出現了轉折。朱莉認為自己養的母雞下的雞蛋是最干凈的食物，她每天都會將新鮮的雞蛋送到布萊斯家中，然而布萊斯卻認為朱莉家雜亂的庭院一定“孕育”了許多細菌，而這些被感染的雞蛋甚至可能包裹著死掉的雛雞，每當朱莉送完雞蛋離開后，布萊斯都會將雞蛋扔掉，而這種在朱莉看起來不夠真誠的行為徹底打破了她對布萊斯的美好幻想，影片男女主人公之間的情感發展也出現了轉折。在布萊斯懷著愧疚之心慢慢走近朱莉的過程中，他逐漸發現這個固執的女孩身上真誠、善良、堅定的美好品質并開始愛上這個曾經討厭的女孩，就在布萊斯心中的傲慢與偏見逐漸消散時，朱莉卻以偏概全地否定了布萊斯的一切，對布萊斯曾經的不真誠報以傲慢和偏見。在隨后的劇情發展中，布萊斯試圖在兩個家庭共進晚餐的過程中祈求朱莉的原諒，試圖在學校組織的“紳士拍賣”公益活動中獲得與朱莉單獨相處的機會，甚至在急躁懊悔的情緒中強吻朱莉，但懷著偏見之心的朱莉卻不為所動，最終布萊斯在朱莉家的庭院中種下了一棵朱莉珍愛的梧桐樹，這一代表著徹底放下曾經的傲慢與偏見的舉動也消融了朱莉心中的傲慢與偏見，為這段青澀而真摯的青春愛情畫上了美好的句號。

三、自由與獨立：《怦然心動》中的自我成長

如果說傲慢與偏見是布萊斯和朱莉青春愛情的成長之路，那么自我成長就是伴隨著這段情感萌生、發展的主線，在《怦然心動》中，男女主人公之間的情感糾葛從童年時代一直延續到少年時期，個體的成長透過這段曲折發展的情感展現而出。影片中的朱莉是一個獨立、果敢、樂觀的女孩，朱莉的獨立精神和獨立能力在影片中得到了最直接的體現。一次偶然的機會，朱莉爬上了梧桐樹的高處，被高處所見的小鎮風光所吸引的朱莉從此愛上了這棵梧桐樹，以至于在伐木工要砍掉這棵影響房屋擴建的梧桐樹時，朱莉不顧他人的反對和嘲笑成為梧桐樹的守護者，倔強的姿態使朱莉登上了當地時報的頭條；為了使布萊斯不再嫌棄自己家中雜亂的庭院，朱莉開始將自己養的雞下的蛋在鎮上銷售，熱銷的雞蛋不僅支撐了庭院的修建費用，還支撐起了朱莉的獨立精神。在發現自己的雞蛋被扔掉后，朱莉開始反省自己堅信多年的愛情，重新審視自己的行為，在確定了布萊斯的懦弱和虛偽后果斷地放下了這段情感，從這一情節而言，雖然對布萊斯全然否定的朱莉存在著傲慢與偏見，卻在果敢的抉擇中找到了失去已久的自我，為后來二人之間構建平等的戀愛關系奠定了基礎。

在《怦然心動》中，男主人公布萊斯的成長更加鮮明，布萊斯成長在一個中規中矩的中產階級家庭，尤其受到了來自父親的深刻影響，從第一次逃避朱莉的幫助，到扔掉朱莉送來的雞蛋都是在父親的引導下做出的傲慢選擇。在父親眼中，朱莉家庭的貧寒生活均源自于不務正業的生活態度，身為磚瓦工的朱莉父親終日沉浸在沒有發展前途的繪畫中，朱莉的母親只能靠打零工來維持家用，朱莉的兄長們并不打算讀大學，反而要去追尋難以實現的音樂夢，而朱莉則是一個在臟亂環境中養雞、坐在梧桐樹上發呆的奇怪女孩。父親對朱莉一家的判斷都深深地植入了布萊斯幼小的心靈中，使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帶著從父親那里繼承而來的傲慢與偏見生活。隨著布萊斯年齡的增長和二人情感的發展，布萊斯逐漸發現了朱莉固執背后的人性之善和心靈之美，也意識到了父親思想中的狹隘之處，尤其是在其祖父的影響下，布萊斯更加理解朱莉對于梧桐樹的喜愛和對于養雞的執著，在消除了傲慢與偏見后構建起了獨立的視聽能力和判斷力，在墜入愛河的過程中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怦然心動》通過布萊斯和朱莉之間的青春愛情及其中的自我成長所呈現的不僅僅是愛與成長的主題，體現出對于真實、真誠的贊美，真正的美并不僅僅源自光鮮的衣著、整齊的院落，更來自于真誠的心靈和真摯的情感，這不僅是男主人公布萊斯在情感中所學到的真理，更是影片傳遞出來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