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 上海海事大學 法學院 上海 200540
“一帶一路”倡議持續而穩定的推進趨勢,對于我國國際商事仲裁的專業化有著極其重要的積極作用。仲裁的獨立性為仲裁的專業化發展奠定了基礎,各國法院削弱行政干預仲裁及仲裁司法監督以及意思自治原則在立法、司法方面得到的充分認可和尊重更是為仲裁的專業化增添了動力。
“仲裁市場化”理念的提出是我國在“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下,在國際商事仲裁方面所做的最為典型的舉措。推動仲裁專業化發展,同時也會促進仲裁規則的協調性。世界各國的仲裁及其相關的法律制度和一些主要的常設仲裁機構雖有不同,但諸如仲裁地點的選定、仲裁庭的組成、仲裁員的選任等相關規定和適用的仲裁規則卻相差不多。另外,在“一帶一路”戰略推動下,各沿線國家在經濟、政治方面的合作愈發的密切、頻繁,為各國就涉外民商事仲裁規則的進一步相互融合、協調統一提供了契機。
目前,我國參與了如聯合國等全球性或區域性政治、經濟、金融機構。在“一帶一路”的框架之下,我國和多個國家達成了各種形式的合作關系協定,唯獨在國際商事仲裁和司法等方面留下了空白。除加入了《紐約公約》之外,我國在全球性或區域性的民商事仲裁機構的參與度非常低。這樣就給我國構建相關國際商事仲裁爭端解決機制創造出了極佳的機會。
由于歐美國家組織之間都有各自地區之間有關仲裁或訴訟的區域性公約或機構,導致了歐美國家仍舊是當今國際商事仲裁的中心地區,這與目前全球經濟中心東移趨勢、與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國家在國際貿易中日益重要的地位不相符合。因此,我國可以借著“一帶一路”戰略推進的東風,以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為主體輔以貿仲委香港仲裁中心作為備選,從而構建起以中國——亞太為中心的國際商事仲裁新格局。
我國不僅可以憑借“一帶一路”戰略所具有的擴展性和開放性,擴大我國在政治、外交、經濟方面的向心力和影響力,同樣也可以藉此在管轄權、常設仲裁機構等領域使我國國際商事仲裁向域外擴張。
第一,我國國際商事仲裁管轄權將會得到擴張。我國在《民事訴訟法》當中針對涉外民商事案件實行了嚴格的級別管轄和特殊管轄,但根據我國《仲裁法》的相關規定,仲裁庭受理案件只需要雙方當事人合意達成一致且符合法律規定,可以自由選擇仲裁機構進行仲裁,不用受我國《民事訴訟法》中的要求。因此,我國的仲裁機構,特別是那些地處“一帶一路”最前沿的仲裁機構,其所享有的管轄權和相關的管轄事項也將會得到很大的擴張。
第二,隨著我國國際商事仲裁管轄權和相關的管轄事項的擴張,仲裁員的權力范圍也會相應擴張。我國《仲裁法》雖然在仲裁員的職權和選任制度方面作了非常嚴格的規定,但由于私權力對于我國市場經濟的影響力愈發重要,當事人的意思自治將會被充分的尊重,這就會使仲裁員的權力范圍得以擴張。
我國《仲裁法》自正式實施以來,為我國仲裁機構解決相關民商事糾紛作出了貢獻。面對“一帶一路”重大倡議以及“十三五”期間最新提出的關于我國政治、經濟和外交戰略,《仲裁法》卻難以“跟上步伐”。這主要表現在以下幾點:
第一,在仲裁員制度方面存在著運行失范的問題。我國《仲裁法》對于仲裁員選任條件規定的寬松,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仲裁的質量整體下降;《仲裁法》對仲裁員的監督方面沒有做詳盡的規定,導致了相關機構無法通過法律途徑對仲裁腐敗等現象加以追究。
第二,仲裁程序經常會發生非良性的訴訟化的問題。我國《仲裁法》沒有明確規定當事人有選擇仲裁程序法的權利,而且各仲裁機構在實踐中也只允許當事人自行擬定仲裁規則或自由選擇國外仲裁規則;適用于訴訟程序的規則大量被引入到仲裁程序當中,造成訴訟與仲裁越來越相近,間接導致了仲裁本應具有的及時性、保密性等特性被嚴重破壞。
第三,我國《仲裁法》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作出的限制存在瑕疵。當事人即使在訂立仲裁協議的時候具有充分的仲裁意圖,但也會因為《仲裁法》中對于當事人有效仲裁協議的實質性要件與行使要件作了嚴格的規定,該協議也會被認定為無效;在審理方式上,根據我國《仲裁法》的相關規定,仲裁以開庭審理為原則,書面審理為輔助方式,這就使得仲裁庭對
審理方式有著絕對的決定權,沒有完全尊重當事人自己的意愿;對于可仲裁事項范圍,根據相我國《仲裁法》的規定,當事人可以在除婚姻、收養等以外的爭議,自行約定仲裁事項。這相對于國際商事仲裁在世界范圍內的發展水平,顯得過于狹窄。
國際商事仲裁以其所具有的商業性、產業化和國際化的特點,讓國際商事仲裁明顯區別于訴訟等司法救濟途徑的同時,對國際商事仲裁機構的生存發展提出了更加嚴苛的要求。這是由于,一方面,由于國際商事仲裁機構和其他國內、涉外訴訟、仲裁及其他爭議解決機制存在著廣泛的競爭與淘汰的關系,因此這些機構面臨著與國內、涉外仲裁機構在業務上的激烈競爭;另一方面,國際商事仲裁機構因其本身的獨立性和中立性,在維護正義、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以及確保仲裁及法律適用的客觀公正時,必須起到它應有的作用。
縱觀國內和國外的仲裁機構和環境,如果不著力改善相關問題,內憂外患——將會是我國國際商事仲裁機構的發展和仲裁業務的開拓所將要面臨的困局。
健全的法律制度,是國內外當事人選擇仲裁機構的首要考量因素。我們必須清醒的認識到,以《仲裁法》為代表的相關仲裁法律制度已經無法適應發展的需要,出現了嚴重的缺陷。根據目前我國現狀,應當從以下幾點來完善:
第一,進一步推進仲裁機構的去行政化。對于如何解決明確界定仲裁機構性質的問題上,“仲裁委員會獨立于行政機關,與行政機關沒有隸屬關系”這一規定必須被徹底、堅決地貫徹落實,且在相關法律制度中增加“明確國際商事仲裁機構為非營利法人組織”的類似規定。正是由于我國相關仲裁的法律制度對仲裁機構的性質沒有作明確的規定,才會引起與該問題相關的一系列的爭議;另外,在設立國際商事仲裁機構時,為確保其獨立性,在盡可能減少行政機構的介入的同時,政府不再就仲裁的內容和發展方向作政策性指導。
第二,對仲裁協議的書面形式作擴大解釋。毫無疑問,目前對仲裁協議采取書面形式仍然是形式上的最佳選擇,而且書面仲裁協議對證明當事人的合意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科學技術的日新月異已經對傳統的書面仲裁協議形成了劇烈的沖擊。鑒于修改相關法律制度的時機并不成熟,將仲裁協議的書面形式作擴大解釋是目前的最佳選擇。只要能夠證明當事人之間達成合意,那么任何形式的仲裁協議就應當被認可。
我國的仲裁機構與國外著名的機構相比,在管理運行、仲裁員素質以及規則的制定上都存在著明顯的不足。鑒于這種情況,筆者認為,要從以下兩個方面去著手:
第一,在競爭方面,我國仲裁機構應當以立足國內市場為根本,培育、適應中國企業在“一帶一路”背景下對外發展的優勢業務,并為我國企業在外投資、從事相關法律事務保駕護航。針對特定的國家或地區,我國的仲裁機構可以憑借中國在國際中的影響力,擴大新的服務對象、拓展新的空間。
第二,在合作方面,通過借鑒、學習國外著名的民商事仲裁機構的成功發展經驗,完善我國主要仲裁機構在仲裁程序的補充、仲裁規則的制定等方面的疏漏之處。此外,促進仲裁員相互之間的輪崗與互換,仲裁員之間的培訓交流應當更為頻繁密切,這樣有助于提升我國國際商事仲裁機構仲裁員的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