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時難別亦難

畢明

想要寫篇有關同學聚會的東西，我馬上想到了“聚散”二字，可讓我奇怪的是在“聚散”之后，我又馬上想到了“七厘散”——這種小時候常用的一種跌打損傷中成藥，也許就是這個同字不同聲的“散”字在搞怪吧。但無論如何一個“散”字就像“七厘散”敷治跌打損傷一樣，相聚之后的散場往往讓人更加心痛不舍，實在是聚之高興散之感傷啊！而如今那可以療傷的七厘散似乎在市面上也難覓蹤影，內心不免又徒增幾分遺憾。

大學畢業后留在了偌大的京城，大學的同班同學也有十多人居于此地，然而畢業后的二十五六年間，我們還真沒有一次正兒八經的大學同學聚會，能把這十幾號人湊齊過，至今也是個遺憾，奇怪嗎？居然還有個別同學自從大學畢業后，即便我們生活在這同一個城市，竟然沒有見過一面。有時會在內心輕問：是城市太冷漠，還是人情太淡薄？最終還是努力勸說自己，大家彼此彼此，談何冷熱，實在是自己有些唧唧歪歪了，聚會來有來的道理，不來自然也有不來的道理，萬事不可強求才是順遂，也是正道。

想起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后回老家參加高中同學畢業二十周年的那次聚會，應該算是一次成功的同學聚會吧。

先是坐火車回到父母居住的西安，然后從西安駕車走西漢高速穿越秦嶺山脈到漢中聚會，漢中的同學把行程安排的緊湊合理，讓我們幾名從外地趕去的同學倍感暖心，畢竟那時已經入秋。剛到漢中酒店落腳后，同學們就大隊人馬急急忙忙駕車去尋找令人牽腸掛肚的漢中熱面皮，那種吃貨的瞬間爆棚的熱情至今記憶深刻，敢情個個都留戀著家鄉的那口得意美食呢，這份對鄉土的依戀深情瞬間就著香辣躥鼻的面皮湯汁融化進胃里，便也留在了心里。

其實后面的聚會程序與常規操作并沒有什么不同，無非是大餐后的K歌，關于K歌我的記憶存儲器為零，因為已醉。接著就是回母校看老師和游湖程序，基本都是規定動作。在游湖住宿的間歇，我充當了一把垂釣老師，也算是我可以在同學面前稍稍炫耀的唯一一項雕蟲小技吧。

參加聚會的近三十位同學在三天內仿佛又回到了那三年高中的同窗歲月，二十年前那一張張青澀的面龐如今多多少少都已容顏漸變，或肥或圓，或熟或艷。畢業后的二十年無人過多談及，彼此的記憶只有那三年的短暫交集，那是無功無利的美好瞬間。即便那時接觸很少的彼此似乎也有令人難忘的擦肩而過，記憶時而是那樣的模糊，時而又那樣的清晰，其實大家都在努力回憶并印證在座每一位的過往存在，哪怕是只言片語。

聚是短暫的，散將更長久。當我們西安一行幾人駕車在返程的高速路上時，大家話語并不多，似乎都深陷在二十年的分別化作三天短暫相聚的回憶中。反正我是。

想象人生不同階段的目標的實現就像這聚，總是短暫的，而為實現目標所經歷的歷程總是像這散，是長久的。但誰不說那短暫更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