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長城亦好漢

●楊福成

或許是受了“不到長城非好漢”這句話的影響，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一定要去看看長城，其目的當然是想體驗一把當“好漢”的感覺。

沒想到，這夢一做就是幾十年，都到了英雄氣短的年齡了，還是沒有去成。

前些年在北京工作，單位離八達嶺不算遠，長城近在咫尺，但因為白天忙晚上忙，還是沒能抽出時間來去看看長城。

就要結束北漂生活了，女兒放暑假跟我到北京玩，我問她最想去哪兒，她說了兩個地方，第一個就是長城，第二個是故宮。既然我們爺倆都有去長城的夢想，那就先去長城吧。

頭天下午，我找了個對長城很熟悉的朋友，約好第二天一早出發。

到了早晨，那朋友準時開車拉著我們爺倆，直向長城奔去。

還幸虧是找了這么一個有經驗的向導，路上太堵了，一會兒往回走，一會兒繞彎道，把我都給轉迷向了，要是我們爺倆去，恐怕到晚上也摸不到地方。

到了長城腳下，朋友請我們爺倆簡單吃了點飯，他說他爬過多次，就不上了，在下面等我們。

我和女兒本想爬上去，也覺得只有爬上去才能顯示好漢的氣概，但放眼一看，長城蜿蜒逶迤，登長城的人也是蜿蜒逶迤，人挨人，人擠人，人太多了，只好買票坐索道上去。

坐索道很快，一會兒就到長城的最高處了，我和女兒興奮得又蹦又跳，摸摸城磚，拍拍照片，瞭望群山，萬千景象盡收眼底，的確是有當了回“好漢”的感覺。

但因為人太多，根本站不住，我們不能久留，一會兒就下來了。

那天晚上，我在工作室里一邊練字，一邊審視自己，從長城回來，自己還是自己，沒有任何的變化，也沒有任何“好漢”附體的神勁兒。

第二天，我就和女兒一起離開了北京。

離開北京前，有人勸我不要走，還是在北京發展有前景，可我想，在北京成功的好漢是不少，是風光，而離開北京，難道就是孬漢了嗎？不論在哪里，只要生活如意順心，能給家人和他人帶來歡樂，就會像很多沒登上過長城的人一樣，同樣也是好漢。

前幾天爬山，走了一條別人沒有走過的路。

在剛爬的時候，發誓一定要爬上去，可這種不是路的路，越往上越是危險。看看山頂就像塔尖一樣，晃悠悠的，一塊塊的大石頭感覺一使勁就會搬下來。再往下一看，我幾乎是直角上來的，即便是能上去，下來也是很麻煩。

連個山頭都上不去，算什么好漢？

上去是好漢，下去就不是好漢了？我依舊是我，就像從長城歸來一樣，我沒有任何的變化。

經過一番思想斗爭，我還是下來了。

往下走的路上，我就想，在這個沒有硝煙的和平年代，好漢的標準是什么呢？是有英雄膽、君子氣，不畏懼小人，不趨炎附勢。如是，即便終生不到長城，亦是一條好漢。至于其他的爭強好勝、爭名逐利，即便大獲成功，天天登長城，也斷然是算不上什么好漢。